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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light夜想續曲-帕茉
作者:色葉
~歸心之處~
經過了兩年的時間,阿修羅獨自一人離開故鄉後便不斷往返於王國和帝國之間,獨自尋找故鄉毀滅的真相。過去生活的地方如今已成為一座空谷,自覺什麼都不剩的他抱持著對於任何事物都沒有留戀的心,將一切交由上天、讓自身化為修羅。一次又一次的深入敵區探查情報,一次比一次都要更加驚險,但這對阿修羅而言彷彿一切早已註定好一般的不為所動。
「跑到哪裡去了!?」
『唰─!!』的一聲,在阿修羅手中的苦無劃過對方的咽喉後夜晚的街道又恢復成一片死寂。就算行蹤暴露也只需要在消息傳出去前將對方滅口就好,就只是多一道手續如此而已。地面上慘白的積雪被敵方士兵的鮮血給染紅,雖然或許不會那麼快被發現但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才剛伸出手阿修羅便發現自己的雙手也早已腥紅一片。
「也是呢...」
自嘲一般的將手舉高來檢視著。不久之前還會因為戰鬥、殺戮而顫抖的雙手,如今已經不曉得是第幾回被鮮血完全染紅,來不及替換打磨的苦無也因為血漬而爬上銹班。殘留在刀鋒的血滴此時滑落至阿修羅的臉上。少了恐懼與慌張,在阿修羅心裡有的只是一閃而逝的厭惡,並不是對敵人的血液,而是對自己的轉變。手臂無力的放下轉而望向天空,在這片異鄉的土地上看不到山谷裡的明月,漆黑一片的天空就好像會將人吸入一般的可怕,一股不祥的感覺油然而生。
很快的帝國與王國之間從零星的衝突轉變成了全面性的戰爭,廣場上一片喧嘩著,無數穿戴好盔甲手持武器的士兵正式氣高昂的吶喊,試著想表達自己的鬥志與愛國心。在窗邊的角落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在阿修羅的眼中看來廣場上也不過分成兩種人。一是能活著看見明天的人,二是被遺留在戰場上的─死人,如此罷了。
過了沒多久王國軍的攻勢隨即陷入膠著狀態,對此儘管身為王國軍的阿修羅仍舊不在乎,踏上修羅之路的他除了自己的強悍與目標外對於其他的都漠不關心,然而命運彷彿就像是在嘲笑阿修羅一般做了出乎他意料的安排。就在那一天自己從前線返回上司魯卡大公的行宮時,一路上士兵們都騷動著。奇怪的是平時都不曾理會他人閒言閒語的阿修羅不知怎麼也開始焦躁起來,就在進到接見室準備報告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那麼,帕茉。跟著老朽說一遍,為了人民以及魯比歐那王國...」
「為了人民,以及魯比歐那王國~!!」
經過了兩年的時間儘管聲音稍微成熟了,語氣中的稚氣轉變成青澀,但就算只有聽到聲音也能馬上認出。就在兩年前被他獨自留在山谷中,即使被怨恨也要拼死守護的少女─帕茉。
這麼長的一段時間阿修羅第一次感受到恐懼。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從這個昔日最重視的女孩身上。
「阿修羅...你是阿修羅對吧!!?」
回過神自己的身影已經完全映入對方的眼中,而自己所看見的是一位身穿民族風的長裙與短袖背心上衣的少女,在她身旁的是被稱作"神獸"的銀灰色的巨狼。
「這段時間你都去哪裡了呢!?」
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還以為你在兩年前的時候就已經...」
這段時間發生了甚麼事...
