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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　BY.一宮
(委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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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兄長現在心情好，但我還是得問──你今天是不是沒把公文看完？
……有、有啦！雖然是晚了一點就一點點……哎呀，村裡的孩子太可愛了嘛。




　　夜風簌簌，蟬鳴四起。
　　大自然的樂曲溜進窗縫，頑皮地掀起擱置在案的書卷，沐浴於皎潔月色的枝枒則隨風搖擺，似是想替太過靜謐的研究室添增一絲活力。
　　可惜此刻正眉頭深鎖，獨自佇立在桌前的青年不僅毫無反應，甚至連一瞬的視線都吝嗇給予；不停在紙上琢磨著什麼的他看起來十分專注，顯然是碰上了棘手的難題。
　　──即使身後的木門被唰地一聲推開，也沒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扉間！你忙完了嗎？要不要來──」
　　「還沒，也不要。」千手扉間毫不客氣：「兄長太吵了，出去。」

　　颯爽登場的千手柱間還沒能把話說完，就被工作模式的弟弟無情地下了逐客令。一張盈滿笑意的臉龐頓時委屈皺起，癟著嘴看起來特別無辜；沒有聽話照辦的他慢悠悠地來到對方身邊，探頭探腦的望向桌面。

　　「我什麼都還沒說，你也拒絕的太快了吧。」他雙手收在身後，溫潤的褐眸悄悄地在書卷上游移：「哥哥會傷心的。」
　　「……按照兄長的習慣跟語氣，不是賞月就是想喝酒。」聽見對方有些可憐的語調，千手扉間無奈補充：「但我還在忙，今晚沒空。」
　　「唔──是研究碰壁了？」
　　「嗯。」
　　「有解決的頭緒了嗎？」
　　「……不確定。」

　　敏銳地聽出弟弟話裡罕見的躊躇，千手柱間思緒一轉，索性伸手摟上對方的腰，將腦袋倚在白皙的側頸處開始撒嬌。

　　「那就先陪我一下嘛。」
　　「不行，明天的行程很滿，我想盡快解決問題。」
　　「可是今晚的月亮很漂亮耶，我想跟你一起看。而且扉間之前不是也說過嗎？不順遂的時候就該轉移注意力，現在正是時候啊！」

　　他說一句就蹭一下，纏人的像個討要玩具的孩子；如此低姿態的請求確實讓千手扉間束手無策，顯然對方很明白該用什麼方式讓自己妥協。

　　「何況現在時間不早，超時工作不是好事！所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見哥哥遲遲沒有放棄的跡象，千手扉間認命地放下手中物品，選擇投降：「我休息就是。」

　　耍賴成功的千手柱間露出心滿意足的愉快笑容，樂呵呵地往弟弟臉頰吻上一口；被得逞的千手扉間見狀，索性抬手扣住哥哥的下顎，轉頭咬上那依舊噙著笑意的嘴。
　　強勢的啄咬反覆落在柔軟的唇瓣，雖然吻的不深，卻足夠纏人。
　　直到這猝不及防的襲擊令麥色的肌膚染上些許紅潤，終於舒展眉宇的千手扉間才哼笑出聲，展現出私底下放鬆的面貌。

　　「兄長先過去吧，我整理一下。」
　　「……好，要快點喔。」
　　「嗯。」

　　送走黏人的哥哥之後，千手扉間抬手揉了揉隱約發燙的臉頰，笑著嘆出無可奈何的吐息。
　　簡單收拾過凌亂的桌面、關上窗，他隨即來到能夠眺望夜景的緣側，走向早已備好一切的千手柱間身旁盤腿就座；兩人之間擺著一合清酒，不多不少，簡單俐落。
　　在道破愜意的沉默前，他不經意地瞥見對方帶有微笑的側顏，以及那沐
浴在月光下的溫和神情。似是被這不言而喻的好心情所傳染，千手扉間同樣勾起唇角，主動替彼此斟酒。

