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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在玻璃帷幕外沉了下來。拍賣會場裡,金屬的味道與香水氣混雜得令人作嘔。

孩子們被鎖在一格格鐵籠裡,低垂著頭,唯有中央的那個孩子例外。

那個孩子有一雙清澈的眼睛。

他額頭纏著紗布,襯衫襟口皺巴巴的,似乎被粗暴地抓過幾次,

卻仍挺直了背,咬著唇,一聲不吭地立在刺眼的聚光燈下。

拍賣官拖長聲音報價,他的聲音聽起來像笑,又像蛇吐信。

台下的黑衣男人們舉起手牌,談論著孩子的容貌、體格、傷口。

那種語氣令炭治郎想起了冬天的風——冰冷又刺痛。

他不知道妹妹回家了沒。只知道,自己是為了救她,才落入這裡。

他記得那晚的恐懼、追逐、頭槌、再醒來就是這裡的冷光。

就在這時,鐵門被踹開了。

轟然巨響打斷了拍賣官的聲音,下一秒,所有人都拔槍、尖叫。

煙霧中,有人舉著槍走進來,步伐穩定,聲音低得幾乎與呼吸重疊。

「目標確認。帶走孩子們。」

他穿著黑色西裝外套,槍口平穩如線,目光冷靜得近乎無情。

炭治郎只在混亂間看清了他的側臉——眼神冷得像湖面,卻在看到他時,微微一滯。

那一瞬間,炭治郎以為那雙眼裡有光。

他不知道那是希望還是錯覺,只覺得胸口一熱,腳下一軟,被人從台上拉下。

「沒事了。」那人聲音很低,卻讓炭治郎安靜下來。

「你自由了。」

他第一次聽見「自由」這個詞,卻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被帶上車後,他仍回頭望著那個黑衣人。

夜風掠過車窗,外頭火光翻騰,屋裡的哭聲漸漸遠去。

他只是一直看著那個身影——直到他消失在煙霧裡。

──

任務結束時,義勇摘下手套。

手上有微薄的血漬,混著煙味。他不喜歡這種氣味,卻早已習慣。

「清理完了嗎?」他問。

「是,富岡先生。孩子們都送去中轉所,只有一個……那個,嗯,不太肯走。」

義勇抬頭。

那孩子正坐在車門邊,雙腳蜷著,懷裡緊抱著毯子。

在燈光下,他的眼神乾淨得不像是這裡該出現的顏色。

「他叫炭治郎。」一旁的部下低聲說,「可能嚇到了。」

義勇沉默了一下,走近,半蹲下。

那孩子抬頭,眼神怯生生的,卻沒有退縮。

「你有家人嗎?」

「……妹妹。」

「她在哪裡?」

炭治郎搖搖頭。

義勇沒再問。他只是輕輕嘆息,把外套披在孩子身上。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只是出於習慣。

可當炭治郎小聲說出「謝謝您」時,

那聲音在他心裡留了個痕——久違的、讓人無法忽視的柔軟。

──

翌日。

主公靜靜聽完義勇的報告,微微點頭。

「那個孩子……沒有親屬,也沒有去處,是嗎?」

「是。身分待查,應該是假報的戶口。」

「那麼,讓他暫時留在你那裡吧。」

義勇怔了一下。

「我?」

產屋敷的微笑一如既往溫和:「義勇,你不是最不擅長照顧別人的嗎?

或許,這正是讓你記起人性的契機。」

義勇想拒絕,但最終還是沉默了。

當天傍晚,他回到寓所,門口坐著那個孩子。

小小的身影抱著一個紙袋,抬起頭時,眼裡的光讓義勇一瞬間看見了星光。

「富岡先生……我想幫忙。我能留下嗎?」

義勇低頭,目光落在那雙乾淨卻滿是傷痕的小手上。

良久,他只是輕聲回了一句:

「可以。」

窗外的風帶著雨味。

那天夜裡,作為產屋敷家族的水柱富岡義勇第一次覺得,這世上除了任務之外,

也許還有什麼值得他用命去守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