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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燄鎮的囁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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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最後一夜,霧氣籠罩了燼燄鎮的街道。

整座城如同呼吸般靜謐,每扇窗戶都緊閉著,彷彿城裡的每個靈魂都不願與這夜有所牽連。月光被厚重雲層擋住,只能勉強映照出一抹朦朧的輪廓。

哈茲洛克來了。他拖著步伐,一雙細長的靴子踏在濕滑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伴隨著瓜籽輕響。他的腦袋是一顆橘紅色的南瓜,裂開的嘴角彷彿永久凝固的笑。他笑著,但眼中空無一物。

人們說他是囁語者,是燼燄鎮最古老的秘密之一。他不屬於這座城,也不屬於任何活人之地。傳說,他會在最濕冷的夜裡現身,當月光像病犬一樣爬過天際,當人心最容易鬆動的時候。

哈茲洛克不是戰士。他不需要鋼鐵或火焰。他的武器,是語言,是那些能割裂心防的低語。他來到鎮上,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問問題。

「你知道南瓜裡除了種子,還能藏什麼嗎?」

這是他最愛的開場白。

今晚,他走進一間已廢棄的教堂。磚牆殘破,地板被濕氣啃蝕得吱吱作響。教堂中央,一名異端教士被繩索綁在祭壇上,眼神惶恐。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裡,只記得在昏迷前聽見某種低沉的笑聲。

哈茲洛克在他面前蹲下,從袍子內掏出一把銀色細鉤,那工具既像解剖刀,又像收割語焰的勾爪。

「我不是來傷害你的,至少……不是一開始。」他的聲音低沉、平穩,如搖籃曲覆蓋傷口。「我來,是為了讓你說出心裡的東西。你知道的,那些你不敢說的。」

教士顫聲問:「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你撒下謊言的回音。」哈茲洛克笑了,聲音像火柴劃過骨灰。「我是那個在你懺悔時靜靜聆聽、卻從不寬恕的存在。」

他開始囁語,那是一種被語焰扭曲過的低語,沒有明顯節奏,卻每一句都敲擊心靈。語焰不是火,而是侵蝕,是穿透意志的針線——如魔法中所言,它不改變現實,但能點燃真相。

他不需要命令對方說出實話,語焰會讓人無法再說謊。當囁語深入教士腦中,他開始哭泣。

「我……我把名單交給他們了……他們說只要……只要我保住講壇……」

哈茲洛克靜靜點頭。語焰收束,像潮水退回他那無法癒合的胸口裂縫,那裡微光閃動,如火仍燃。

「說出來,感覺好多了吧?」他說,語氣裡沒有諷刺,反而近乎悲憫。

他沒有殺人。這不是他的任務。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場風暴過後遺留的餘焰。

南瓜怪轉身離去,靴聲在石板上迴盪。教士渾身無力倒下,但他將再也無法說謊。他的聲帶已被語焰灼燒,每次開口,只能吐出事實。

這,就是囁語者的代價。

而哈茲洛克呢?他走向霧中的下一扇門,嘴角裂笑浮現。

「你知道南瓜裡除了種子,還能藏什麼嗎?」

——砰。

一道光閃過巷道,他的身形隨之一震。銀色短矛刺穿胸膛,語焰四濺。

「找你很久了,囁語者。」獵魔人站在霧中,武器尚未收回。

哈茲洛克看著那傷口,那是他永遠無法癒合的詛咒。他的體質排斥任何治癒,連語焰也無能為力。痛楚不是終結,而是開始。

他低聲笑了,聲音愈發詭異:「那……再聽我說一個祕密吧。」

語焰暴起,一瞬包裹整條街巷——

一聲爆響,如瓜裂般炸裂開來。

然後,霧更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