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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沒有逆轉全壘打》




連玉昕今日的工作在符紙擊中妖怪心臟的瞬間完成。

墨黑的紋路嵌進妖怪胸口，眨眼間迅速攀滿全身，宛若火灼，妖怪發出淒厲的叫喊，反擊的指尖來不及觸碰到遠方的連玉昕便脫力，於體內燃燒殆盡同時斷了氣息。

方樂生研發的剋妖紋路一年比一年進化，現階段還不到灰飛煙滅的程度，但已經足以讓妖怪從內部撕裂身體，不外流一滴血，卻能輕易取下其性命。

倘若是委託余家的人來解決，恐怕會以血灑這所中學作結。

這樣學生們就沒辦法打友誼賽了。

「連小姐，真的非常謝謝妳。」

「沒什麼，我只是做了捉妖師該做的事。」

面對校長呈上的謝禮，連玉昕婉拒了，她知道接下來的劇本會怎麼寫，禮盒裡面裝的大抵是一綑綑的千元鈔吧？

從前的捉妖師有謝禮文化，與患者於術後贈予主治醫師酬金同等道理；現在捉妖師收歸國有後，這類行為被視作賄賂，嚴格禁止。

本次任務是擊殺在母校作祟的飛頭鬼。近來該校各個球隊為一個月後的全國賽而進行夜間訓練，飛頭鬼的出現嚇壞了不少學生，許多師長及教練為保護孩子們也相繼受傷，萬幸的是並無造成任何人死亡。

一大清早，連玉昕很快地解決飛頭鬼，讓兩校友誼賽能照預定順利進行。

「不過有件事麻煩了。」一旁額頭包著一圈繃帶的教練開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這次負責紀錄的球隊經理昨天被飛頭鬼咬傷，一時半刻沒辦法趕上比賽，阿昕曾經是球隊經理，我認為可以馬上勝任……」

儘管身為曾經同班的校友，他跟連玉昕有一定程度的熟稔，此時卻表現得十分拘謹，像是擔憂收到對方的冷眼般。

這也在所難免，畢竟連玉昕當年可是小男生們憧憬而高不可攀的女神級校花，即使是棒球隊的球員，也不敢貿然展開追求。

「我知道這樣臨時麻煩妳不太好，但是……」

「沒關係，我接下來沒有其他案子了，我很樂意幫忙。」

連玉昕幾乎是瞬間回答。

自從受傷，黯然離開花式溜冰界後，連玉昕的生活重心回到捉妖師本業，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生活娛樂。對她而言，多找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也不是壞事或麻煩事。

「真的非常謝謝妳！」

教練鞠了個漂亮的九十度躬，待重新直起身子，臉上陰霾卻尚未散去。

「怎麼了？」連玉昕敏銳地捕捉到教練的神色，問道。

「實不相瞞，今天預定來站場的壘審少了一位。」這回教練倒是沒有任何躊躇，相較於賽況紀錄，缺一位壘審的傷害確實比較大。

「亦是飛頭鬼所傷？」

「沒錯……」

然而連玉昕不可能擔任需要隨時跑動的壘審。

連玉昕相信許多人不經意提及她無法動彈的雙腿，並非出於惡意或憐憫，然每每因腿傷而不得不放棄她本來可以辦到的工作時，她仍難以調適與常人的落差，令她喘不過氣。

「……我認識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類似的話語，早已重複得她滿腹苦澀。


※


鏗鏘！

中年男人現身球場時，伴隨場中清脆的聲響，小白球飛得深遠，落在右外野警戒線邊。

熱身時段別出全力啊小鬼頭。他的表情充分展現了無言貌。

「在這裡，程先生！」連玉昕看見來人，朝舊識兼救兵揮了揮手，「很抱歉麻煩你過來一趟，他們還缺一個壘審，我能拜託的對象只有你了。」

詳情已在稍早前的來電中解釋完畢，程嘉昊一語不發，只是默默地往連玉昕所指的位置前進，是靠近休息區的一壘。

程嘉昊一向不怎麼拒絕連玉昕的請求，他也多次示意對方無須道歉，他人都到場了，表示或多或少是有意願幫忙的……同時程嘉昊也忍不住自省，平時他給人的印象是否過於冷漠無情。

「阿昕說的幫手果然是你。」教練欣然同意程嘉昊的助陣，對這名人選也不感意外，乾笑了聲，「被寄予厚望為球隊炸幾發長打卻因嚴重暈車而躺平冷板凳的一年級王牌DH程嘉昊。」

「稱號太長了。」

這是程嘉昊中學時期最不堪回首的黑歷史。

教練及裁判們互相交流一會，便返回各自的崗位待命了，唯獨程嘉昊先前往休息區，將隨身物品交給連玉昕保管。

「余懷威沒關係嗎？」

連玉昕第一時間致電時，並沒有想到程嘉昊的男友，事後回想才發現，這樣突如其來地借走程嘉昊可能會讓余懷威感到不安……畢竟余懷威從小就很黏程嘉昊。

非常時期她想到一個可以解決困境的人選，恰好是程嘉昊罷了。

程嘉昊聽見詢問，只是一記手刀輕敲連玉昕頭頂，回答：「他貧血，我叫他好好待在家裡休息了，有人會照顧他，諒他也沒體力下床走動。」

「這樣嗎……」連玉昕嘆了口氣，腦中冒出余懷威臥病在床，被冰敷袋支配額頭的畫面，「比賽結束後，我也去探望他吧，當作……借走程嘉昊哥哥的賠罪？」

她的口吻平靜，似笑非笑地，難以從中聽出實際感受。

聞言，程嘉昊又敲了連玉昕的腦袋一記，皺眉道：「妳跟向京絃學壞了，前經理。」

連玉昕不予置評，反倒推了程嘉昊的背一把。

「開球了，暈車王牌。」

先攻的是另一所學校，由於第一棒的謹慎選球，投打雙方纏鬥數球後，母校這方的投手取得兩好三壞滿球數。

接著，一顆外角球在好球帶外投進捕手手套，打者在完全揮出棒子前及時煞住。

主審朝一壘審示意。

程嘉昊握拳，高高舉起。裁定出棒過半。

「三振出局。」

同時連玉昕在紀錄表上落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