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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J]少年‧番外iv　（９）

我們兩個人


１

　　這其實也是之後的故事了。

　　之後到──李赫宰已經代理過隊長，李東海被認為是可以替代金希澈說話。那一年，朴正洙因為膽囊炎開刀，被金希澈放假；於是李赫宰與李東海就只好代替哥哥們去日本「談生意」。

　　大部分的人都覺得他們還總是黏在一起。李赫宰可能還行，李東海還是得要李赫宰跟著吧？但其實不是那樣的，而且哥哥們也很清楚。

　　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李東海一邊釘上袖扣，準備等一下一個人去赴宴；也就在這個時候，他扔在床上的手機響了。

　　聽鈴聲就知道是李赫宰。

　　「嗯？嗯。等一下要出發了……我一個人可不可以？當然可以啊，你在說什麼啊。」

　　只有他與李赫宰的時候，他們說起話來，還是像少年時那樣；嫌手機拿著麻煩，李東海乾脆開了擴音。

　　『真是的，本來這是特哥跟希澈哥要來的啊。』

　　電話那頭的李赫宰毫無顧忌地抱怨著；畢竟雖然隊長是特哥，希澈哥也總是把特哥放在自己前面，但對外人來說，這兩個哥哥都能夠獨當一面，所以這次來日本的行程，基本上也是個別去見許多人。但朴正洙這一病，金希澈顯然是非常不開心的。

　　崽子那麼多，丟兩個出去就行了，你給我好好休養。第二年長的哥哥雖然已經慈祥好多年，但碰到特哥出什麼狀況都還是會立刻繃緊神經。結果就是，原來該由那兩位來的日本，被丟給他與李赫宰。特哥原來還要去一趟泰國，那一趟就是始源被扔過去啦。

　　「特哥病著嘛。」李東海對床上的手機說。穿著合身的西裝，略長的頭髮綁在腦後，他一邊戴上手錶，一邊看了一眼指針。

　　「不說了，得出發了。你那邊也差不多了吧？」

　　『快到了，晚上回旅館再聊啦。』

　　「OK.」

２

　　雖說沒有什麼比依賴著哥哥們更舒服的了，但李東海並沒有真的變成一個小少爺。他在整個團夥擴大之後，成為眾多行動組的指導者之一；偶爾也做為金希澈的代表人出席會議或買賣。

　　其實也沒有什麼難的，他想，學希澈哥就行了。

　　把頭抬起來，旁若無人地往前走。把表情控制到最少；對任何提案都先不置可否，表現出興趣不大的樣子。要是真的有可行性，也得裝著心不在焉，讓對方把話說完才說，那就找一天談談細節吧。

　　（對熟人……那肯定會直接找兩個哥哥，所以熟不熟人就不用考慮啦。）

　　另一方面，希澈哥也從來不掩飾寵溺他的樣子。時間久了，他除了還是一個李東海，也被認為是金希澈的代理人。他許下的承諾，可以視作為金希澈的承諾；這樣好麻煩啊，我就不能亂說話了，他也跟自家哥哥撒嬌過。

　　有你哥呢，你僅管說話。金希澈太熟知自家崽子，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不會給他添無謂的麻煩，所以其實也並不十分擔心。李東海對於這樣的權限其實並不很開心，但就是李赫宰說的，團夥漸漸大了，他們總有一天得幫哥哥們分擔的。

　　剛剛結束自己的應酬，李東海打了電話給李赫宰，對方顯然還沒法子脫身。聽著李赫宰從容地且隨意說自己正與客戶談到興頭上，他就知道這傢伙肯定很慘。讓司機把車掉頭，直接去那一邊的會場接人。李東海又等了一會兒，李赫宰才終於上了車，然後立刻要求要有三分鐘的緩衝時間。

　　「我的老天……先別跟我說話。」

　　李東海也不理他－－李赫宰就是做得太好，所以一登出那樣的情境就會加倍疲倦。這時候他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只能保持安靜，讓李赫宰好好待著。

３

　　然而，對李赫宰來說－－只要有李東海在，這些事情他都做得到，但他從來沒說過不困難啊啊啊啊……

　　他們家的兩個哥哥，帶孩子的方式完全不同。

　　在他們這個團夥裡，兩個忙內一早就說過自己只對技術性的東西感興趣，帶帶崽子們是沒問題的，要出去做生意就休想；崔始源是客觀性的沒辦法（見見熟人當然可以，但財團少爺大張旗鼓地代表團夥出去做生意，大概明天就是頭條新聞了）神童則只管IT那一方面的買賣。

