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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一臉淡然地關上房門,看仙道輕輕拿起陵南的白色七號球衣,似是緬懷的握在掌中。

「你把我的衣服帶來了啊。」
「你不也一樣。」流川道,「還有,現在這是我的。」

仙道笑出了聲,轉頭打量起房間的擺設,在湘南時多半是流川到他的租屋處去,不過也有幾次是他前去流川家作客,打理整齊的小前院種著觀葉植物和銀桂樹,和洋折衷的屋子內收拾得落落大方,乾淨整齊,一塵不染。流川向家裡人簡單介紹了仙道,就拉著他往二樓的房間去。

這裡和他在日本的房間基本上別無二致。

枕頭邊擺著兩本體育雜誌,衣櫃門上掛著運動外套,另一頭鋪了地墊的地板上擺著簡單的健身器材,光潔如新,未染落塵,顯然常常使用。
唯一看上去像似擺設的東西,是擱在書桌上看起來樸實無華的匣子。

不知為何,仙道就是覺得那匣子有名堂。

他在流川平靜的凝視中拿起那有些重量的匣子,摸了一下,鎖扣應聲彈開,裡頭的物品便落入仙道的眼簾間。

那是漫長思慕匯集而成的涓涓細流,是無數日夜組合而成的片片愁思,是乘載著心意飛過大洋的翅膀,也是始終只有你的證明。

流川默默走到仙道身邊,肩膀貼上肩膀,看他取出那些明信片,明明沒有任何文字註解,仙道卻沒有絲毫猶豫,捻著手指,一枚一枚細細數來。

「這張是高三最後一次的文化祭結束後回家的路上。」
「這是我剛進大學的籃球隊寄的。」
「這張是你生日前,我想找特別點的圖案,跑了好幾間店才找到適合的。」

他的聲音醇厚又溫和,像熱浪的湘南沿岸邊的浪花,捲起陣陣回憶,拍打流川的心房。
無數恍若昨日的畫面一一浮現,宛若隱藏在沙粒中的貝殼,一點一點的閃爍著細碎的光。

他想起藤澤的陽光,相模灣的海水,只要跨上單車,半個小時後就能看見濱海的小球場。
他想起在露天球場的樹蔭下,他與仙道各自灌下好幾大口寶礦力後吻在一起,呼吸間都是運動飲料的味道。
他想起第一次和仙道做的那些親密無間的事,他雖緊張,卻不反感,甚至感到陶醉,感到愉悅。
他想起籃球館內,他們兩人互不相讓,盛氣凌人,兩相交戰,以球為盾,以球為矛,不斷探測對方的深廣。
他想起離開日本那日,他不斷在機場內往回望,明知仙道不會來,卻依舊忍不住想再看看他的欲望。

「仙道……」他的臉貼著仙道的肩膀,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即使是湘南時期,他也極少直接稱呼仙道的名諱,多半是用單音的「喂」來代替,或乾脆省略主詞,實在是個性使然,就算仙道身為自己的男友,他也做不來親親熱熱地喊上幾聲仙道桑這種事。

可是現在,仙道的名字就像無解的咒文,把他困死在無形的牢籠中,他恍如被蠱惑,如同被誘引,細膩清冷的嗓音幽幽地吐出那不知是綑縛自己,還是圍困男人的言靈。

「仙道……」
仙道閉了閉眼,指關節因隱忍而微微顫抖,但他的流川卻繼續攻城掠地,用鋪天蓋地的愛意朝他發動攻擊。

「仙道……」
理智的線發出危險的龜裂聲,仙道抿著唇,任憑流川將乾燥的嘴唇貼在自己的下頷摩娑。

「仙道……」
流川的手繞過他的後腦勺,將他的腦袋微微往下壓,帶著灼人吐息的唇瓣已經近在眼前。

「仙……」
這一次他沒有機會再說話了。

將流川的匣子隨手一放,仙道使勁扯過流川,數張明信片如雪花般散落在他們腳邊,但他們已經顧不上了。

急不可耐的雙唇再度相交,唇齒廝磨,舌頭用力探入對方的口腔,用力汲取所有的溫度與氣味,彷彿連呼吸都不需要,轉動頭顱,變換角度,用盡各種方式與技巧索取,探求,直到唇肉被前齒抵到作痛,直到舌根用力到發酸,低沉的喘息在熱吻的空隙裡溢出,在這漫天漫地的醉人纏綿中,流川彷彿被抽去骨,剝去筋,在仙道懷裡軟成一灘春泥。
仙道稍稍離開被吻得紅腫的唇瓣,用拇指摩娑流川的眼尾,那清冷如深潭的黑眸中染上了無盡春色,映照出墨藍的天。

