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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靠自己。 那廂白覆面已經重整態勢,再次五指成爪撲了過來,由良這回亮出兵符,頃刻長棍便呼風而至,幾聲鏘響將爪擊盡數格擋。 由良的雙眼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獸類般的豎瞳,值勤期間半妖十紋在無人見證的情況下不能使用妖力,但輕微妖化例如眼瞳增加動態視力是許可的。由良將棍一掄甩向白覆面的門面,對方下意識的反手揮擊,長棍卻「噗」的一聲爆散,一瞬的空檔由良已經欺身而上,重新凝聚出的短刀毫不留情地朝白布劃去。 「有膽出現在我面前,卻沒膽對我露出真面目嗎——」 年輕的十紋咆哮著,白覆面連忙後退閃避,寬大的袖面甩開,結實的布料擋住了短刀的攻勢,重新和她拉開距離。 白覆面臉上的白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幅度的動作如此頻繁竟然一點都沒有從他的臉上飄起,而他本身似乎也很忌諱白布受到損傷,由良瞇起眼睛。 看來那塊白布是關鍵。由良下了判斷,握著短刀的手緊了緊,就算在這裡拿不下他,也要盡可能地挖出更多情報! 有了目標後由良的動作不再猶豫,揮出的短刀一次次往白覆面的白布招呼,白覆面翻手揮出袖面隔擋,局勢詭異的逆轉,沒有兵器撞及的鏗鏘聲,取而代之的是布料翻飛的獵獵風鳴,對半妖十紋的短刀,白覆面從頭到尾都是赤手空拳的迎擊,寬長的袖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刺不穿砍不斷,居然就這麼跟她硬扛了幾十個回合。 由良越打越不對勁,結合冴木和小怪異們的情報,她還以為與凶手的交鋒會是一場惡戰,但對方除了最一開始,後續的進攻都不積極,卻也沒有被她壓制的跡象,拆招很是從容。 這是怎麼回事?他在等待什麼?又或者他一點也不把她放在眼裡? 不論哪一個可能性都無法令由良感到樂觀,她皺起眉,挽了個刀花反手一劃,來了個聲東擊西,白覆面的注意力果不其然的吸引,再一次揮袖拂開的剎那另一隻手握住了另一柄化型的短刀,「噗!」的一聲刺進了白覆面的肩膀,溫熱的鮮血濺上了由良的手和臉。 僵持的戰況冷不防出現的破口,白覆面身形一頓,下一秒,一股壓力彷彿被激怒一般突然釋放,躲起來的小怪異們一下承受不住,幾聲淒厲的尖叫傳了出來。 「你敢!」由良勃然大怒,再也顧不上規定,平時收斂著的強勢妖力瞬間炸裂開來,然而下一秒,壓力驟然加重,更霸道、更具脅迫性的力量劈頭蓋臉的往她身上直接砸下來,簡單粗暴的將她的威壓直接粉碎成渣。 由良被那股力量衝的腦袋一片空白,耳邊嗡鳴一片,連被波及的雜鬼們被壓成肉泥的慘叫都聽不見,一道血絲從嘴角溢出,就要跪坐的時候白覆面一把扣住了她的脖頸將她提了起來。 由良動彈不得,切身感受到了那些小怪異所說的:可怕、壓迫、還有深不見底的邪惡。 這個力量、這是…… 就在由良快要被這股力量壓得失去意識時,響亮的嘶鳴伴隨著某種破碎聲傳來,下一秒,扼在喉嚨上的力道陡然消失不見,連帶著壓迫感也跟著消失得乾乾淨淨,由良笨拙地摔跌在地,驟然呼吸到新鮮空氣讓她立即嗆咳出聲,還沒喘上氣就掙扎著撐起身子,眨掉眼角滲出的生理淚水,終於看清了和不速之客戰成一團的黑色巨蟒:「……夜彌?」 「小由良!」 著急地喊聲從身後傳來,由良轉過頭:「卯……噗咳!」 「你受傷了!」一巴掌往她身上拍了一張符的卯兔一點也沒有差點把友人的魂魄拍出竅的自覺,一張漂亮的臉蛋皺成一團。 「咳咳……小傷,沒事。」默默的把抱怨吞回肚子裡,在符咒拍上身時由良頓時覺得還有點渾渾噩噩的腦袋清醒不少,「你怎麼……」 「我來送資料,碰到雜鬼們說你被困住了,讓我趕緊過來看看。」 幾隻還想偷吃零食的小怪異當時偷偷跟在她身後,卻發現自己怎麼也沒辦法再向前,當下發現了不對勁,立刻四散出去找救兵,正好碰上了來替書院跑腿的卯兔。 