　　「兄長今天心情很好。」他語氣肯定地接著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被你發現啦？」聞言，千手柱間望向身旁的弟弟，笑意更深：「扉間要不要猜猜看？」

　　迎上對方的目光，千手扉間莞爾一笑。
　　旋即低垂的視線落在盪出漣漪的酒液，直至清澈剔透的表面映出一輪皎潔的明月，他才啟口。

　　「多半是跟村子有關吧。」端起平杯，千手扉間淺抿一口清酒，品嚐其中溫淳：「又想到了什麼天馬行空的事？」
　　「這麼快就下好結論？我一句話都還沒說到呢！」千手柱間嘴裡叨著抗議，但笑容未減：「也的確下個時代，下下個時代……能不能透過現在奠定的基礎延續和平的主旨，是我一直在想的事。」

　　嗯，是預料之中的答案。千手扉間哼聲頷首，沒有立刻說話。
　　他與哥哥有著相同的夢想，自然能夠明白對於和平的期許與追求，以及他們必須付諸的代價與努力；只是和仁慈善良的對方不同，在面對充滿未知的「將來」時，他不會感性地抱持樂觀態度。

　　……不過，讓千手柱間的樂觀成為現實，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不好說。」向來理性的千手扉間直言不諱：「除了培養出可靠的下一代是我們能夠掌握的事情以外，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數。」
　　「扉間──真是的，偶爾也盲目的相信一下未來絕對會變好嘛！」
　　「兄長，你確定盲目一詞用在我身上合適嗎？」
　　「……」千手柱間癟起嘴：「好吧，是我舉例的不好。」

　　見哥哥受挫般的沮喪嘀咕，千手扉間饒有興致地偏頭望向對方，補足了他尚未說完的話。

　　「……不過。」迎上對方略帶委屈的注視，他笑著說：「兄長的夢想也是我的夢想。就算很多事情不著邊際，也有實踐的意義。」

　　這番補充來的及時，立刻讓千手柱間笑逐顏開，開心的彷彿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隨後他微微彎身，一手撐在盤起的大腿上，一手端起盛滿清酒的酒杯，有些調皮地抬眸望進帶笑的紅眸。

　　「有扉間在，我是不是盡情做夢也沒關係？」
　　「沒關係，因為我會把你叫醒。」
　　「咦、讓我多睡一會兒嘛……！」
　　「不行。」

　　兩人一來一往地聊著天，聊著關於村子的未來，聊著下一世代的孩子們是否能夠快樂的生活，就像平時那般愜意自在。
　　在溫潤的月色與蟬鳴相伴之下，一合清酒很快見底，空蕩蕩的平杯也僅剩殘留的水光，相互依偎。
　　小酌片刻的感覺很好，好到讓千手扉間爽快地橫身一躺，果斷把哥哥的大腿當作枕頭。他雙手抱臂，任由對方的臉龐連同夜空佔據自己的視野；千手柱間則以指腹摩娑潔白的柔軟髮梢，享受酒後屬於彼此的安寧。

　　直到思緒隨些許酒精沉澱的此刻，千手柱間才緩緩道出心情好的理由。

　　「扉間，我啊……」略沉的嗓音依然帶著笑意：「今天出門的時候，在村裡被孩子纏住了。」

　　千手扉間哼聲回應，示意對方繼續說；見狀，千手柱間柔聲笑笑，繼續輕撫弟弟耳邊的肌膚。

　　「他們看起來很興奮的問我，問將來是不是也不會有戰爭，世界會一直和平下去。你猜──」
　　「我猜，兄長除了允諾自己不會讓人失望、會保護所有人，也會勉勵孩子們未來的一切都在他們自己手裡，對吧？」
　　「……」聞言，千手柱間稍微笑彎了眸：「我還以為你又會說我天真，猜我肯定給孩子們灌輸太美好的未來。」