　　金鐘雲，帶著崽子管著設備就夠他忙；幾個時常被借調走的成員整天飛來飛去，要是國內的買賣有什麼也有點鞭長莫及的感覺。這時候，兩個哥哥的視線就落到李赫宰與李東海身上。

　　就金希澈來說，他的做法一向都是讓李東海挑有興趣的做；所以金希澈對李東海是有要求的，有一點誤差都會罵人。對於李赫宰，他通常不干涉。赫宰自己就能做得好，金希澈是這麼說的，就算是有什麼失誤，金希澈也很少多說什麼。

　　而就朴正洙來說，他向來覺得李東海做得很好，就是依賴心重了點。有點小失誤，看著這孩子總是能夠自己反省改進，他其實是覺得，那有什麼關係呢，東海自己都知道了。

　　（希澈啊，你是對東海太嚴格了吧？朴正洙這麼對金希澈說過；金希澈則只想翻白眼－－呀，正洙，李東海已經夠散慢了！）

　　而對於李赫宰呢。

　　「我的電話呢……幫我找一下。」

　　很快地摸出李赫宰的手機（其實就在他西裝的內層口袋裡）李東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是特哥。」

　　「幫我按一下。」爭取到一秒是一秒，李赫宰一到聽見最年長的哥哥的嗓音，才又坐直身體。

　　「特哥，我是赫宰。」

４

　　順利嗎？還可以；遠藤先生那個案子可以做嗎？有利潤，但案子有點複雜，得精算；物件的難度高嗎？可能有點高，或許要找一下鐘雲哥討論。東海那裡呢？我把電話給東海。

　　與李赫宰不同，朴正洙在問過工作的事情以後，照例要聽李東海埋怨幾句，明天還有一個會呢，哥來日本都排這麼多會嗎？好辛苦啊……還沒抱怨完，電話那頭就傳來金希澈的聲音。

　　『一小時到了，你該休息了。』

　　－－牢頭出現了。嗯……特哥也有這麼一天啊？我不是在談公事，李東海聽著他特哥耐著性子與他希澈哥解釋，我是在問東海他們好不好。有赫宰在你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不以為然的口氣，李東海幾乎可以想像得到金希澈皺眉頭的表情。

　　「對了，哥！」

　　東海找我呢──朴正洙在電話的那頭說，那崽子，又是什麼事情啦？總算是放過朴正洙一馬，金希澈暫時安靜下來。

　　「東海你說。」

　　回到電話上，朴正洙用很溫和的口氣問了李東海；李東海看了一下車頂，嗯，還是說出來好了。

　　「我還是按照行程，兩週回韓國。」他說。「赫宰可以在日本多玩幾天嗎？」

　　咦！？這個驚訝的聲音是來自坐在一旁的李赫宰，李東海其實並不意外，因為他還沒跟李赫宰說。

　　赫宰？好啊。電話那頭的哥哥沒多問什麼，然後被另一個哥哥拖走。李東海把電話掛了，然後心情很好地哼起歌來。

５

　　「兩個小老闆」，外頭的人是這麼稱呼他們兩個人的。但是李東海心裡有數，李赫宰扛起來的東西要比他多一點、嗯，可能不只一點。

　　上頭的那兩個哥哥，其實歲數就差個幾天，所以當兵幾乎是前後腳去的；李赫宰被朴正洙指定為代理隊長。那時他們的團夥已經很不小，雖說一年後金希澈就退役，但李赫宰在那段期間，連笑容都少了。他就是在旁邊想幫什麼，能做的也都十分有限。

　　那是某一回，李赫宰看幾份報表看到睡過去；剛好他希澈哥在，就只是默默拿過那些表單。李東海也跟這個哥哥私下偷問過的，為什麼赫宰一點忙都不讓他幫？

　　我也可以幫忙看一點啊，他是這麼說的，但赫宰總說我幫不上忙。同樣作為團夥的一份子，而且也是個男子漢，那時的他的確是隱隱有些受傷的感覺。他希澈哥卻是揉了揉他的頭髮，做這些決定都有壓力的啊，這個第二年長的哥哥說，赫宰那麼重視你……再說了，你看了他還是煩惱，何必呢。

