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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命名。-by Lonper(@Mao_Chonch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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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漫步在空白的世界裡，只是前進，也沒有任何目標。

要說的話：我希望走到盡頭的我，可以死去。

我的生活到底是什麼？

我到底都在做什麼？

我感受到的快樂，感覺好脆弱，感覺毫無價值。

我感受不到痛苦，我只感受到那是命運的一部分。

上次可以因為開心而流淚是為什麼？

我也可以放鬆下來，喘一口氣嗎？為什麼不被允許？

明明沒有人拿著皮鞭或流星錘，將我銬在不見天日的地牢中腐朽而死，卻在這日常不過的平庸生活浮現那種沉重的感受，這到底是為什麼。

難道真的是我不惜福也不感恩嗎？

在走到盡頭前，我可以慢慢找到答案吧，找不到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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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會期待找到答案，好像只是因為走到盡頭之前，我什麼都不能做，這樣太痛苦了。

所以，是一種打發時間吧。

突然，我注意到一個可愛的小東西，在這條路上的一側站著，好像在做垃圾回收。

……說來也是奇怪。為什麼在一片空白的地方做回收呢？BoRo，你在做什麼啊？

他看起來好像很開心，把對的廢棄物丟到對的回收桶裡，好像贏得一場遊戲或是比賽般的興奮，而且流露出一個機器人不該有的喜悅跟滿足。

我好難想像他是我所設計的人物之一，他那充滿矛盾的設計感帶出了他的活潑，能親眼見識到還真不錯。

「嘰嘰……」他好像注意到我了。

「哈嘍？」我試著揮揮手，但他卻毫無反應，就像是當機了一樣。

完全停住……一動也不動，是時間暫停了嗎？

「BoRo？」我叫喚他，他的雙手才緩緩放下，變成茫然呆滯的眼神直視著我。

「心情，不太好嗎？」他那機械音拼湊出了熟悉的語言。

「我不知道。」我答。

「希望你好起來，嘰嘰。」

「好起來……嗎。」

好起來是為了什麼嗎？

「要是一直都很難過，一定很不好受，嘰嘰。」

「也許習慣就沒那種事情了吧。」

「不要，BoRo 才不要習慣，嘰嘰……」

做為一個機器人……有瑕疵的機器人，他偵測到恐懼，也就是讓他害怕的時候，他會全身顫抖並漏下機油，這個設定在我面前如實體現出來了，讓我百感交集。

他在害怕我，是嗎？

「有時候必須忍耐啊，BoRo。」我說。

「那樣 BoRo 會壞掉的……嘰嘰。馬麻說：她希望我快快樂樂的，所以不把我完全做成工具型機器人，而是 BoRo……是因為這樣我才會快樂，我快樂馬麻才會快樂！嘰嘰……」

我默不作聲。貼切地說：是我啞口無言。

這樣快樂，沒關係嗎？為什麼沒關係？

我還有好多問題，但想著就讓我很不舒服。

「好吧，那回收加油喔，回收完就去找馬麻吧，好嗎？」

這是我跟他的最後一句話。他點點頭後，我就繼續向前走了——直到遇見下一個熟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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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料……還要備兩箱才行吧？然後高湯……來得及嗎？應該可以，好……」

那是 Chierf。我筆下一個城鎮中的大廚。

忙著備料嗎？也是，每天她都得供應全鎮的人民吃飽喝足， 她可是個大忙人。

「大廚，辛苦啦？」我招呼道。

「喔、嗨！歡迎你來！」她回應我，就像個老熟人。「抱歉還是招待不了你，我要趕在午飯前準備好一切！」
她說。

「我也不是為了被妳招待才來的嘛。」

「阿哈哈……你要去哪？」

「不知道，但會繼續往前走吧。」

「你今天聽起來特別沒精神，好像失戀一樣的。怎麼了？」

他的直覺跟直接向把箭一樣，俐落插上我的心結中央。

「沒事。」出於防衛本能，我這麼說。

「悶著會生病喔？哈哈……」

「……我也病得不輕吧。」

她停下了手邊的工作，把視線投向我，那眼神帶有一絲困惑。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她追問，也不再回頭接著忙碌。