他低下頭,把流川抱得很緊,流川揪著他的衣服,兩片起伏的胸膛中裝著炙熱的心跳,一陣一陣地把誠實的慾望往下腹處送。

「……要做嗎?」流川壓著聲音問。
「我怕你太累了。」仙道親著他的耳朵,輕拍他的腰。

流川小小地哼了一聲,他稍稍掙出仙道的掌握,盯著男友的臉,冷硬的面頰上浮現淺淺的不悅。
接著他陡然抬手,脫去上衣,赤裸的胸膛上滿是歡愛過的痕跡,在仙道問他要做什麼前,流川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白色七號球衣,瞧了仙道一眼,平淡的眼神裡有著一絲果決。
仙道突然意識到男友瘋狂的主意。

但來不及了。

當著仙道的面,流川直接套進了白色的陵南七號球衣。

仙道當下就傻了眼──但下身燥熱的慾望卻反應得很實誠。

球衣的尺寸是配合當時高二的仙道,套在如今的流川身上卻正剛剛好,不過份寬鬆,也不嫌緊繃,兩條白皙堅實的手臂露在外頭,可以從兩腋處望見一小片的胸膛。

流川拉了拉衣襬,漆黑幽深的眸直勾勾地望著仙道,唇面微濕,眼尾泛紅,白色的布料讓他的膚色看上去更加純白了。明明是已經連親密關係都發生過的戀人,此時的流川卻動人的彷彿不容侵犯,像開在高處的幽蘭,誘引人去攀折在手。
他伸出手,撫上仙道的面頰,微微歪頭,讓黑色的髮絲隨著他的動作滑落。

「這樣也不做?」他聲音細微卻咬字清晰,足夠讓仙道聽清楚了。

仙道絕望的閉上眼,重新把人摟了過來。







「嗯……哈啊……」

流川雙手撐在書桌上,汗水沿著下巴落在桌面,仙道的手正潛在球衣裡,由後往前攬著他,揉捏他胸前的乳頭,褲子早就脫了,遠遠地被扔在一旁的啞鈴上。

蒸騰的熱模糊了視線與神經,流川側過頭,朝仙道投去曖昧的眼神,立刻收獲來自後方的回應,仙道咬住他的唇瓣,吮吻他的舌頭,一手揉捏他的胸肌,捻著小巧的乳珠,一手沿著光潔滑膩的背往後,五指抓著流川飽滿的臀肉,極富巧勁地抓揉。

流川鼻息加重,下意識舔了舔被吻得有些紅腫的唇,喉間發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察覺仙道的手指探入了臀肉間的小洞。
數個小時前那裡還含著仙道的肉棒,裝著仙道的精液,手指入侵的動作並不費力,一下子就吞進了最長的中指,仙道瞇起眼睛,轉動手指,按壓裡頭的軟肉,觀察流川的反應。

露在球衣外的肌膚都染著一層薄薄的紅,從肩膀到手腕,耳垂和後頸,流川的腰肢還有昨晚留下的紫紅掐痕,像開在雪地裡的紅梅。雙腿間的男性象徵已經有了些微反應,正從小孔中流出幾滴透明的體液。
仙道的眼神轉暗,這具身子怎麼要都要不夠,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總能完美地挑動人的情欲,摧毀人的理性──仙道單手解開褲頭,沉默著掏出性器抵上流川的臀,才正要挺身插入,敲門聲卻在此時突兀且嚇人地響起。

兩人身體皆是一僵,流川轉過頭與仙道互看一眼,默契地同時靜止。

「楓,你們睡了嗎?」

是溫莉。流川平穩呼吸,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正常無異,「準備要睡了,怎麼了?」
「達米特剛剛打電話來,說明天街籃賽前要來找你,你還記得嗎?」
「……記得。」其實差點就忘了……
「需要幫你準備吃的嗎?」
「不用。」
「那早點休息,晚安了。」
「晚安。」