　　聽見哥哥有意無意的抗議，千手扉間直視那對深邃的褐眸，豪邁地笑了幾聲。他偏頭將臉頰蹭進對方的掌心，任由熟悉的觸感溫暖自己的臉龐。

　　「我相信就算兄長再怎麼天真，也不會對孩子許下空泛的承諾。」享受著自側頰傳來的撫摸，他閉上雙眼：「要是沒有規矩，沒有計謀，那麼『永遠』只是個不負責任的詞。」
　　「……嗯，很像扉間會說的話。」千手柱間溫柔地揚起嘴角，指腹輕撫弟弟下顎的面紋：「你說的對，千變萬化的世道難以用永遠一詞概論。所以孩子們的提問，讓我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話音剛落，千手扉間再次抬起眼簾，迎上那從未挪開的視線。
　　尚不等他開口，總是深情的目光便堵住了他的嘴，讓接下來的話格外清晰地傳入耳中──

　　「你在我的過去、現在、以後，那不就是永遠嗎？」

　　猝不及防的一番話赫然襲來，千手扉間頓時怔在原地。
　　鮮明的詫異顯現在他舒展的眉間，逗得千手柱間笑出聲來；後者顯然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哪裡奇怪，語氣輕快地接著說。

　　「不需要規矩，也不需要計謀，扉間佔據了我生命的每個階段，這件事本身就很珍貴，更不會改變。」他侃侃而談：「你給我的永恆，也是我追求和平的根源，那麼──」
　　「噗、啊哈哈哈！」意識到對方並不是在對自己調情，千手扉間很失禮地開懷大笑，打斷了哥哥還沒說完的話。
　　「……你也笑得太開心了吧。」沒料到弟弟會笑得如此暢快，千手柱間噘了噘嘴：「我說的話有那麼奇怪嗎？」

　　知道自己是笑得有點過分，千手扉間俐落地撐起身體，拉平與對方的高度，看起來心情很好。
　　他把手掌壓在對方厚實的手背，果斷傾近的距離讓彼此能夠感受到熾熱的鼻息；待視線相互交纏之際，他抬起另一隻手攀上結實後頸，若有似無地撫摸著由自己親自留下的印記。

　　「我只是沒想到這些話會從你嘴裡說出來。」他笑著問：「這才是兄長今天心情這麼好的理由？」

　　在很多地方，「永遠」一詞都是矛盾的。
　　畢竟世事難料，不會改變的真理便是改變本身；除了強大的信念與意志以外，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動搖人類的心思。

　　所以千手扉間不會天真的認為哥哥夢想打造的和平能夠永遠持續下去，他只會竭盡所能的支持對方到最後一刻；而這份堅定到近乎貪婪的執著，就是源於深入骨髓的愛意。

　　他是，他也是。

　　「……我覺得這種說法很有道理。」看在弟弟似乎很開心的份上，千手柱間不由自主地柔了嗓調：「突然發現自己擁有這麼奢侈的寶藏，不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那是當然。」千手扉間答得爽快：「在公事上，我不會隨便相信這個詞。但在我和你的關係裡，它從來沒有消失過，也不會消失。」

　　收穫弟弟毫不猶豫的認同，千手柱間順勢翻過手掌，主動與對方十指交握，摩娑起柔軟的肌膚。

　　「……你剛才還笑我。」
　　「我沒有笑兄長，我是笑兄長說的話。」
　　「那不是一樣的意思嗎？」
　　「哪有？差多了。」
　　「差在哪裡？」
　　「差在──要不再來點酒吧，兄長。我們邊喝邊說。」
　　「哦？好啊，那我去……等等扉間，你該不會是想堵住我的嘴吧？」
　　「那還用的著酒？用我的嘴就行了。」
　　「……咳、我去，我去拿酒。」

　　──即使沒有曖昧情愫，即使沒有滾燙激情，他們仍能沉浸在繾綣難分的依戀之中，於月色的相伴下享受靈魂相依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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