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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盡頭_小說試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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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個還有人煙的村莊已經在半天的路程之外，他們牽著馬走進磚瓦崩塌，覆上土灰的城鎮遺跡，萬軍破一路緊咬著牙，四處張望乾涸血跡和武器殘骸，仍然抱持能從中找到戰亂倖存者的渺茫期望。禍世螟蝗則默許他拖慢旅途的行動，帽沿面紗掩飾了他的淡漠神情，昭示不須為此做出任何評價，沉默扮演了認知中的澤被蒼生，所有情緒都任憑萬軍破想像和解釋。

枯萎像腐敗果皮般的餘暉堆積牆角，萬軍破結束徒勞的搜查，稟告在某個屋簷下找到可供棲身的角落。在連野獸都不願靠近的世界邊緣，幽皇降下的懲罰滅絕了附近的聚落活動，居民逃難時甚至留下了可供重新開始生活的器具和存糧。

擅自借用了屋主下落不明的鍋碗，萬軍破從櫥櫃中找到半袋穀物和為了過冬預留的醃漬物，小半瓶燒酒被謹慎收進行李，他靠著燃燒篝火湊出晚餐，同時打理好暫供休息一夜的床。

海風吹襲下的搖曳火光不足以照亮任何人的神情，萬軍破掛念沿途人禍造就的天災，多喝了幾口酒之後才將心思轉向，躁動的幾分憂慮在望向主君時被輕輕抹去；禍世螟蝗從半塌的屋頂陰影窺看同行部下，所有多事舉動都在早已習慣的預期中，忖度該透露什麼籌碼才能得到更多，可以確認對方仍被自己掌控。

「休息吧，你不必擔心。」望向那雙金色的眼睛，螟蝗保證明日的旅途順遂，萬軍破的流轉目光終於停留。


仰天看盡流逝星光落入雲層，久遠的夢魘裡似乎也有相同的流金光芒注視異色虹膜的自己。



隔日行經的道路同樣歷經戰爭洗劫，空氣飄盪煙硝苦味，遭棄置的田裡滿地土塊碎石，灌溉水道乾涸龜裂，若還有居民生活，現在已是秋收後的農閒，日照和煦而不是一片死寂清冷。萬軍破知道這裡本來該有孩童嘻笑，邁開步伐追逐低飛過田間的水鳥，商賈馬車穿行平整道路，青壯男女帶著農作物和牲畜前往熱鬧市集，但一切生活場景都僅是他腦中的如煙幻影。

「據說這一帶原本四季晴朗，」萬軍破眺望遠處傾頹田舍和斷折圍欄，「人民性情純樸，鄰近港口地帶的農業和漁業都很興盛。」

某個面貌仍然清晰的士兵曾在酒席間談論家鄉，萬軍破珍重拾起了過往懷念，螟蝗僅是觀察那一絲情緒波動，解讀他比忍下嘆息還要容易

「明年春天時，作物會重新生長。」若本座的計劃順利，他從不在意像被覆上灰燼的山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