確定溫莉的腳步聲離遠後,流川望向仙道那副正準備衝鋒陷陣的姿態,對他投以抱歉及無奈的眼神。
仙道扶著流川的後腰,眉心扭成結,咬緊牙根,既然明天約了人,今晚肯定是不可能插入了,這種要進不能進的狀況簡直就是人生的折磨,兩人都已經是箭在弦上,別說流川早就硬了,仙道的傢伙更是蓄勢待發,昂首挺立。

「……」瞧著仙道的模樣,流川眨眨眼,喉結滾動。
仙道嘆了口氣,正打算就此收兵,流川卻壓住了他的手,朝他搖頭。
他制止仙道想要後退的動作,接著做出了仙道想都沒想過的事。

流川微微側過身,五指捧住仙道脹大的肉刃,引導火熱的硬物前進至自己雙腿間的私密處,大腿內側用力夾緊,用腿根的肌肉摩擦硬燙的柱身。

做完這一連串的動作流川已經徹底扔掉了理智和羞恥,他轉回頭,閉上眼不敢再看,嘴上卻低聲催促:「就這樣做……」。

他聽見耳邊傳來比平常更低沉,更粗重的喘息,同時夾在大腿間的東西向後抽去,又重新擠回原處,幾次來回後,速度逐漸加快。

碩大的傘狀部位頂著垂下的陰囊存在感十足地輾摩過去,蹭著軟嫩的皮肉,仙道的腦門一陣酥麻,是不亞於埋入小穴的快感,只是要是流川的身子,對他而言,都是致命的誘惑。
他扶著流川的側臀,繃緊了筋肉,模仿性交的動作,在流川腿間放肆出入,視線中央是那原屬於自己的數字七號。
是他在流川身上的烙印,是流川屬於自己的證據。
他瞇著眼,呼吸略沉,彎下身去抱住流川的腰。

「楓……好舒服……」

大腿根被摩擦得又熱又痛,又有暗啞的愛語在耳畔低鳴,身體各處都像觸電一樣顫動,令人窒息的快感在體內橫衝直撞,即使沒有真的插入,流川仍感覺自己的大腦快要因ˋ過熱的情慾而融化。

汩汩熱液從性器頂端的小孔中源源不斷地溢出,仙道一把擒住流川的性器,抓扣著鼓脹的囊袋,圈住陰莖根部,施以快感,以巧勁揉捏把握。
同時,跨間擺動的幅度加大,鼠蹊處不斷擊打流川的臀,重新把那柔韌的臀瓣染上片片遐想的緋紅。

「嗯……仙道……」臀部被撞擊,肉柱與陰囊又被不住地把玩,雙重交織的快感讓流川想尖叫也想嘆息,彷彿他跟仙道荷槍實彈地性交,貨真價實的歡愛。

耽於慾望的身體最是誠實。

在仙道的把弄下流川悶哼著抵達高潮,將灼熱的體液射在仙道的掌心上,沿著指節流下,滴落在地板上。
後方的攻勢加重,流川的身子因高潮而繃緊,肌肉收縮,更加緊緊箍住仙道的性器,龜頭在強健的肌理中隱沒又冒出,落入流川眼簾,畫面羞人欲焚,流川才想撇頭,仙道就高昂地射了──頓時間流川的下身沾滿了濃白的濁液,兩人的精液混在一起,處處皆是荒唐又縱情的痕跡。

