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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遺忘的清單
黑市組 諾爾X百合

任何的書寫都可能洩露情報。
手指輕夾著紙，諾爾將它置於燭火之上，看純白慢慢燃燒成棕、燃燒成黑，而後只剩灰屑。隔著手套，他在桌上的髒污中抹出一道痕。

似乎所有可燃的事物都一樣，倘若遇上了火，最後都只會剩下刺鼻縈繞的焦味，和輕易卻又難以抹去的暗色，磨了磨手指，諾爾感覺不到那層黏附，但它在視線中異常明顯。

彷彿哲學譬喻、浪費時間，諾爾把手套脫下，有些嘲弄地勾起嘴角。

他知道自己又陷入情緒之中，但無所謂，他總是善於切割這些思考，把情感和猜疑、把利益和規則通通拆解，然後讓它們順利運行。

他就像是天生適合掌握一切，在時刻的呼吸間安排一步接一步的計畫，即使他不是那麼想要，但早已根深蒂固的生存慾望寫著厚重的爾虞我詐。

你死我活的零和遊戲，這在他們『家』可是玩得熱火朝天，稍有不慎就是地獄免費直達，家人們齊聚歡送。

煩死了 ——
將昂貴的鋼筆隨意丟下，諾爾一點都靜不下心處理文件，他只想脫掉肯定會成為目標的華服，走回那條巷子。

他會在那裡聽她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煩惱明天的晚餐，仔細一筆一筆寫下的購物清單和開銷中總有他的一份，而且無須顧慮銷毀是否還要用上一些蠟燭跟火。

髮夾、化妝品、一罐能用上很久的香水，然後是麵包、蔬菜、一小塊糖。

她總喜歡拿色彩鮮豔的糖逗他，即使他們都知道這不是上好的餌，但有時候魚咬鉤只是因為他是願者。

他會嘟嚷著難吃，事實上過度的甜味確實摧殘味蕾，但百合的笑卻掩蓋過一切。

是啊、百合。

諾爾又拾起了筆。

他在文件上寫著：
兩顆蛋、一品脫牛奶--會不會太多--、菜？看看有什麼、鹽 ——

然後，還有什麼？

諾爾回想著灰暗的畫面，沒有溫暖的壁爐、明亮燭火，但他窩在她身邊就足夠。

她會詢問他的意見，好在清單上寫下她總是丟三落四的計畫，偶爾他會插嘴表示他記得住，而她則會笑著說要記點什麼。

記了什麼呢？
諾爾遲遲沒有寫下更多，他向來不是那個必須記錄才能記住的人，可笑的卻是此刻他回想不起。

他能記住槍和子彈的數量、地形和溫度的影響、表情和眼神的訊息。諾爾每次書寫，只是為了讓手下按部就班去做事。

他甚少寫些什麼，書寫的痕跡總會洩露許多訊息，不像她、什麼就能記上一兩筆，包含客人某天說的笑話，也曾一直留在某處。

所以，那時、我們寫了什麼？
反問著自己，諾爾沒有答案。

能夠回答他的人，隨著被遺忘的清單一起留在了過去。

將文件置於燭火上，諾爾完全不想管這份文件重要程度，他只是想問、問始終沒有開口的問題。

妳想要什麼呢？

自然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