想起方才好友被掐著脖子提起來無力反抗的畫面,卯兔只感覺到一陣後怕,與由良相識多年,長期為她繪製兵符,她比誰都清楚由良的妖力有多強勢,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由良被壓制到連反抗都做不到。 看著和自家式神纏鬥在一起的白覆面,卯兔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由良正死死的盯著一處血肉模糊的角落,意識到那是什麼的卯兔倒抽了一口氣,立刻反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小由良,你冷靜一點,看著我!」 淡金色的眼眸顫抖著,瞳孔收縮成尖細的針狀,隱約還能聽見咬緊的牙關發出的嘎吱聲。由良強迫自己深呼吸,用力地閉上眼。 「……卯兔,替我作證。」 卯兔愣了一下,再次睜開的金瞳還翻湧著怒火,卻已經冷靜許多,來不及呼喚好友的名字,手已經被掙開,由良向前跨出一步,清白電光乍現,眨眼間便消失在原地。 白覆面在巨大卻異常靈活的夜刀神周身上竄下跳,比起在這裡打倒他們更像是在找機會開溜,因為受了傷動作有明顯的僵硬,但想要脫身卻還是綽綽有餘,眼看夜彌快要被他溜了,青白電光猛然插入兩者之間,少女身影閃現,怒吼著一拳往那張白布砸了下去。 白覆面險而又險的委身閃避,同樣被由良搞的猝不及防的夜彌慢了一拍,眼角一道殘影掠過。 要被逃走了! 「夜彌!」 夜刀神會意,在由良的足尖落在他腦袋上的角時猛一甩頭,少女的身影如同出閘的野獸怒吼竄出,帶著雷光的手完全沒有留情,又重又狠的拍在對方的背上。 「——」尖銳而淒厲的悲鳴響徹整個帝都的天際,這是由良和他交手以來第一次聽見他發出聲音。整個帝都的人們都被這聲尖厲的嘯聲驚得議論紛紛,抬起頭卻只有一片巨大的陰影在夜色中一晃而過,快的像是錯覺。 離的最近的由良被這聲尖嘯震得整個人都是昏的,恍惚間眼前閃過了數幕破碎的畫面—— 「誰……」 「別、別過來!」 「……啊、啊啊……」 「住手、住手!求求你住手!」 「我的腳、我的腳啊啊啊啊啊!」 「咕、咕喔……」 「好痛……好痛……」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求求你放過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慟哭、哀嚎,無數瀕死的慘叫在耳邊炸開,眼前一片猩紅,肉體被硬生生撕裂的悶響和血肉的腥臭讓由良幾乎吐出來。 這些是……那些人的…… 她毫無知覺的向下墜落,連被卯兔和夜彌主僕接住了都不知道,意識斷片前傳到腦海裡的最後一個畫面,是對方不堪重擊而現出的巨大身影—— 一雙巨大的如同深夜般的羽翼、數顆蛇頸般細長的鳥首,其中一顆已經斷了,正在泊泊流血…… 看到一身狼狽的少女被卯兔和化為人形的夜彌一左一右架回來的時候,冴木的內心是麻木的。 「……什麼情況。」揉著太陽穴,冴木一臉心力交瘁,連讓少女給自己消停一會兒的話都不想說了,反正從來就沒成功過,「剛剛那個動靜是你們搞出來的?」 「事出突然……」在冴木的幫助下,卯兔和夜彌將失去意識的由良放在了醫護室的病床上,在值班的醫護人員簡單的做過檢查,確認少女只是精神上受到衝擊,外傷不嚴重只需要睡一覺就好之後,冴木為了保證案件訊息不被透露,委婉的請對方做迴避,看著女孩拿著濕毛巾將由良身上的血汙擦去,嘆了一口氣。 「說吧,怎麼回事。」 知道少女很能作是一回事,但她作了啥冴木還沒有神通廣大到能夠立刻猜出來。 「呃,我來送資料……」擦擦手接過夜彌遞過來的資料,卯兔將東西交給冴木,粗略一翻發現是一些附魔武器的維修資訊和案件線索,其中就包括了這一起凶殺案,「路上碰到了由良的『網』,說她遇到了麻煩……我到的時候小由良已經被壓制住了,夜彌身上有破魔紋,沒有力量壓制的困擾,我就讓他出手。」 聞言冴木的臉色變得嚴肅,沉默著聽卯兔將方才得經過簡單交代了一遍,講到最後女孩的臉上浮現出後怕,「之前驗傷的時候我也在場,我能確定那個妖怪就是造成那些傷痕的兇手。