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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一】

Day 1

02

　　喀。

　　聽到另一頭的音訊切斷後，艾瑞克幽幽放下話筒。他的心情在微小的失望和嚴肅之間搖擺，失望是來自於他以為克拉克終於學會打電話約時間，嚴肅則是對事件的態度，他知道克拉克想要問他什麼。

　　現在距離慘案發生不過三天，整條街上的氣氛在事件發生後便陷入壓抑，人心倉皇，頓時街上的行人少了大半，許多店家也比平時更早歇息。光顧Hanging Clock的客人本就不多，在少了偶爾因好奇而嘗試踏進店裡的客人後，整間店更加冷清，大部分時候書架前都是了無生息。

　　要暫時把重心移到另外一邊嗎？艾瑞克默默思量，不過只要開始處理，就會像栽進坑裡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了結，感覺情況會比現在還要麻煩。他將擺在話筒上的手移開，閑散地整理著櫃檯上堆著的小東西，而當他把注意力轉回店裡時，馬上就注意到一道直直朝他而來的視線。

　　「……瑪麗小姐，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被稱作瑪麗小姐女子稍微移開了視線，然後又移了回來，她的表情有點心虛。方才當他在與克拉克通話時，瑪麗似乎也剛好在講電話，甚至與通話的對象發生了一點爭執，而她的電話比艾瑞克的要早結束。艾瑞克不確定對方心虛是因為自覺講電話的聲音過大，還是前幾天的事情。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艾瑞克一點都不介意。

　　「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你說……前幾天的那件事……」瑪麗的聲音游移起來，聽起來有點緊張，艾瑞克恍然大悟，對方的心虛是在於這類似偷聽的行為，不過他也沒打算多說什麼。他是在知道對方有可能聽到的情況下進行這通電話的。

　　「是啊，剛剛和朋友約了一起吃晚餐，雖然那個話題並不適合拿來當作晚飯時的話題就是了。」艾瑞克隨意地回道，即便方才的通話中並沒有任何一句提到晚餐的邀約。不過克拉克大概會下班後直接趕來，那個人比起吃飯通常更優先工作。

　　瑪麗沒有馬上回答，她將手上拿著的書放回書堆裡。那本書在她的手中至少待了半小時，但是她一頁也沒有翻開，只是將封面與封底處翻來翻去，彷彿要一次次確認封底的介紹到底寫了些什麼。她的表情在漫不經心與心事重重之間來回交錯，她放棄那本書後將視線轉移到旁邊的十字架小裝飾上，但是注意力依然沒有聚焦在上頭。
　　
　　氣氛在店裡稍微有些凝結，他們的對話沒有下文，艾瑞克大概猜得到對方在思量著什麼，但是以他的立場無法多說什麼、又或是承諾什麼，所以只能保持沉默。僵持了大概五分鐘後，艾瑞克轉移了話題。

　　「說起來，上次瑪麗小姐帶回去的那本書還滿意嗎？」

　　「噢那本……呃。」瑪麗在提起書的時候皺起眉頭，她偏頭想了一下然後說：「……我沒有很喜歡主角。」

　　雖然對方的感想有些沒頭沒尾，但是既然是艾瑞克問起的，那自然明白瑪麗所說的「主角」到底是誰。

　　「是嘛，我大概可以理解。」

　　「艾瑞克也有看嗎？那本書。」瑪麗說：「我可以瞭解它被稱為經典的原因，但是我沒辦法認同主角……啊，雖然它經典的部分也並不是在主角是不是讓人喜歡就是了。」

　　青年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然後放鬆了表情，氣氛稍微和緩了一些，果然人類還是需要一些與喜好相關的共同話題，才能良好地連結起來。瑪麗半年前認識的，是個有些畏縮但是喜歡書的女孩，當談論到堅持的點時話會突然多起來。

　　——並不像是壞人。艾瑞克想著。

　　「不過上次瑪麗小姐決定要買的時候我有點驚訝，平常不太會看這類型的書吧？」　　

　　「嗯，不過是朋友推薦的，所以就……」

　　「原來如此，是上次和妳一起來的那位女孩嗎？」

　　瑪麗把玩著小裝飾品的手頓了頓，然後收了回來，方才趨緩的氣氛似乎又沉澱下來，艾瑞克搔了搔頭，其實他想說的是上上禮拜的那天。

　　「……是的。」瑪麗說：「我該回去了，下午輪到我顧店。」

　　「嗯，路上小心。」

　　話題在尷尬的氣氛中結束，艾瑞克有些懊惱，但是目前糾結的點並不是他可以解決的，事實上以他的立場，該怎麼處理這個問題他也還沒有答案。

　　艾瑞克目送瑪麗小姐走出店外，整個Hanging Clock又終於只剩他一個人。報時的鐘響了幾聲，他看著冷清的店內，默默呼出一口氣，根據這幾天的經驗，接下來幾乎都不會有客人。

　　於是紅髮的青年拿出手機，他大概還有七個小時可以決定晚餐要吃什麼。


02. Day 1..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