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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你就試試看嘛！」

赫麗雙手合掌，語氣裡帶著熟悉的撒嬌與狡黠。她眼睛亮得像是已經預見勝利。我搖搖頭，她就再說一次；我沉默，她開始分析各種「你一定行」的理由；當我說「我會考慮看看」，她便像得了許可證似的，當場宣佈我已經答應了。

所以現在，我就坐在「黃金之夢」的練習間裡，對面站著的是興致高昂的月曦小姐。

「本來這種初步培訓應該是玄店長或琪爾場監來帶的，不過他們平常真的太忙了……」她說著說著就自己挺起胸，「所以就由我來教你囉！」

「辛苦了……」我小聲地回應。

「好啦好啦，先簡單講一下！我們這裡的職員分成兩種：『星侍』和『織酩』！」

我點頭記下。

「星侍呢，是負責在客人身邊陪聊的那種，活動範圍主要是店內各處。而織酩是在吧台後面調酒、招待酒水，會有一些表演任務，比如花式調酒之類的。」

「聽起來……在吧台搖酒可能比較適合我一點。」我躊躇地說。

「只是搖酒太浪費這張臉蛋了啦！」月曦擺出一副深切惋惜的表情，像是剛親眼看見某顆明星隕落，語氣裡充滿痛心疾首的誠懇。

我低頭撥了撥手指：「可是……讓我接待客人的話，說不定他們下次就不來了……」

「哪有那麼誇張啦！」她笑著拍了拍我肩膀，「你就當作是有朋友來家裡做客，好好招待他們就行了！」

我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說：「……我沒有會來家裡做客的朋友。」

這話一出口，空氣忽然靜了片刻。月曦嘴角動了動，像是想笑又不太笑得出來。

她想了想，咬唇轉話題：「那、那站在門口引導入店的客人你總會吧？笑一笑、說句『歡迎光臨』之類的？」

「只是笑著讓大家進來坐坐的話，我應該……辦得到。」我乖乖點頭。

她盯著我好一會兒，低聲喃喃：「不行，我還是覺得太浪費了。」

看著她陷入某種自我糾結模式，我忽然問：「……赫麗平常是怎麼接待客人的呢？」

「赫……啊你是說 TIA 嗎？」

她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她喔——」

月曦說，赫麗總是帶著那種讓人卸下戒心的微笑迎接客人，像在迎接一位老朋友。她會輕鬆地問對方近況，講兩句甜點的事，有時也會把自己的小心思偷偷揉進推薦裡。

那樣的畫面，我似乎能想像。

「那只要像她那樣就好了嗎？」我問。

「嗯……照理說是沒錯啦，不過……你確定要直接從那種高難度的模仿開始嗎？」

「……試試看就知道了。」

她雙眼一亮，立刻拍手：「好，那我當客人，你當接待員！我們模擬一場！」

我點點頭，微微吸氣，把剛剛聽到的描述、她眼中赫麗的模樣，一一裝進腦海。

她踏進房間，演得很入戲，語氣開朗又帶點羞澀：「你好～我是第一次來的旅人，可以進來坐坐嗎？」

我微笑頷首，語氣柔和：「歡迎光臨。今日風有些急，您的髮絲上還帶著風裡的迷迭香氣。如果感到疲倦，我們這裡正好準備了能安神的飲品。」

她眨了眨眼：「你怎麼……？」

我自然地補充道：

「我們門前石縫裡長著一種叫『旅人薰』的藍花草，是迷迭香的遠親。它只有在風吹過山脈的時候才會盛開。您剛經過時，那片花應該正好開著。」

她一臉驚訝。

我補了一句：「此外，今日的特製甜點裡加入了少量紫羅蘭糖液一一紫羅蘭的花語是『靜靜守候的心』，特別適合獻給正在旅途中暫歇的人。」

月曦怔了好一會兒，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坐直了身體：「那、那如果我是那種剛失戀、情緒低落的人，你會推薦什麼？」

我想了片刻，然後答：

「我會推薦一杯加了橙花蜜的熱茶。橙花的語言是『隱藏的祝福』一一在阿拉米格某些村落，居民會將橙花藏在紙條中，送給即將離去的人。」

「那茶入口微苦，但尾韻清甜。就像有些人，不擅長告別，只會在心裡祝你幸福。」

月曦再次靜了下來。

最後她輕聲說：「你、你其實還挺會的嘛……」

我低頭淺笑：「謝謝誇獎。」

她手裡還捏著劇本，但眼神早已飄遠，臉上甚至浮起一點微妙的紅。

「這樣下去，以後客人說不定都會為了聽你講花語來了……」她咕噥。

我沒回答，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如果赫麗的接待像一座盛開的春天花園，那我也許能成為那株不太引人注目的小花，在角落悄悄地開著，等有人路過時能讓他停下片刻腳步。

就這樣，我們模擬了一場又一場。

有的是第一次踏進店裡的旅客；有的是情緒低落的常客；有的是醉意朦朧的冒險者。我照顧每一種情緒，就像照顧溫室裡的每一株花，慢慢地，也找到了與人對話的節奏。

一個下午，就在這些花語與對白中悄悄流逝。

走出練習間時，陽光正從走廊的窗格灑下，落在我肩膀與背心上。

我想，也許偶爾嘗試些新東西，真的不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