他很強,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對我們下殺手……冴木先生,」女孩握緊了自己的手,擔憂的看著他:「老師他們對這次案件也很在意,屍體上殘留的力量很……邪惡,一般的怪異不會有這麼邪惡的力量。」 冴木頓了頓,「你們的意思是……」 「兇手大概是神靈吧。」一旁的夜彌蹲在病床邊隨口應道,看著由良的臉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如果不是手上拿著一支筆在半空中比劃,或許還稱得上是正經參與討論的模樣,「不意外,這世上依靠鮮血和恐懼作為養分的神明比人類所想像的還要多得多,畢竟殺人可比討人喜歡還要省事,至於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來路嘛,」在卯兔帶著微笑的注視下,黑衣青年遺憾的收起了筆,「只能等她醒來了,畢竟只有她看見了那傢伙的原形。」 冴木皺起眉。 兇手是神靈。這恐怕是目前為止最糟糕的消息了。 作為對手,神靈無疑比妖怪更難纏也更棘手,不只是力量上的差距,神明的地位和信仰讓他們無法以尋常方式消滅,至少單靠十紋肯定不行,必須要由六生的陰陽師以術式祓除,否則神靈殞落時逸散的力量很容易釀成大災。 想到之後還有各種跑程序上報冴木就覺得頭疼,這案件一查還真是查出了不得了的玩意,自己的預感到底還是成真了。 「我這邊也有一些新進展,」回憶起下屬的回報,冴木呼了一口氣,「早在四個月前帝都就有類似的受害者,但是兇手把自己收的很乾淨,查不出什麼東西,後來不了了之……但再往前推卻發現兩年前也有差不多的案例……」他沒再說下去,卯兔卻已經聽得渾身毛骨悚然。 「對方,是慣犯。」冴木沉聲說道,「而且,是很有經驗的慣犯。手法、斷尾、時間間隔,對方熟悉我們的心理狀態,知道怎麼做能夠最大限度的迴避自己的嫌疑。」 卯兔握緊了手上的毛巾,「可是,既然如此……」 又為什麼就這樣放過了他們呢? 兩人各懷心思陷入了沉默,夜彌則百般聊賴的把玩著手上的筆,同樣不出聲。 情報還是太少了。冴木看著還在昏迷中的由良,「她什麼時候會醒?」 「最遲應該明天早上就會醒了。」卯兔給了青年一個安撫的眼神,「我在這邊看著她,冴木先生就先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對方被小由良打回原形,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動作,至少今晚肯定會是平安的,一切就等明天再好好討論吧。」 「也好。」畢竟男女有別,交給卯兔也比較放心,再心焦冴木也只能先按捺下去,心裡開始打起教訓自家不省心的下屬的腹稿,「由良就交給你了,在這裡留宿的事記得和書院通知一聲。」 「我會的。」 冴木離開後,卯兔將髒了的毛巾放進木桶洗了洗,讓夜彌拿去倒掉,順便讓他把留了話的紙人形捎給書院。 看著昏迷的由良,卯兔微微蹙起了眉。 四周安靜下來後少女開始有些不對勁,眉頭用力的皺起,冷汗直流,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轉動著,嘴唇微微顫抖,像是想要說些什麼,湊近了卻一點聲音也沒有。 做惡夢了? 卯兔有些擔憂。由良的昏睡必然與白覆面有關,但當時她趕到的時候戰鬥已經接近尾聲,她不知道由良撐了多久,在她到來之前兩人又發生過什麼,最後將白覆面的原形逼出來時她和夜彌又距離太遠,不知道中間有什麼突發狀況。 雖然醫護人員明確的告訴他們少女受到的傷害不大,但思及對手的力量,卯兔總是不自覺地出現最糟糕的情況的想法。她甩甩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趁著所有男性都不在場將由良風塵僕僕的披風和外衣脫下,希望能讓少女休息得舒服些,輕手輕腳的替她蓋上了被子。 *** 見到冴木的時候已經是隔天中午,由良醒來後卯兔很快的讓值班的醫護人員看過,當冴木匆匆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自家下屬面色蒼白一臉憔悴,旁邊掛著點滴架在掛水,直愣愣的發著呆。 「你這是……」傻了? 少女瞥了他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的心裡話,眼神有點幽怨:「一晚上不間斷的旁觀分屍現場,我沒瘋你們就該謝天謝地了,我現在看到食物就想吐……」 昨晚那一瞬間的破碎畫面就像是某種預告片,在她陷入昏迷後的夢中上演完整版,畫面清晰歷歷在目,受害者淒厲的號哭叫得她醒來之後都還是懵的,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了,就這樣瞪著天花板不知道多久才被夜彌發現,一通兵荒馬亂後才逐漸回過神,然後在灌下一口水時直接反胃吐了出來,連旁邊卯兔幫她準備的白粥也看不得,只能乖乖吊葡萄糖水。 坐床邊的椅子上的女孩一臉憂慮的朝他點點頭,再看看由良久違的一臉落水小狗一樣沮喪的模樣,冴木想了一晚上的訓話這下是怎麼都說不出口了,歸根結底其實由良也是無辜的,憋了半天只能憋出一聲長嘆,無奈地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人沒事就好。」 他低聲說道。這是原本訓話中的最後一句,也是他的真心話,天知道昨天晚上看到少女被架著回來的時候他有多緊張,一晚上沒睡好並不只是在想要怎麼讓這不省心的下屬長記性。 由良少見的沒吭聲,乖乖的任他摸,「……嗯。」 溫情時間很短暫,由良深吸一口氣調整了下自己的心情,正了臉色向冴木報告昨天的情報。 「白布,是嗎?」 「嗯,通報者應該是嚇壞了或是沒看清楚,不過那片白布很奇怪,戰鬥過程中都沒有飄起來過,我試著破壞也沒有成功,我想那或許會是他的弱點。」 「會不會是封印?」卯兔柔柔的推測,「以白布作為媒介封印他身上的一些東西?」 「不排除可能。」 由良曲起食指抵在嘴前回憶:「人形目測是男人,黑色長髮,及腰,大概比我高半個頭,穿著是一件褐色的袍服,袖口很寬,長度垂下來的話能蓋住整隻手;另外,雪花說她在兩個禮拜前見過死狀一樣的受害者。」 冴木聞言皺起了眉,「兩個禮拜?」 由良茫然的看著他,「有什麼問題嗎?」 卯兔低聲將昨天冴木的情報告訴了由良,聽到兇手可能是神靈時她並不驚訝——從小怪異們的情報和昨天的交手來看這簡直再明顯不過——而當聽到其他同僚打聽到的消息時,少女的眉頭皺了下,「時間間隔太短了?」 「是的。」冴木呼了一口氣,「手法乾淨、沉得住氣、受害者的交際或興趣沒有共通點,這讓他迴避掉了被懷疑是連續殺人的嫌疑,直到最近……」 突然一改做風,不僅被人目擊,甚至沒有滅口。 「有趣。」夜彌靠在牆邊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表情,作為在場唯一的非人類,他其實不是很在意這件事,卻也因此能夠提出一些其他的看法,「簡直就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哈。或許兇手不只一個?鬧掰了?開始給同伴使拌子什麼的。」 「……我覺得不太可能。」由良疲憊的扶住頭,「雖然沒有依據,但我估計……我昏迷期間看到的那些應該就是那傢伙的記憶,裡面可沒有什麼第二個存在,全是他的手筆。」 夜彌壞笑一聲:「能幹出這種事的存在大多都已經腦子出問題了,你怎麼能確定他的記憶沒有幻想的成分?」 「信不信由你,他的記憶很清晰,意識感覺也很清楚……」由良的聲音有點虛弱,很抗拒回憶起夢裡的內容,「我是用第一視角在觀看記憶……每張臉扭曲的樣子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受害者們的絕望和恐懼……嘔……」她的臉色忽地一白,一把扣住自己的嘴難受的彎下腰,卯兔連忙上前輕拍了拍她的背,同時深深地朝自家式神投去了一個眼神。 一身黑的青年頓時不吱聲了。 