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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錘基】碎片 2


2.


戰場上的陽光下，洛基的蒼白近乎透明，彷彿熱烈的太陽即將融化了他；如果他們的戰場在雪地裡，也許洛基的蒼白會成為他的保護色。洛基只有在特定某些時候才會與索爾一起出現，否則他都會待在營帳裡。

索爾在那段時間養成了時不時就回頭看看洛基還在不在他附近，那種毫無血色的白深植入心，令索爾漸生恐懼。

在某一次的短暫休戰時，索爾在營帳裡找不到洛基，問了幾個士兵，最後在營地的角落裡看見他。

那裡遠離了戰士的營帳，只有堆放一些燃材，洛基就坐在木頭堆上，但洛基顯然在發呆，神遊天外，像一尊雕像，以至於索爾靠近他都沒察覺，直到索爾碰到他的臉頰，他才像是被雷劈到一樣跳了起來，不無狼狽地被柴堆絆倒，在洛基即將無可避免地與泥土接觸之前，索爾抓住了洛基用力一拽，那個細瘦的身形隨即撞進索爾懷抱。

滿手冰涼。

這是索爾的第一個感想。

他記得洛基非冰霜巨人型態時，雖然體溫比他們稍低，仍是溫暖的，而不是像秋天的湖水一樣涼冷。

洛基立即推開他，保持了適當的個人距離。

他想問洛基，但被洛基搶先了：「你來幹嘛？」

「我在營帳沒看到你，所以來找你。」

「什麼事？」

「呃……就是想看看你。」

洛基笑得冷淡，尖銳地說：「你是擔心我做了什麼吧！不用緊張兮兮的，哥、哥！我什麼也沒想做，你大可放心。哦！我忘了，我的保證對你而言只不過是一個新的廉價謊言。」

索爾本想反駁，但他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他的辯解只會讓他們開始爭吵，最好的方式就是什麼也不說。

類似的對話，已經多得數不清了。

他的誠懇總是被洛基扭曲，而洛基的每一句話，他也無法真正的相信。

索爾沒有如他預想中的反擊，洛基也覺得自討沒趣，安靜地離開這個角落。

直到戰爭結束，洛基倒下之前，他們除了公事，再也沒多說上幾句話。





先回來的是東尼，他收到老賈的訊息，任務一結束就溜了，任由史蒂夫在共同頻道裡嘮叨。鋼鐵裝甲剛卸完，昆式戰機也跟著到了，下來一群顏色各異，渾身髒污的英雄。

他們紛紛從天台進入，先跟索爾打了招呼，去換下身上破損的制服後，重新回到這個大客廳。索爾是第一次見到巴基，對於他身上的氣息，忍不住在他經過時多看了兩眼，戰士對於殺戮的敏銳直覺讓他對巴基特別留意。

半小時後，大家一身清爽，帶著一點疲倦來到客廳。不意外地，每個人手上都捧著大量的飲料、零食，賈維斯已經在他們返程時訂了二十人份的外賣，堆滿了那張索爾躺上去還可以翻身，面積綽綽有餘的大桌子。

經過高強度的戰鬥，復仇者們比手速搶食桌上的高熱量食品，索爾本該也是其中一員，不過他只是笑著看他們為了食物大吵大鬧，沒有攪和進去。

史蒂夫發現索爾的異樣，於是拉著巴基繞過那群餓死鬼，到索爾旁邊找個位置坐下，當然手上的食物並沒有減少，他搶到兩個巨無霸雙層牛肉起司漢堡和一桶炸雞。

「索爾，這是我七十年前最好的朋友，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就是那位……」索爾明智地沒有把『掉下火車的朋友』給說出來，換做是以前的他才不會考慮這麼多，不過史蒂夫知道他的話意。

「對，他……經歷了很多事情。」史蒂夫的眼神裡是溫柔的喜悅，巴基對於索爾似乎有些防備，他被強化過的感化加上幾十年的殘酷訓練，讓他也嗅到索爾身上外放的戰士氣息，只不過不似他一樣的血腥冰涼。

「所以是……巴基？」索爾試探性地叫喚了這個從史蒂夫的故事裡聽來的暱稱。

巴基點點頭，不說話。抱著炸雞桶的他，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令人聞風喪膽的冬日戰士。

