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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入禁止】
*有些許兔赤串場
*非HE


  直到跨出體育館,在所有別無二致的喧嚷人聲被玻璃門切斷後,臼利才意識到是自己選擇站在某個透著涼意、連聲音都難以真正傳達的距離之外。
  那是一座,由熱切的音調與目光反覆堆砌起的堡壘、巨大到足以收納所有超出尊敬的心生嚮往。

1.
  雖然是因為老師太晚交稿……不過沒安排好工作規劃果然還是自己的失誤,赤葦焦慮地回顧一切失誤的開端,然後在抵達飯糰宮前看著最後一顆鍾愛的明太子鮪魚被裝進給前一位客人的塑膠袋中。

  大概是太過衝擊,赤葦發出的小小哀鳴正好和轉身離開攤位的人撞在一起。
「啊!你該不會是梟谷的!」
「……您好,您是貉坂的臼利君吧?不好意思這是我的名片。」那一瞬間,赤葦不知道要先震驚被橫刀奪愛的痛,還是感嘆世界真小遇上當年完全抓住自己弱點的他校二傳。或許從未預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被突然叫住,正準備挑選其他口味飯糰的赤葦愣是被逼出平日裡的辦公模式,直覺般拿出名片。
「!不好意思……赤葦、是嗎?今天剛好沒帶到名片,不好意思。」
「對了,剛才超意外!沒想到赤葦居然記得我的姓,以為會叫桐生選手的二傳或貉坂的二傳之類。」

  對比讓人印象深刻的明朗語調,「桐生的二傳」真是相形之下有趣的稱呼。只是還不等他細想,就聽見廣播中傳來球評對木兔的介紹,是酣暢而乾淨的一球。回去勢必得重新看這一球,赤葦盤算著,會有一顆鏡頭從斜後方看著木兔吧?助跑、躍起,然後像長出人工翅膀般擠壓肩胛……察覺比賽已經進入無法任由自己耽擱的階段,赤葦在表達歉意後果斷暫停原先的對話,轉身投入一反猶豫慣例的選購過程,並在道謝後跟等在一旁的臼利先後進入早已沸騰的球場。

2.
  當妖怪世代逐漸被廣為人知,那些過去的對手都可能變成今天競爭與合作的隊友,只是,臼利是真沒想過,與妖怪世代無關的自己會因為飯糰而遇上以前隔著球網的敵手、特別是那人還被自己在戰術上針對過。
  如果原因被八前輩知道,他大概會露出顯得柔軟的無奈表情,臼利想,並任憑呼吸被一顆稍微離網的傳球高高吊起,直到它被攻手藉由磅數重扣於地面才得以再次呼氣,「八前輩的扣球還是那麼精彩!」臼利並不在乎自己究竟有沒有說出聲,中央球場總能聚集起所有目光,白鳥澤對烏野、梟谷對貉坂……宛若延續了許多年前所有的未完待續般盛大的展開,他知道自己很難不發出讚嘆。

  他們在被中線劃分成兩邊的座位區找到了位置,一個無論是哪隊得分都不會讓歡呼顯得突兀的恰當區域。臼利撕開包裝並在激昂的播報中咀嚼著飯糰,場中的拉鋸顯得遙遠,此刻的他似乎可以讓美味的食物分去注意,曾經無法喘息的情境,如今改變身份、透過旁觀倒也呈現出某些別樣的樂趣。這是場無人缺席的比賽,除了他已然失去站在前輩面前、一臉懊悔地說無論幾次都想傳球的機會。
「赤葦很常到現場看比賽嗎?」看著不同於自己的周全準備,臼利好奇地問道,同時為了八前輩被接起的扣球小聲哀悼。
「好一傳──如果休假有對上就會考慮安排,您比較少看現場嗎?」
「不用用敬語啦!我們是同屆吧……總覺得畢業後突然很難靠近球場。」
  是失去了某種理由嗎?那份,無論多少次都會相信能夠得分的任性與蠻勇。臼利用力地嚥下在舌尖流連的某種艷羨與不捨,並將在說出當下便再也無法實現的渴望化成恍然如昔的讚美。

  意外的,赤葦竟然了然地點頭,然後在臼利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前收回視線。

3.
  直到臼利揮著手並退進離場的人潮中,入場前那句「桐生的二傳」才忽地完整起來。就像煙火炸開,他們站得太近,火星破碎地沾在身上留下令人疼痛的溫度,他們與有榮焉地窺見另一處廣袤而綺麗的景色,然後誤以為自己也能是一部分的煙火。
  
  為王牌傾盡的經歷其實意外相似,都是某人的二傳、都是剛好被留在球場的人,至少赤葦曾遺憾於「幾乎」所伴隨的不完全,交付給某人的全然信任、被某人交付的全然信任,那是目送後就很難再體會到的瞬間。木兔受訪的聲音遠遠響起,那可是他以前最喜歡環節之一。
  發現自己過了那麼多年仍舊記得,赤葦忍不住輕輕地笑了出聲。四周嘈雜的交談像是刮過淺灘的聲音,就像失去座標,在前輩畢業後赤葦獨自聽了好些日子的細碎聲響才又找到航行的方法,那麼臼利呢?大抵是被遺留於嶙峋礁岩的迷航船隻吧,乘載了整段青蔥歲月便這麼擱淺在難以觸及的鹹水與石地之間。

4.
  如果問,堡壘的牆壁會有多堅固?
  就像比賽時轟轟烈烈的再聚,那樣分量相當的期待只能屬於那扇玻璃門內。臼利是明白的,所以捧著從指縫滴滴答答滲了一路的心生嚮往,佇立在車站長長的階梯前,等待往來的列車會載走他與那些滿溢的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