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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xTill】Drowning 02

✦架空Paro
✦黑手黨教父繼子 x 搖滾樂團主唱
✦中長篇 / 使用官方Bili譯名 / 背景設定含幼童販賣等


阿納特西城據點的長廊，來往的人們悄悄將窺伺的目光落在逕自向深處走去的黑髮青年身上。

西城一直以來都是阿納特最初組成的家族掌管，部分家族深信比教條更為緊密的便是血緣的連結，他們不信賴外來者、不會將地區的掌控權輕易讓出。

直到這代阿納特首領上位。

沒有後代的首領對執著於血緣的家族們嗤之以鼻，他壓下家族的反對聲浪，從孤兒中挑選了出數名繼子，指名會將下任首領之位將交給為阿納特帶來最多財富、主宰整個區域的人，而後便如養蠱般任其發展——直到最終的勝者出現。

在伊凡到來前西城從未有首領的繼子進入，黑夜之都就像家族與阿納特首領默認的灰色地域，維持著危險的平衡。

誰也不希望自己的地盤出現外來者，更捨不得這座城市帶來的龐大利益。

而首領繼子的出現扯下了西城虛假的表象。

伊凡接掌西城後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便迅速扼住了西城的命脈，肅清了諸多屬於家族的隱密據點。

該死的外來者、玷汙阿納特榮耀的小偷，混合忌憚、畏懼、仇視的視線向著伊凡而去。

長廊的盡頭，漆黑的門前保鑣為伊凡打開了暗色的大門。

「你來了。」

維持著一貫威嚴而優雅的姿態，阿納特的領導者坐在深紅的沙發長椅上，些微斑白的瀏海下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瞳朝伊凡看了過來。

「許久不見了，父親。」朝老者屈身致敬後，伊凡站到了老者面前。

「這段時間你在西城過得如何？」

「托父親的福，一切都好。西城不愧有著黑夜之都的美名，無論是城市的繁榮抑或是人們豐沛的活力都讓人為之讚嘆。」伊凡笑著朝老者閒聊道，「這段時間我也參觀了許多表演，如果父親有多的時間的話，我可以為您推薦幾齣音樂劇，相信您會喜歡的。」

「至於西城這裡的事務，最初家族的長老們或許對我的來意或許有些誤解，畢竟西城長久以來是由他們所負責，還是免不了發生一些小狀況。」

「所以這段時間我親自去拜訪了長老們。」伊凡抬起頭直視阿納特的首領，「長老們也理解了我的誠意，表示將為阿納特的未來盡一份力。」

「一如神的旨意。」

「哈哈，看來你的確過得不錯啊。」老者笑道。

「那群老狐狸這下算是栽在你身上了，他們一定沒料到會有這一天吧。」

「不過伊凡啊，你可不要太小看他們了。」老者拿起盛裝著紅色酒液的玻璃杯，瞇眼看向在杯中搖曳的紅，「作為西城主宰的他們還是有自己的底蘊在，逼急了遲早會產生別的想法。」

「該想什麼辦法將這些想法扼殺在搖籃內，就是你要思考的事了。」

首領的存在即是阿納特本身，就算是歷史悠久的家族本身，竊佔了阿納特的利益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鐵與血的戒律是阿納特的最高原則。

背叛者將付出生命作為代價，這是由屍骸堆疊而上的王國。

「我挑選出了擁有狼一般眼神的孩子們，作為我的後繼者培養長大。這一切都是為了讓阿納特能卸去冗餘的負累，開創出新的時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首領朝前微微傾身，鋒利的視線朝伊凡看去，「你是最讓我看好的人選，不要被過去耽誤了你前進的步伐，我對你的期待可不僅僅是讓你在西城站穩腳步。」

「我不會辜負父親的期待。」

「最好是這樣。」聽著一如既往恭謹而完美的回應，老者哼了聲。

「下個月開始，沃德會接手港口的工作。」

鬥獸場需要的是更多兇狠的野獸，想要奪下最後的王座，那便是讓燎原的野火燒得更加旺盛。

直到一切燃盡，新生的阿納特便將更加壯大。

「伊凡，如果你想要站上最高處，就不要將弱點曝露在任何人的目光中——直到你可以掌控一切的那天為止。」

結束了與首領的對談，伊凡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微暗的燈下，像是卸下了所有的假面般，伊凡不再帶著笑容的面上沒有絲毫情緒。

空氣有如凝滯般地寂靜，伊凡輕輕地伸手朝空蕩蕩的酒杯碰了碰，指尖與玻璃碰撞的敲擊聲在耳邊一閃而過。

阿納特的繼子，或者說老者最期望的後繼者形象——聰明絕頂、野心勃勃、行事謹慎而下手狠戾，卻又要大膽地一如賭場中最豪擲一切的賭徒般。

如此清晰卻又令他費盡心力。

早已習慣虛偽的日常，偶爾卻仍會令伊凡感到厭煩。

從教堂育幼院被交易出去後，對伊凡來說不過是換了個新的囚籠，被人繫上線操弄著表演出主人所期望的模樣。

過於早慧的他在流浪的日子裡看見被擄走孤兒們的慘況，所以當被人綁架賣入育幼院前他便曾數度試圖逃離，卻無力地淹沒在暴力的壓迫下，絕望地認清了現實。

最後麻木地隨波逐流，將所有的感情封印起來，直到終有一天隨著腐朽的意識湮滅在漆黑的汪洋。

當時的他已經放棄了一切，卻沒想到自己會被黎明後的星光給蠱惑。

最初只是因為無法理解而靠近銀灰髮的男孩，卻在不知不覺中反過來拾起曾被自己放棄過的情感，而後對著眼前那鮮活的生命開始模仿著、學習著——為了能再次塑造出自我。

為了能將未來的軌跡最大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後，慾望的苗種一點點地在心底滋長。

