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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所傾】
村良×南允


　　入冬的空氣凍人直進骨髓，村良下了馬車，呼出的每口氣都瞬間化為白霧。

　　「會冷嗎？」馬車裡的少女探出頭，輕巧地藉著村良的手下了車，話鋒和眼神卻是針對他問的。

　　「不會，」村良下意識地摸向頸邊，將臉埋在軟軟的金色圍巾裡，「圍巾很溫暖。」

　　這圍巾是南允在出門前擔心他著涼送的，優質羊毛的觸感柔順而暖和，而那耀眼的金黃讓村良第一眼險些以為她是以自己的髮絲織成。他感覺自己的臉熱如火燒，一時之間不敢抬眼看向走在自己身側的少女，而未注意到她的臉也紅了大半。兩旁小鎮的風光已有些許聖誕氣息，按往年這個時節早該下雪，但今年的天氣忽冷忽熱，誰也說不準。

　　「南允小姐。」一個胖呼呼的男人迎上前來，面色紅潤而中氣十足地道：「我們等候您多時了。」

　　「您好。」回以清冷而不失禮儀的聲音，南允和男人簡單握過手，便跟著他在小鎮裡參訪。

　　他們來此是為了檢核決算書的運用實況，雖說這類事務平時得由其他下屬進行，南允仍會抽查幾處，親自造訪當地、確認報告的正確性。

　　「說起來，我還沒有見過官人呢！您結婚那時我們只派了人送送花籃，真不好意思。」男人呵呵兩聲，語氣裡的熱忱倒也沒顯得失禮，「如今看來兩位真是般配，很有夫妻相！」

　　冷不防插來這麼一句，兩人頓時一愣，村良盡力讓笑容維持在看不出心情的弧度，只聽南允淡淡的一句：「謝謝，路程遙遠，您在事業繁忙之餘，有心送禮已是我們最大的榮幸了。」



　　在參訪完小鎮各處，幾人來到鎮長辦公室的接待處，在舒適的沙發上安坐下來。

　　「您鎮上的情況我們已經明瞭了，」南允捧著招待的茶杯，淺啜一口後道，「但我想請教幾個地方……」

　　見南允開始工作模式，村良也不打擾她，只是靜靜在旁聽她柔和的嗓音——他來此處，比起對審核工作更為熟悉的小清等人，更多只是以丈夫的身分陪伴在她左右。



　　席間，村良起身如廁，回來時，聽見了男人對南允低聲道：「南允小姐，您真不考慮我家兒子嗎？」

　　村良一愣，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望著接待室內的動靜。

　　「我當初也向南家提親好幾次了，我和您父親從小就認識，您也沒少見過我家大寶，怎麼就選了村家呢？」

　　「我聽說，他們家族為了攀升地位而不擇手段，看來很有心機——雖說這都是些小道消息。」男人以保守的口吻道破了村良自己的心結，「以您的身分值得更好的人選，現在兩位尚無子嗣、感情基礎不深，再多一位伴侶也不遲……」

　　「謝謝您的關心。」那道清涼如雪的聲音響起時，村良覺得自己一顆心全懸了起來，原先卸下圍巾後殘存的溫暖讓他依戀，此刻喉頭卻只剩下一絲窒息般的苦楚。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家族的野心和名聲，見過父母在安排自己和兄弟的婚事上費盡心思，而在自己的婚約上更是想盡辦法說服南家負擔起村家的經濟。

　　若是此際，她表現出悔意，村良難以想像，自己該以何種表情走回接待室，又該如何面對她。

　　「但村良是我的選擇。」他瞬間揚起頭，彷彿能看見南允溫和笑臉下的堅定意志。「他是我的丈夫，我們已經誓言過要一起扶持走下去，無論晴雨，喜樂、悲傷，健康、病痛。」南允平靜地說，「所以，很抱歉，請您另尋人選吧！」

　　村良依然站在原地，感覺頸上的熱直衝腦門，他趕緊搧搧風，希望臉上的表情不會透露出自己偷聽的訊息。暗自評估再不回座會被擔心，他故作無事地回到南允身邊。

　　男人望向自己的眼神和態度同樣看不出先前說過那些話，再次確認過幾點細項，檢核工作便告一段落，男人送了他們上馬車。

　　「不好意思，還麻煩你陪我走這趟了。」南允有些抱歉地說，「都在工作，會不會有些無聊呢？」

　　「不會，這次檢核讓我學習到很多。」想起南允的丈夫宣言，村良又不大好意思看著她，只是勾著唇角，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倒不如說是我派不上用場，給妳添了麻煩。」

　　「不會的。」

　　南允連忙搖搖頭，金色的髮絲隨之晃蕩，觸感看上去更勝圍巾。村良垂眸，希望能收斂自己的胡思亂想，卻從餘光瞄到南允凝視著自己，緩緩伸出手，而又在半空中掩住了自己的動作。

　　村良對上她的視線，聽得南允吶吶地道：「頭髮，翹了起來。」

　　在順著她的指示整理頭髮時，村良的思緒兀自活躍起來——她會不會，是想摸自己的頭呢？

　　回程的路上，氣溫隨著天色漸晚而下降，兩人所乘的馬車仍一如在家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