「……哈……前輩。」好不容易把嘔意硬生生壓下去,由良抬起頭,看著剛才也伸出手虛搭在自己肩上的冴木,「大家可能……要做點心理準備,受害者……應該至少有二十個人以上。」 冴木的瞳孔驟縮,卯兔一張臉瞬間也跟著白了,就連夜彌也頗感意外的挑起眉。 「如果要查,時間線會被拉的很長……不然就是目前已知的案件中間還有別的受害者。」由良苦笑了起來。 帝都真的要變天了。 「……那些受害者的模樣。」半晌,冴木才重新開口,聲音有點乾澀,「你……你還能記得嗎?」 天道好輪迴。由良暗地自嘲了一句,算是明白當初雪花的感受了,想到小傢伙們,她不可抑制的心裡一沉,「不能。不是我不願意回憶,而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我可沒那個變態的心理素質,到後面整個已經整個人都放空了,不這樣我真的會瘋的。」 「想不起來你還知道他記得很清楚?」夜彌損她。 「閉嘴,你個冷血動物。」由良不客氣的噴回去,「剛開始的記憶太震撼,我就留了個他記憶清楚的印象,其他的我真想不起來了,況且他們當時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對著平時的照片太難認了。」 「那總不會連那傢伙的原形是啥也記不起來了吧。」 「你一句話不挖苦我會死嗎!」由良簡直要被這個老跟她嘴賤的式神氣死了,什麼不適感什麼沮喪通通一掃而空,要不是手上還插著針她早就撲上去跟他掐了:「我當然記得!」 夜彌做了個請的手勢,「洗耳恭聽。」 瞪了他一眼,由良沒好氣地回憶道:「是隻鳥,不過因為身體顏色很深,幾乎能融入到夜色中,我只能描述大概的樣子。有好幾顆頭,脖子像蛇一樣細長……體型很大,估計和夜彌的原身差不多……卯兔,怎麼了?」 「你耳朵後面好像有塊血汙沒擦掉。」剛剛由良轉過去時才發現在她左耳後有塊很容易忽略的地方有東西,卯兔接過冴木遞過來的手帕湊了過去:「你轉過去一點,我幫你擦掉……奇怪,我昨天應該有擦過這裡了……咦?」女孩發出了疑惑的聲音,「擦不掉?」 「什麼東西?」壓根看不到的由良一臉莫名。 「我看看。」冴木走了過去,看到女孩的手指指著的紅印子,卻越看越不對勁:「這是……花?你去刺青了?」 「才沒有!我刺什麼青刺在這麼隱密的地方,我假期都泡湯了哪來的時間去刺青……夜彌?」 突然發現剛剛還在自己嗆聲的青年似乎過分安靜了些,由良轉了轉眼珠子看過去卻不覺的一怔,平時總是沒個正形的傢伙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整個臉色都不對,沉沉的問:「你看見他有幾個頭?」 「幾個頭……」見狀由良也不開玩笑了,蹙著眉頭很努力的回想:「七……八個?當時真的看不太清楚,太暗了,還飛很快……啊!」她猛然敲了下手心,「他有個頭好像很奇怪……不對,是其中有個腦袋不見了!」 「夜彌?」見自家式神的表情比剛才更陰沉了,卯兔擔憂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去向書院申請支援吧,冴木,這傢伙你們應付不了。」冷冷地拋下一句,夜彌站直身子,嚴肅的看向一臉驚訝的冴木,「另外,如果不想要這隻小雷獸出事,就讓她先暫時住到書院那裏去。」 以一個式神來說夜彌的發言十分僭越,然而就連做為三人中地位最高者的冴木也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畢竟眼前的傢伙再不著調,也是歲數都比他們還要大上至少幾百歲的大妖。 「那傢伙是鬼車,這個印記是他給自己做的標記,一但被標記上了,無論逃去哪裡,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由良她被盯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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