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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人物:六平千鑛 柴登吾
TAG:發呆
警語:第一人稱非原作人物

──
  
  我用鉛筆在米白色的紙面勾勒出那吸菸男子的輪廓。

  這家位處市中心的咖啡廳生意很好,在午後客人總是絡繹不決,我在心裡慶幸沒睡得太晚,抵達店裡時還有不錯的位置遺下。

  我把素描簿攤在桌面,將暫時用不著的包包塞進沙發區的內側,左張右望,入秋的夜間已稍有涼意,然而下午的太陽毒辣依舊,以至於大部分的客人都縮在有冷氣的禁菸區,也正是此時讓我注意到我本日的模特兒,只有那一人特立獨行,那是位高大的金髮男人,蓄著以男性而言稍長的頭髮,從外觀我判斷他的年紀應是初入中年左右,許是天氣的炎熱,男人將白襯衫的袖口捲至手肘,他的指間挾著一支菸,面前擺著一只菸灰缸,裡頭看起來已有為數不少被捻熄的菸蒂──原來如此,看來是位癮君子呢。

  吸菸區沒有對外玻璃,隔著欄杆出去便是街道,男人眺望外頭的行人,沒注意到店內有人正觀察著他。

  我坐在精挑細選的位置,這個座位能夠將吸菸區的客人一覽無遺,又能將自己隱身在落地窗的死角,不會被發現,進行人物速寫是我的興趣,但比起邀請模特兒在沙龍裡刻意地擺出姿勢,我更喜歡讓作畫的對象呈現其最自然的模樣。

  僅有黑白的鉛筆無法呈現色彩,我在圖面旁註記下男人的頭髮是淺淺的金色,我畫下他集中撥往一側的瀏海,男人舒展開眉頭,一副放鬆的模樣,我不是吸菸者,很難想像刺鼻的尼古丁如何能夠帶予人快樂,但既然在如此天氣都能讓對方情願坐在沒有空調的室外區,可以想見菸對其魅力。

  又或者是刻意坐在那個位置,在等著什麼人呢?

  我在心裡想著,而就在此時我的畫框內發生了些許變化。

  那是一位少年,看上去要比我小上數歲,他從豔陽下的室外走了進來,向金髮的男人攀談。

  「等很久了嗎?」距離太遠,但我依稀聽到少年這麼說。

  「沒的事,我才剛來。」男人擺擺手。

  這謊說得面不改色啊,菸蒂的數量都足以露餡了。

  我默默地吐槽,吸了口冰咖啡,拿起較粗的那支炭筆,更換了作畫的對象,我仔細地打量新闖入我的世界裡的少年,黑色的衣裳是百搭款,但能夠全身都黑得那麼徹底如今已不多見,少年全身包得密不透風,而像是要與低調漆黑的外表形成反差,那少年有一片從額頭延伸至臉頰的傷疤,幾乎佔據了大半張臉,應是遭逢過什麼重大事故受的傷,看著就讓人感覺好不幸啊,希望沒有在其心中留下什麼陰霾才好。

  少年的眼睛是如燒紅爐火的紅色。

  我將鼻頭埋在自己的畫作裡,在少年波瀾不驚的面容旁註記下小字,至此人物臉部已經畫得差不多了,我停下筆,想像著少年可能經歷過什麼樣的悲劇,讓我想到都出神了。

  「小姐。」循聲抬起頭,赫然發現最初讓我當成模特兒的男人到了我的桌邊。

  何時過來的,我竟全然沒有注意到,我嚇得連筆都掉了,全身僵硬,朝桌邊滾落的鉛筆還讓男人接個正著。

  太糗了,我在心裡大叫不好,未經同意將別人畫成自己的作品,對某些人是冒犯的行徑,就不曉得男人若感到不快,下一步會怎麼做了,只見那男人蹙著眉頭,我想著該向對方解釋,但腦裡一片空白,只能支支吾吾地與對方道歉,反覆說著自己並無惡意。

  「怎麼了嗎?」那少年也走了過來,立於男人身旁。

  「我願意支付作畫的肖像權費用。」我趕緊補充。

  「啊……不是那個問題。」或許是在年紀小許多的孩子面前,金髮男人表情柔和了不少,太好了,看著不像生氣,我跳得七上八下的心終於能稍微放下。

  「抱歉啊小姐,出於一些私人因素,我跟這孩子都不適合被留下影像,畫的也不行,恐怕我得買下你的畫作。」

  男人從口袋掏出皮夾,似乎就等我出個價,意料之外的展開讓我眨了眨眼,我只多想了兩秒,便將畫著兩人的那頁沿著素描簿的線圈側撕下,同時慶幸到還好自己今天帶的是好撕的線圈款。

  我將那張速寫遞給男人,聲明道不需要任何費用,竭盡自己所能展現出我的歉意。

  少年無聲湊過頭,和男人一同打量我的畫作,我的臉頰微微發燙,這就是公開處刑的感受嗎?

  「嘿,畫得挺好的嘛。」

  我聽及那男人輕快地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