「為什麼都不回來找我呢!!!」
那琥珀色的雙眼與自己四目相望時,純潔無暇的眼神彷彿將少女徬徨的心情直接送到內心深處,在戰場上用鮮血與刀刃偽裝的內心僅是接觸的一瞬間就開始產生了動搖。
「不要再獨自離開了,村子裡只剩下你跟希爾夫是我唯一的家人...」
「帕茉...我...」
少女走近並將身體的重量依靠在自己的身上,在這瞬間阿修羅手中的報告也跟著散落了一地,腦海中無數個思考與假設瞬間化成了一片空白,只是就在阿修羅打算伸手扶住帕茉時繡在帕茉袖子上的某樣東西狠狠的將他又拉回了現實。
「太好了,這樣子你們可以說是在老朽的手下團聚──」
「開什麼玩笑!!!」
說話的人是魯卡大公,原本因為突發事件打斷帕茉宣誓的他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直到剛剛,但才一開口馬上又被阿修羅打斷。帶著滿滿的憤怒阿修羅離開了接見室,腦海中浮現的是他在帕茉袖子上看見的東西─階級勳章。這在軍隊中代表的意義是正規軍,也就是正式的軍人。
「可惡!!!」
走到了屋外阿修羅把自己的拳頭狠狠的砸向樹幹並且砸出了一個凹洞,看著凹洞阿修羅感到自己被滿滿的無力感包圍著...
到了第二天阿修羅被作為戰場的探子派往前線,在路上收拾掉敵方的探子後阿修羅拿起望遠鏡開始觀察起戰場。在那大量塵土飛揚的方向,一名少女騎在巨大的銀灰色巨狼上奮勇奔馳著。巨狼揮動著腳爪或用頭部衝撞都讓敵兵騰空飛起慘死當下,而少女手中的弓與箭更是鎖定敵人的要害一發斃命。與兩年前相比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戰鬥時的少女眼中露出的是銳利與覺悟。遠處發出巨大的炮擊聲響,為了阻止王國的攻勢敵方開始無情的炮擊。炮彈在少女與神獸的前方爆炸,炮彈的碎片劃傷了少女稚嫩的臉頰與身上的衣袖卻絲毫無法減緩其奔馳的速度。
「我該陪在她身邊才對的...」
看著帕茉在戰場上殺敵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有多麼懊悔,雖然當初抱著即使被怨恨也要保護少女的心願離開故鄉尋找真相,但是這段時間自己一步也沒向真相前進還讓對方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悲傷與孤獨。從當時看到的階級勳章來判斷,帕茉當上正規軍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到頭來愚蠢的還是自己。
「阿修羅~!!」
在回營的路上阿修羅被帕茉從背後追上,騎乘在希爾夫背上的她身上滿是戰場的沙塵灰燼,背後的馬尾也散了開來看上去有著些許狼狽。
「妳...那個、要做甚麼...?」
已經是第二次重逢但阿修羅卻始終無法講出一句完整的句子,盤據在內心那麼多的打擊實在是令他的感到一片混亂。
「阿修羅你好過份~人家就只是想像以前一樣打獵完和你一起回去而已...」
看著帕茉嘟著嘴假裝生氣,原本在內心的混亂不知為何也自然而然的平靜下來了。在夕陽下騎乘著銀灰色巨狼的少女栗子色的長髮迎風飄揚,看著這一幕的阿修羅不禁回想起兩年前當一切都還沒發生前自己在山谷裡教導帕茉打獵的那段時光。
夜晚。幽幽的笛聲迴盪著整個營區,曲調中蘊含著悲傷與孤獨的感傷,循著樂聲阿修羅來到帕茉的營帳前。身上僅穿著薄薄睡裙的她正閉著雙眼吹奏著手中的陶笛,在月色的搭配下散發著不可思異的感覺。站在帕茉的面前阿修羅一時忘記自己來的目的,直到帕茉緩緩的張開雙眼才回過神來。
「喂...不要吹了,好難聽。」
「難聽...?」
「我說,妳吹得好難聽...所以不要吹了...」
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帕茉皺著眉頭在確認一次,但得到的答案確確實實的傷了自己的自尊心。
「明明就很好聽的,怎麼會難聽...」
「明明就很難聽的東西,我有甚麼辦法說好聽。」
「你...!!道歉!!!」
聽到對方一再的強調帕茉忍不住也被激怒了起來,緊握著雙手並用腳跺了一下地面。
「快道歉!!!」
「我、我為甚麼要道歉...妳明明就...」
「不管!!!不道歉的話我就...」
看著少女擺出姿態一副準備戰鬥的樣子阿修羅當場傻在原地。與帕茉戰鬥!?他!?跟那副打扮的她!!!?
