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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深處〉

　　牙醫診間外候診區的沙發上，研磨扶著臉上的冰袋，在幾秒內單手連續傳了六、七個「在哪？」的貼圖。

　　過了兩分鐘才看到黑尾回覆，說已經領完藥叫好計程車等在外面了。

　　回到家看研磨臭著臉一手按著冰袋一手揉著靠近冰袋那側的後腦勺，黑尾默默倒好一杯溫水，拿出藥袋裡的抗生素、消炎和止痛藥遞給研磨。

　　「先吃藥，吃完洗個澡趕快睡吧。」

　　從完全沒有翻身，一直窩在黑尾懷裡的覺醒來，餐桌上擺著三包不同風味的蛋白粉、酵素、一些飲用營養補充品，和黑尾留在手機的訊息：「第一天還很痛吧，先將就一下，我回家檢查你有沒有泡來喝。」

　　老實說，昨晚以為根本不夠力的麻藥其實幫了很大的忙。因為昨晚洗澡前，研磨還掰開嘴看了好幾眼下排牙齒最深處與臉頰肉上的縫線。但今天在有吃止痛藥的情況下，他連打呵欠都得小心翼翼。

　　接連兩天，研磨的三餐全是飲品。黑尾下班特地帶回一個乳酪蛋糕，結果研磨還得用叉子切成薄片，一點一點緩慢入口。

　　「啊啊，真是個小可憐。」黑尾心疼地摸摸因為沒注意就張開嘴、扯到傷口痛得摀臉的研磨。

　　緩過來繼續小口進食，研磨嘴裡的食物都堆在完好的那一邊，「其實還好，三餐都用喝的解決超方便的，而且你還不會唸我。」

　　「……你的智齒知道它被拔掉能換來讓你成功逃避吃飯和運動的機會一定會很高興的。」

　　連漱口都只敢輕輕的、臉頰出力吐出漱口水都有點疼，研磨還是寧願被黑尾嘮叨。

　　兩天來沒能讓研磨好好吃飯，黑尾總有種好不容易養好的小貓又瘦了的錯覺。在床上想給研磨一個吻，最後卻吻在他擋住嘴的手心。

　　「大概是營養不夠，嘴巴脫皮了。」研磨微微皺眉，「而且……怕會痛。」畢竟一親起來常常沒輕沒重的。

　　黑尾又親了一次研磨的手心，「明天開始我多弄一點東西給你吃吧。」

　　蔬果汁、蘋果牛奶、換著不同口味的小片蛋糕、完美平滑的蒸蛋、看不出食材原樣的粥、剝得碎碎的鱸魚肉、切成小段的麵……研磨覺得自己重新度過了一個飛速成長的嬰兒期。

　　終於，拔完牙一週後的晚上。

　　「小黑、小黑。」研磨從黑尾肩窩抬頭，在黑尾飽含睡意回應的「嗯？」中環住他的脖子，湊上去微微啟口、含完他的上唇又輕輕舔了一下他的下唇。

　　黑尾下意識回吻，在剛要將舌頭伸進研磨嘴裡時突然清醒過來。

　　「嘴不痛了？」

　　「今天刷牙的時候感覺好多了，就想說……但剛剛這樣還是有一點點怪怪的。」研磨有點心虛地推了推半個身子都壓在身上的黑尾。

　　黑尾愣了一下，隨即把臉埋在研磨頸邊開始低聲地笑。

　　「幹嘛……」

　　「研磨，你覺得嘴巴不痛了的第一件事是跑來親我嗎？」

　　研磨默默翻了個身背對黑尾，無法反駁。

　　「研磨，研、磨！」黑尾搭著他的腰把人晃來晃去。

　　「不要吵，睡你的覺。」

　　兩個星期後回診拆線，完全恢復正常進食的研磨在黑尾的監督下好好地吃完了一餐。

　　「說起來，小黑你拔過智齒嗎？」

　　「嗯，大學和剛畢業的時候就都拔完了。」

　　那陣子他正忙著經營Bouncing Ball和打比賽，根本沒發現黑尾曾經有那麼幾天沒辦法正常吃飯。

　　「你那時候……」有人照顧嗎？不管哪一種答案他都不太想聽見，「算了，沒事。」

　　「我那時候就覺得我弄的那些康復餐以後一定有煮給你吃的機會，你不知道那個粥裡面我加了紅蘿蔔吧。哈哈哈。」

　　「……傻子。去洗碗。」

　　今天快樂洗碗的傻子背後多了一隻主動給出抱抱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