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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誕樹與星（下－１）



耶誕樹的出現確實讓人想起過節的事情，不過大夥兒也不是耽溺享樂之人。當營地收拾差不多，便紛紛收拾心情，依照昨日稱量過身高體重後的分組到摩托車就定位。

趁著天色未明，沙漠上的急行軍要再次啟程。

由千空帶領工匠組複檢六輛機車。而後，由法蘭索瓦與西瓜騎乘的母車為首，而幻載著雀兒喜與司作為導引車在側，其餘四輛則稍稍落後，維持安全車距跟隨。

本來母車就因為鍋爐的關係較為龐大，再加上那顆顯眼的耶誕樹，著實引人注目。

「如果換成旗子造型，簡直跟旅遊團差不多啦。」

「幸好西瓜用的不是螢光塗料，不然視線被吸走多危險啊。」

「接下來一片遼闊，雖然得躲著飛機追蹤，但仔細想想，反過來說，意外的能放空駕駛呢。反正撞不到人，正好可以欣賞耶誕樹。」

「……如果你是駕駛，我一定不搭你的車。」

由於光線不算充足，駕駛們都點起車輛前方臨時趕工的燃油吊燈，充當石化世界的車頭燈了。

火焰的暖黃並不足夠清晰，但在夜色籠罩的此刻卻也不可或缺。

六輛摩托車閃爍著光芒，在大地上急馳。如果從上空俯視，恍若六顆明星流轉。

長途行軍雖然有摩托車代步，但是一成不變的景緻很容易導致困倦。少年少女們時不時交談幾句振奮著精神。

「欸？我眼花了嗎？耶誕樹？」

身為新入伙的夥伴，本來靜靜聽著交談的露娜有些困惑的低語。

「樹？」

坐在露娜身前的琥珀沒有漏聽疑問，立刻運用絕佳的視力望向母車車尾的耶誕樹。

「啊！？紙樹開花了啊！」

「小琥珀你這個太假......欸？欸欸欸欸！？」

「哼嗯，有趣。」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本來只是上色的耶誕紙樹在肉眼可見的狀況下，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只是簡易樹形的彩繪紙片彷彿有了生命開始抽枝散葉。如同冬雪又似白花，純色絨毛般的物體在樹枝上浮現，結晶堆著結晶、晶簇挨著晶簇，在母車鍋爐的高熱下，析出與生成的速度非常快速。沒過多久，原本顯得光禿的樹木，已經被結晶包圍成豐滿的大樹。

純白的晶體在凝結過程沾染顏料，除了蓬鬆的霜雪之色，粉紫、淡藍、青蒼、鵝黃、赭紅錯落，漸層的色彩無比夢幻。

與此同時，另一項變化也跟著產生了。

法蘭索瓦的母車車燈爆發出強烈的白光，不僅照耀前路，還為耶誕樹完美的打了光。

其餘摩托車的大燈亦不再是原有的暖黃。

羽京的探照燈綻放金黃色的光芒，幻的燈火則是灑落夢幻的淺紫色，卡洛斯則是照耀出豔麗的鮮紅色。大樹車前萌生翠綠的青綠色光芒，而龍水的燈下則是一片海洋般的幽藍色。

七彩燈火隨著摩托車的行進搖晃著，投射在地面、車身以及耶誕樹上。

繽紛盛放的雪樹，七彩閃爍的燈火。

這一瞬間，間隔3700年的世界重疊了。

相同的日子，相似的時刻。

經歷過繁華過的人們回憶了過往，聆聽過傳說的人們看見了歷史。

沒有饑荒的和平世界，寒意被阻隔在玻璃窗與羽絨衣外。

那個時候大夥在世界上過著不同的生活。

或許在某個研究的段落、在某個訓練的休息、在某個攝影機的暫停、在某個採買的回身、在某個悠閒的休憩。

或許捧著冒著熱煙的可可、端著精心準備的佳餚、放下早就購買好的驚喜禮物、牽著至親溫暖的手、倚著透明的觀景窗。

不論何地，瑰麗的顏色浸染天空與大地，形形色色的耶誕樹點綴的宛如明星的光芒。笑容在臉上綻放、笑聲在風中傳遞。

節日，從不需要太多理由與傳說。

光是可以放鬆、可以祝賀、可以感到快樂、可以溫暖彼此，那就比什麼都重要。

「什麼！什麼！這太厲害了！這太變態了！這太棒了吧哈哈哈哈哈！」

雀兒喜看著聖誕樹興奮到語無倫次。

「科學也真是......太誇張了。」

冰月又一次被科學震撼到睜開了眼睛。

「嗯......果然，不只是西瓜跟法蘭索瓦嗎......」

無需駕駛車輛的司笑嘆著，眼神飄向了不遠處的某人。

「哈啊～有這種心思的，也就只有小千空了吧。更何況有可能辦到這種事情的另外兩位也是激動到不行啊......」

幻藉著後照鏡，觀察著其他人的反應。

「原來如此，Potassium Dihydrogen Phosphate（磷酸二氫鉀的水溶液）跟Capillarity（毛細現象）嗎？運用鍋爐加速結晶析出，巧妙、雅緻！變色的燈火也是――」

並非困難的科學，反而是過於簡易而在一開始被疏忽。輕鬆串連起所有流程的賽諾，看著眼前的景緻完全克制不住上揚的嘴角。

「不得了啦！超級不得了啊！！！！焰色反應！是焰色反應對吧！鉀的淺紫色，鎂的白光，鍶的深紅色，砷的藍色，硼的青綠色還有鐵的金黃色！！！但是怎麼會這個時候？」

鉻看著炫目的燈光，滿腔的興奮無從宣洩。

「啊啊，不錯嘛，鉻。礦物的名稱跟對應記得一清二楚。至於延時效果，是因為我放在『上面』而不是『下面』啊。」

對於自己教出來的夥伴，千空不吝於讚美。

「原來如此。藉由摩托車騎在沙漠的震動，逐漸鬆動，最後漸次灑落以至於在固定時間達成燈光變化......但時間，不，如果是你，計算時間是最不成問題的吧。」

龍水欣賞著預料之外的美景，同樣想通了千空的謀劃。

「哈哈哈，100億％的正確答案！」

聽著周邊的驚呼尖叫、興奮激動的大喊與不知是誰起頭的祝賀，千空也忍不住開心地笑著。

龍水感受著背後傳來千空低笑的震動，突然靈機一動。

「抓穩了。」

「啊？」

「卡洛斯！再來一次蛇行！」

龍水一聲呼喚，率先變了行車方向。卡洛斯雖然不明究理，但是那充滿領導威嚴的號令依然讓他下意識地執行。而在動作開始之後，更加熟悉龍水的其他人，立刻有所領會。

「龍水是帶動氣氛的天才啊！」

羽京輕笑，跟著變換隊形。

「總之跟著做沒錯吧？」

大樹哈哈笑著，隨後跟上。

「嘛～魔術師才是表演的最佳人選哪，我可不能輸給小千空跟小龍水太多呀～」

幻同樣變換車速，更是鬆開袖口的暗袋。

隨著眾人的動作，不同顏色的光芒交錯，更加有了過節的氣氛。

過程中，隨著車輛行進的風，結晶到極致的樹花同樣開始飄落空中，伴隨著幻灑出的各色花朵一同在眾人身邊翻飛。

花與雪、結晶與光芒。

所有人彷彿在地上星河中前行，光芒簇擁、星辰縈繞。

美的不似人間，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