史蒂夫拿漢堡跟巴基換了炸雞桶，將炸雞桶塞進索爾懷裡，這裡算是安全區，基本上只要桶子在索爾手裡不會有人來搶。

「你離開了一段時間，阿斯嘉德還好嗎？」史蒂夫終於進入正題，巴基啃著漢堡，注意力也在這邊。

索爾苦笑，怎麼樣才算是好呢？就算他不說，他們應該也看得出來，他來米德嘉德肯定與洛基有關。

「阿斯嘉德很好，只是洛基……」索爾欲言又止，史蒂夫以為洛基又耍了什麼陰謀，直接問道：「他又背叛你了？」

「不，他……現在算不算活著，我都不知道了。」

「什麼意思？活著不就是活著。」史蒂夫不明白索爾這句話的意義。

索爾考慮了一下才低聲說：「我是來尋求幫助，洛基使用了黑魔法，將自己的靈魂打碎，拋進不同時空裡，我不知道有誰能幫助我找到這些碎片。他現在……連呼吸都很微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止。」

「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史蒂夫對索爾所言感到驚詫，他即便再不喜歡洛基，也是因為他任性妄為所犯下的罪過，但……打碎自己的靈魂，那是什麼樣的方式，史蒂夫無法想像。

「他愛你。」坐在史蒂夫旁邊的巴基忽然開口。

「巴基？」史蒂夫回過頭，但巴基說了那句話之後，又繼續吃他的漢堡。

索爾看著安靜進食的冬日戰士，決定晚點找他談談，也許正因為他不認識洛基，卻能夠給他最客觀的回應。





「巴基，你對索爾說的話，是認真的嗎？」史蒂夫膝上擱著素描本，紙上已經有了一幅巴基的肖像輪廓，他一邊問一邊著上深淺不一的灰色，明面暗面，很快地將立體感顯現出來。

「認真的。」巴基盤腿坐在地上，專注保養他的武器，一邊回答史蒂夫。他面前整整齊齊排著拆卸好的零件，每一小塊都乾淨清潔，甚至連子彈都閃閃發亮。

「但是你不認識洛基，他之前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你應該從神盾局的檔案裡讀到不少。」

「跟他做的事情無關。洛基愛索爾，但是害怕索爾也愛他，所以他選擇傷害自己。」

「我不是很懂……但索爾如果也對洛基有感情，洛基難道不願意接受嗎？如果他們雙方都是愛著彼此，更應該珍惜。」他和巴基的四零年代，同性之間的感情只能隱晦地藏起來，表現得像知交好友一樣。

「我不知道……索爾對於洛基而言，也許是一把雙面刃，他自己的感情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我只是能理解為何他要這樣做。」

「他在害怕？」

巴基沉默了半晌沒說話。

洛基跟他不同，洛基性格上的扭曲也許來自天性，也許來自阿薩神族對他的態度，所以他總是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來引起索爾的注意，因為人們──或者是說只要有智慧的生物，基本上壞事記的比好事還牢。一個行善多年的人，如果出於私心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那麼他的名聲差不多也毀了大半，這跟企業間的信譽維持也是一樣的道理。

洛基他很聰明，可是在情感上卻幼稚得可笑，用扭曲別人的意思來達到自我防衛的目的，這是他自己都改正不了的心理缺陷，更何況他的『惡作劇』還只多不少。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可能的交談，史蒂夫放下素描本和筆去開門，訪客是索爾。

史蒂夫邀請他進房間，巴基仍是坐在那兒，但手上的工作已經停下了。

「能讓我單獨和巴基談談嗎？」索爾禮貌地詢問史蒂夫。

「當然。」史蒂夫爽快地答應，「巴基，談完了傳個訊息給我。」

巴基點點頭，史蒂夫便離開房間。





史蒂夫待在客廳裡看棒球，思考著是否聯絡一下X學院，讓變種人和他們一起組隊玩棒球。他以為索爾會和巴基談上一段時間，但第四局尚未結束，他的手機就來了巴基發給他的訊息。

他在走廊上遇到索爾。

金髮的神祇看起來如釋重負，只不過他的表情卻多了一些難以言喻的悲傷。

史蒂夫沒有多問，等會兒他可以問巴基。他停下來與索爾道了晚安後，加快腳步進了房間。史蒂夫沒有看見他轉身後，索爾羨慕的眼神。

其他的復仇者，從史蒂夫這裡得到完整的訊息，他們一開始就很有默契地讓史蒂夫去處理這件事，只是對於洛基會選擇這種絕決的方式，也是他們始料未及。他們想的基本和史蒂夫一樣，洛基做了太多壞事，深受其害的如巴頓，從來就沒打算原諒他，其他人大多秉持著少了一個禍害，樂觀其成的態度，不過他們並沒有在索爾面前表現出來。

如果與時間有關，班納倒是想到一個人，他曾經去拜訪過幾次，得到不少建言。

他可以為索爾引見，不過對方是否見他，就要看索爾的緣。

索爾不打算讓班納跟他一起去，於是只要了地址，他自行去拜訪，畢竟這是自己的私事，他感謝班納的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