　　你幫他，就是幫上忙，也難免會煩惱；你在其他地方好好做你該做的事，開開心心的，他看到至少是放心的，不是嗎？

　　……感覺哪裡不太對，但希澈哥說的應該沒錯……乖乖地點點頭，讓希澈哥又玩了一下他的頭髮。他知道有些東西會留在他心底，但那時他還不知道會是什麼。



　　然後特哥退伍，李赫宰交接資料給特哥之後就拉著他躲在清江的別墅裡好幾天不見人，每天都嚷嚷著好累。但在那之後，他們的團夥越來越大，他與李赫宰，也從偶爾代理，變成得各自負責一些東西。

　　知道忙碌是怎麼一回事了，李東海有時就會想起，他們年少初遇時，李赫宰的夢想是拉著他走到天涯海角。

　　現在，卻只是停留在他身邊。

６

　　「你幹嘛跟特哥說我要去玩啊？」這是李赫宰。
　　「可是特哥也沒不同意啊？」這是李東海。
　　「特哥哪有什麼會不同意的……希澈哥呢？」這還是李赫宰。
　　「希澈哥一定會同意的。」

　　李東海抬頭挺胸地說。李赫宰看著李東海這個自信，一時之間簡直要說不出話來。

　　當然啦，金希澈一定會同意的，因為是李東海提出來的。



　　李赫宰一直覺得，他看到的李東海，似乎跟其他成員看到的李東海不太一樣，卻又沒有那麼不一樣。

　　都說他是金希澈最寵愛的弟弟，但就算是與現在這個已經變得很慈祥的金希澈相比，這個弟弟卻又溫和太多，甚至要說是「比較好說話的金希澈」都算不上。

　　但要說他一點都不像那哥哥呢？卻也不是。就跟那哥哥一樣，李東海的體貼是那種很細微的，有時又有些蠻不講理。李赫宰自己知道自己這幾年是累，想要有個小休假，但他從沒提過──當然也沒跟李東海提過。

　　說這個要幹嘛？他總是對自己喊話，團夥現在還在發展，總不能什麼都賴給那兩個哥哥吧？就幾年，撐過去就是了。況且，李東海在他身邊。這不就夠了？

　　但很顯然，李東海覺得不夠。



　　一起回飯店，一起到他的房間。李東海一邊看著他整理換下來的東西，一邊聽他細細碎碎地囉嗦著。兩週後不是有個拍賣嗎？崽子們說要去看看，我還得幫聽他們有沒有看出門道呢。始源也是那個時候要去泰國吧？東熙哥聽說會飛一趟德國，鐘雲哥……鐘雲哥不管什麼時候都沒空，希澈哥事情也多，我不如還是回韓國幫特哥看著好了。

　　而李東海──也一邊細細碎碎地，應和他的擔心。崽子們我去看著就好啦，你忙這個幹嘛？始源去泰國的時間往後延一個禮拜，東熙哥要飛的是美國，不過提前到明天飛，一星期就回來。鐘雲哥真的沒空，希澈哥也真的忙，聽說壽根哥又找他了。不過我在啊，你擔心什麼？

　　李赫宰停下手上的動作，一臉無奈地轉頭看他。

　　李東海則用收手撐著頭，笑嘻嘻地看著李赫宰。

７

　　先放著吧，李赫宰原先的想法是，李東海的興致向來來得快去得也快，或許兩週後他就忘了這件事也說不定。

　　然而，這一次李東海卻一反常態，直接了當地替他改了機票票期；原訂回韓國那一天，李東海乾脆俐落地把旅行不用的行李（正式的西裝之類的……）一起打包帶走。臨走前，他還記得要親一下李赫宰。

　　「七天六夜喔。」李東海語帶威脅的，「少一天都不行。」

　　「這年頭居然還有恐嚇旅行的……」只能苦笑著，把李東海送到車上。李赫宰轉回過頭看著旅館大廳時，生平第一次有「滿手都是錢卻不知道該怎麼花」的荒唐感。

＊

　　而也一如李赫宰所預期，李東海回到韓國之後就變得非常忙。

　　也不是什麼不能想像的事，李東海還是一貫的心平氣和。畢竟是他硬放了李赫宰的假，他特哥又還在休養中，希澈哥暫時也不能幫手；幾個人的工作層層疊疊上來，就算是有其他哥哥們幫手，還是讓他忙得團團轉。

　　李赫宰倒是每天都聯絡的。算準他就寢時間前打來電話，聊聊今天走去哪裡，要住在哪裡。忙嗎？累嗎？李赫宰是一定會問的。當然忙死啦！李東海也會在電話裡吼吼兩聲，你不在哪可能不累……但我可以處理的，別擔心。