稍稍自情慾中回復理智,仙道又摟著流川喘了一會兒才雙雙支起身來,流川腿間一片狼狽又情色,白色的七號球衣有些發皺,兩人互望一眼,又有些窘然地別開視線。

流川的房間內沒有盥洗室,他們也不好意思走出房門去浴室清理,便盡量用紙巾擦拭乾淨,換過衣服,又一起把那些見證了歡愛的信片撿起,一一放回。

瞧著流川仔細將明信片放入匣子裡那珍而重之的模樣,仙道便忍不住,上去在他額角邊吻了一口。

「還不夠?」流川盯他一眼。
「是楓你先挑起的啊,你那麼色,我哪抵抗得了。」仙道挑眉,摟著流川的腰,埋在他頸窩磨蹭。

流川轉頭,朝仙道的鼻樑毫不遲疑地一口咬下,後者哇哇大叫,但不排除有小題大作的成分。

夜已深,兩人收拾好環境,關了燈,一起躺上流川的床,溫莉特地找給仙道帶進房間的備用棉被毫無用處,原封不動地擺著。仙道正面仰躺,流川疊在仙道身上,一如在湘南時,在仙道租賃的套房內那樣親密無間的姿勢。
被單只鬆鬆地蓋到他們腰部,吐息規律平穩,心跳的節奏隔著胸膛逐漸同調,他們都知道彼此尚未入睡。

流川的臉枕著仙道的肩窩,低聲開口:「所以,為什麼來了?」

他不是白痴,當然不可能認為那跟著明信片一起寄過來的紙條就讓闊別近一年的戀人特地飛越大洋來找自己。

仙道蹭了蹭他的頭頂,吻了他的額頭,就知道流川肯定沒這麼簡單相信,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想問的,該要的,就從不放過,只是在等最恰當的時機。

他咀嚼片刻,度量思慮,難得稍稍斂起嘴角的弧度。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和你提過,我想應該先告訴你。」
流川從他懷裡抬頭,與仙道四目相交,眼簾眨動:「什麼?」
「在和你交往前,我的打算是等高中畢業,就不打籃球了。」仙道一派平淡,說出口的話卻宛如炸藥,但流川知道,他是說真的。

「籃球很有趣,我並不討厭,也很享受打球的時光,但那不是我人生的規劃。我跟你不一樣,不會永遠走在籃球這條路上。」

流川靜靜地聽著他說出口的每一個字,沒有反應,仙道摟著他,像敘述一個遙久的故事,用清朗好聽的聲音一字一句娓娓道來。

「升高中的時候,家裡原先屬意我繼續就讀東京的學校,但我不願意,田岡教練那時非常希望爭取我到陵南去,我答應了。因為這件事,跟家裡鬧得有些不太愉快。」
「其實我自己清楚,我沒有那種把籃球當成職業的毅力,終究還是要走回家裡安排的路上,所以我決定把高中三年當成最後階段,等一畢業就回東京去,不再碰球。」
「可是我沒想過會碰上某個人,把我原本的計畫全部攪亂,不只現在也繼續打球,還為了他一個衝動就飛來美國,你知道大學開學前有多少事情嗎?」

仙道捏了捏流川的鼻子,使勁地磨蹭他的面頰。

雖然說來僅是寥寥片語,換作若是從前的流川必定無法明白,但現在,流川盯著仙道的眼,輕易地讀懂他隱埋在那墨藍色下的情緒。

他與他都擅自出現在彼此的生命中,在猝不及防的時候,在熱浪的盛夏,在蟬鳴叫的球場,所有的已知與未知都已經是無法避免的宿命,是橫阻在他們之間的大山,除了跨越,除了攀登,他們沒有辦法相守。

流川不怕辛苦,不怕險阻,但是他要知道,他所選擇的人是否有與自己相同的毅力與心意。

他驀地翻身,壓住仙道,在黑暗裡湊近他,下巴對著下巴,鼻尖抵著鼻尖,喃喃低啞。

「所以,你決定怎麼做?」

流川知道,仙道接下來說的話,就是一切的答案。
離開日本前,他曾經問過他,是否想過和自己一起來美國。

現在,仙道要回答他了。

不只那時的問題,還有他們很久很久的以後,很長很長的歲月,以及很遠很遠的未來。

仙道輕輕哼了一聲,流川可以看見他上揚的嘴角,整個人一緊,唇瓣被同樣柔軟的嘴唇淺淺地覆蓋。

「遠距離好辛苦啊,比我想的還痛苦。」
「我的籃球,總有一天也會停下來。」
「很久以後的事,我也不知道。」

仙道抱著他,像烙印一樣,把吻留在他的額頭,像刻印一樣,把承諾刻進他的心中。

「總有一天,你會失去打籃球的仙道彰。但是,會有一個永遠愛你的仙道彰。」

流川輕輕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的身子瞬間放鬆,如置雲霧。
他挨著仙道,用力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