幼時的伊凡不明白那份情感究竟是什麼，為了使自己見到屬於男孩身上更多不同樣貌的情感，他一如對待實驗室裡的動物般，觀測、接觸、給予刺激，幼稚而殘忍地將探究慾往那人身上傾洩。

從未想過後悔，也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作繭自縛的蠢貨。

這樣的他在流星雨的夜裡，親手迎來了朦朧感情的終結。

那天是伊凡第一次明白將人灼燒殆盡的情感，伴隨著貫穿胸口般的疼痛。

他選擇回到囚籠裡，將後知後覺的喜歡深藏起來。

搞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的伊凡，在嘻笑怒罵的日常中步步侵蝕起男孩的空間，在彷彿倒計時般的成長中，毫不掩飾自己對男孩的侵略性與越發深沉的獨佔慾。

他享受著獨屬於自己的愛戀，即使這份喜愛令他疼痛、即使他渴求的對象不屬於自己。

在這份由他小心翼翼構築而成的故事最後，被囚禁的王子終於解開了背負在身上的詛咒，朝著遠方踏出旅途。

與他息息相關，卻又與他毫無關係。

伊凡輕哼起屬於聖歌的旋律。

阿納特的首領自教堂帶走他後，為了讓人學會服從的調教訓練中，其中便有一種是將新的價值觀洗腦般一遍遍地灌輸到人們的腦海。

神與信仰、神的代行者，讓神格化虛構的存在成為人們心靈的支柱，精緻地將深淵描述成伊甸園般的樂土。

可阿納特不需要淪陷在謊言中的候選人。

所以始終沒有迷惘的他在煉獄中活了下來，而失格者則以性命作為離開囚籠的代價。

今夜阿納特首領話語中的威脅與警告再清楚不過了，而那被放入鬥獸籠中的對手也正露出獠牙，潛伏在暗地中窺伺著時機。

可他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徹底掌控眼前盤根錯節的集團本身。

伊凡的視線望向被擺放在桌上一角的資料，屬於另一名競爭者的情報在首領離去後迅速地被收集起來。

在鉅細靡遺的資料中，出現了令他有些在意的情報。

港口的生意項目包含了人口販運，在西城大情勢的逼迫下，感受到威脅的對手悄悄向同樣經手了人口交易的東國組織尋求聯盟。

為此精心挑選出符合東國組織領頭者喜好的男女們，其中還有部分沒有尋到適合的人選，等補齊後便會擇日將這些人們作為禮物送出去。

伊凡垂眸看著白紙上那一行關於禮物特徵的描述，身高160公分以下、黑髮、溫婉的亞裔少女。

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了兒時同伴的身影。

早在進入西城時伊凡便在調查情報的過程中，得知了那名與自己擁有相仿髮色的少女，及緊密相依的另一位女孩的資料。

伊凡伸手抽出了情報紙，在燈下看向透光的紙面。

他的預感一直以來都十分準確。

西城的亞裔人口中要符合標準的並不多，其中秀雅便是最為符合的頭號目標。孤兒的出身、毫無權勢的背景及關連者，還僅與同為女性的友人一同居住。

她就像被狼群盯上的小鹿般，是狩獵者最完美的獵物。

防範未然的方式十分簡單，最為基本便是假由他人之口去透露隱於黑夜的危險，作為西城住民的她們，收到警示自然便會更加警慎小心。

但伊凡卻發現自己難得地產生了遲疑——或許是不願破壞被他細心堆疊而起的箱庭，又或是心中對未知的隱隱期待令他沒有選擇這麼做。

伊凡承認，他從來不能算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為自己設下一道又一道的枷鎖，將求而不得的乾渴感壓下，強迫自己止步於遙望。在伸手不可及的距離中，將喜愛之人的模樣映入眼底。

高傲的自尊不允許伊凡任憑慾望行事，他更想看見的是終有一天對方能自投羅網。

所以他選擇等待，期待命運會為他帶來前行的方向。

伊凡從未擁有信仰，但如果他最晦暗深沉的願望得以實現——那麼他將成為最虔誠的信徒。

在悠揚的樂聲及夜空的見證下。


※

俱樂部的後台處，工作人員朝準備中的樂團主唱喊出聲。

「蒂爾，下一場表演要上場了。」

「嗯，知道了。」

應了聲，蒂爾朝舞台走去。

尖叫聲四起的舞池、令人目眩的閃爍彩燈，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表演舞台。

目光掠過隱蔽的VIP高台處，陌生的臉孔正朝舞台朝偶像揮舞著雙手。

「嘖。」

在一片雜音中誰也沒聽見輕輕地嘖舌聲。

隨著鼓聲落下，舞台再次被蒂爾的歌聲點燃。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