　　既然又忙又累，幹嘛這麼做？李赫宰幾次想問，卻話到嘴邊又收了回來。

　　其實哪有什麼好問的？他一邊想。李東海不說，難道他就不懂嗎？

８

　　剛回韓國的那幾天，李東海時間一到就會暫停工作，專心等李赫宰的電話。

　　今天住哪裡？去哪裡玩了？看了什麼？有沒有吃到好吃的東西？睡得好嗎？即使戀人不在身邊，他也能夠因為那個人話語裡藏不住的興奮而感到開心。很忙吧？電話那頭的李赫宰也問；李東海也不騙他，是真的又忙又累，但是，「我可以處理的。」

　　能為電話那頭的人做一點點事情，他覺得很好。

　　他也跟金希澈抱怨過，怎麼算一週就都是極限了，但一週怎麼夠呢？他希澈哥敲了敲他的腦袋，一週很夠了，金希澈沒什麼好聲氣地說，你以為李赫宰能離開你多久？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紅紅的，嘿嘿笑了兩聲。

＊

　　李赫宰的小假期還沒結束，李東海就再度被金希澈丟去日本。呀，你們談的生意，自己接手收尾吧，這哥哥是這麼說的。雖說金希澈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但李東海知道，這哥哥是在照顧自己。

　　（不過不能真的揭穿……希澈哥臉皮很薄，最怕被稱讚。）
　　（所以他也只是乖乖地說了謝謝哥，然後這哥哥就落荒而逃了……）

　　飛去日本，然後把最後的交易手續完成。他一個人待在飯店裡（這次他訂的是一個雙人房，只有一張床那種雙人房），吐出一口氣。

　　他沒有讓李赫宰知道自己先到了日本，而是在李赫宰搭上車來東京的時候，才傳訊息給那個人。那傢伙當然會有很多抱怨啦，怎麼不先說、他可以提前結束旅程一起把工作完成，或是提前過來東京見他。

　　他沒有看那些回應（只覺得手機一下亮一下暗還滿有趣）只是專心地等那個人。

　　仔細想想，自己似乎不怎麼有像現在這樣，專心致志地等著李赫宰的經驗。畢竟打從他們相遇到現在，李赫宰幾乎都在他身邊。

　　壽根哥也開過他們的玩笑，他們這個團夥啊，約利特的話，來的就是利特；要是約的是金希澈，來的大概就是金希澈。但他與李赫宰，就肯定會同時出現，買一送一，絕不落單。

　　有嗎？他那時仔細想了一下──似乎很難反駁壽根哥。

　　但也沒有不好啊，他很快地想通──卻沒有想得太多，只是單純覺得，回頭就看得到李赫宰，其實也是一件很棒的事

９

　　李赫宰抵達飯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那時他已經偷睡過一次，又接了幾通電話，然後又偷睡一下。

　　李赫宰來的時候，他正好又快要睡過去──聽見門卡的嗶聲就又醒過來。

　　「幹嘛不回訊息也不回電話啊──」

　　一進門就是抱怨。而他只是看著李赫宰，看著眼前的人走到他面前，好半天不說話。

　　「你怎麼了？」

　　李赫宰本來就是擔心（這傢伙為什麼都不回訊息？打電話也不接！）看到李東海一句話都不說就更擔心。是生病了？李赫宰低下身，用頭碰碰李東海的額頭，嗯……溫度正常啊？

　　「在等你啊。」

　　李東海笑瞇了眼，只是看著李赫宰。





　　


【哥哥們的‧彩蛋1】


　　掛上電話之後，金希澈並沒有立刻把人逮出辦公室。他知道，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心裡有事。

　　「東海說什麼了？」

　　「他說他兩週後按計畫回來，但想讓赫宰去走一走。」

　　比起東海來，他似乎想的就少了；朴正洙多少有些惆悵，感覺他與金希澈，一路就這麼忙碌爭執過來，他似乎除了孩子們的事、團夥的事，其他什麼也沒想。

　　只是感覺到這個人在他身邊，所以他是安心的；卻一點也不曾為這個人想過。

　　「……東海的心思比我細膩多了，我好像不曾問過你類似的問題。」

　　他說，多少有些抱歉的意思；你是隊長嘛，金希澈倒是不怎麼在意，一大堆事追著你，哪有時間想這些？

　　再說了，金希澈拿出鑰匙，把自家的隊長大人往門外趕。也不管朴正洙申訴李東海占用了太多他寶貴的辦公時間，應該再讓他延長至少半小時……



　　「浪漫是我的事，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