「就...怎樣,想動手嗎?」
「嘎嗚~~~!!!」
原本只是試探性的問一下,但下一秒阿修羅就後悔了。帕茉往前一撲,張口就往阿修羅的手臂咬過去。而面對帕茉假裝自己是神獸希爾夫飛撲過來的阿修羅也瞬間腦袋秀斗,不但忘記怎麼迎擊、就連怎麼迴避也一起忘記硬生生得讓帕茉給咬著正著。
「笨、笨蛋!!妳做甚麼啊!!!」
「晤!!倒...切...」(友情翻譯:道歉)
「痛、痛痛...妳先鬆口我再說!!!」
「鼻要~~~」
雖然想掙扎,但帕茉的身上就只穿著幾乎快要透光的睡裙,加上少女柔軟的身軀讓身為男性的阿修羅發覺不管摸哪裡都不對,也體認到這個攻擊的可怕之處乖乖投降。折騰了半天時間已經是午夜,抱著希爾夫龐大的身軀帕茉已經進入夢中。看著手臂上紅色的齒印依然清晰可見,阿修羅露出了笑容,這麼長的時間他從來不曾笑過,也一度以為自己忘記了怎麼笑。
「帕茉...為了妳我可以跟全世界為敵...」
月影下修羅消逝了身影,而少女不知夢見為何流下了眼光。
持續了兩年的戰事一直陷入膠著狀態,唯一的進展是投入的兵力越來越多,牽連的地區越來越廣。但就在那一夜過後局勢忽然有了巨大的轉變,王國軍的攻勢在短時間內不斷的衰敗...
「為什麼要將她也牽扯進來...」
「傻孩子,只要有了神獸的力量就可以抵上上百個士兵,只要有帕茉一人就可以換取上百人免於戰死...老朽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大家。」
「果然是這個樣子嗎...」
「放棄吧...如今你這副樣子又能有甚麼作為呢...」
「將死之人用不著替我操心...況且老頭子你也用不著太著急,反正我應該很快就會去陪你了。」
戰爭宣告結束後阿修羅回到那片漆黑的土地,在敵軍的行館前阿修羅一手握著秘劍妖刀一手推開了大門,在裡面等著的是一整列的士兵以及一位坐在椅子上的將領。
「我應該已經按照約定放過你的家鄉以及家人了,如今你又現身在我面前是甚麼意思...密探先生?」
「雖然你說的沒有錯,但我不能讓你們有反悔的機會...」
「原來如此,背叛者亦背叛之嗎。不過就憑你?」
「嗯...為了這個我又傷害她了...只是這次應該沒有機會道歉了...」
刀鋒上散發著神獸特有的耀眼光芒,在這結束一切的一戰上阿修羅的心中不再有任何迷網,思緒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不管來上多少人都無法阻止他達成目的。不知過了多久行館的大門再度被開啟,伴隨著光線一起出現的是一位騎乘在巨狼上的少女。經過遍地敵軍的屍體,帕茉在正中央找到了阿修羅。全身上下佈滿刀傷、槍傷、甚至背上還插著斷裂的刀鋒。
「為什麼...」
聲音雖小,但臉頰上滑落的淚水已經充分表達出帕茉內心滿滿的不捨與不解,一邊試著想替阿修羅包紮傷口卻又完全不知該從何下手。
「笨蛋...有甚麼好問的,這是我的工作...」
「你才是...你才是笨蛋...」
就算努力的壓抑哽噎的聲音,帕茉還是沒辦法好好的把一整句句子唸出來。
「吶,帕茉...吹陶笛給我聽吧...」
「可...可是...你不是說...」
「我亂說的...吹吧,拜託妳了...只是假如可以...希望不要是讓人感到悲傷的曲子...」
「你...你很囉唆欸...都這種時候了...」
「哈哈哈...是嗎,小帕茉...」
笛聲在敵軍的行館內響了起來,儘管帕茉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卻還是吹的五音不全,但是躺在地上看著帕茉阿修羅內心卻感到無比的滿足。
「沒有甚麼好難過的...妳就像是光,而我是影,光與影本來就是不同的兩面,所以沒必要替我難過...因為...」
「因為...?」
「不...沒什麼...」
"因為唯獨有光,我才有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