「我的生活好像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我現在是在散步。」我說。

「這樣……」她面露惋惜的神情。「很不好受吼？」她問。

「……我也沒辦法吧，這……」

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想這麼說，但低落到欲言又止。

我看著 Chierf，她似乎在等我接續說完，但我說不出更多了。

這會是我的錯吧，不視好歹，別人都願意體諒我了卻還不領情。

「我懂你的心情……說不出來了嗎？那要不要吃個東西再走？飲料也好，我幫你做吧！」

她立刻帶上料理手套，用只能以熟練形容的技法，把幾片火腿交疊起司，疊成像個蛋糕似的三明治，用噴槍烘烤了幾秒鐘——焦得發褐色的白吐司，裡頭散發肉香跟起司的濃郁，搭配她一旁特製的紅茶氣泡飲(她還記得紅茶是我的最愛)，放在吧檯邊讓我自由取用。

「吃不完沒關係，但一口都沒吃我會生氣喔？我去忙啦——」

我隨手把三明治跟飲料都抓在手裡，也繼續往前走去，當然我還是不知道我要走去哪……但是，就繼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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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紅茶真的很棒。我也第一次喝到紅茶混著氣泡水的滋味，如果有爆米花就好了……

「可惡……真該先吃早餐再出來的……」

前方傳來一個聲音……啊，是他啊。

那修長的耳朵，還有他修長的身體，是 Faiers。

「餓死了……」

「要不要吃？這個給你。」我遞出那熱騰騰的超厚三明治。

「喔天。看起來很好吃耶，但……」

「我吃過早餐了。這是大廚給的，不收下她會把我當食材剁掉。」

「哈哈哈……真的……要給我啊？」

「吃吧。當作幫我個忙？」

「謝了……」

他站在原地嚼三明治，我們也相視了好一陣子。

「你怎麼會在這啊？」他邊吃邊問我。

「散步。」我簡短的說。

「只是……你看起來不太好……」

這是今天第三次有這種問候了吧。

「有什麼不對的嗎？」

「你那個眼神，就像早上出過車禍，什麼的……哈哈，沒事就好！抱歉……」

「我心情是不太好，但沒有發生什麼壞事。」

「啊？什麼……意思啊？」

「就是沒有壞事，只是我心情就是很糟。」

「嗯……好像不是不能理解……」

他安靜了好一陣子。

Faiers 接著說：「你也看起來很累的樣子，真的沒什麼事嗎？」

老實說，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心情這麼差。我說了，我的生活一切安好，是很稀鬆平常的生活……沒有任何異樣……但……

「……我其實，好不喜歡我現在的生活。」

「啊這樣啊。」

不知怎麼的，我說了一句我最不能理解的話，我甚至反應不過來 Faiers 接著回應了我什麼。

「嘿？」

「怎……怎麼了？」

「討厭但不能離開，我懂這種感覺。雖然……不一定是跟你同個處境啦，哈哈……」

他尷尬笑著，但也接著說下去：

「你會想說說看你過的生活嗎？就像抱怨發牢騷那樣，之類的。」

「我覺得抱怨沒什麼用。」

「呃……說一說，不會比較好嗎？」

「是問題還是在那邊……我難過又怎麼樣？我還是得擔起這一切。」

「擔起一切之前，至少……要讓自己回歸正常的狀態吧。我是說……要一直忍耐是會生病的啊，而且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喔？」

第三次了。忍耐會生病……但，但又怎麼樣？

「我只有忍耐這個選項而已，因為我不知道我可以講什麼，我不知道我講什麼是為了什麼。」

不知不覺，我像是在對著他發脾氣。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

「講什麼……心情不好有時候也很難用講的吧。可能會話都講不清楚，也都不是真心話，但就是這樣講出來才會好一點啊？」

「我不喜歡講那些話！——」我激動的說，像是正在喝斥眼前的男子。

……突然，安靜了很多。不管是現場，還是我的腦袋。

「是嗎……」他遺憾地說：「好吧，我真不會安慰人。」

他拍拍沾染吐司屑的雙手，並嘆了一口氣。「我自己是覺得……抱怨無所謂，因為生活不可能隨時都很美好，不是嗎？」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時時刻刻要自己快快樂樂的？是因為這樣才會生病的吧。』

他說完這些後，就留下一句再見，隨後離開了我的面前。

我……默默帶著他說的那些話，繼續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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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是 Dannie 跟 Jeloie。怪了，他們居然會再一起？明明這是不太可能會有的結果。

「把機器當成是自己兒子還是很好笑。」
「講夠了沒？——」

兩個人像是鬥嘴，但又好像合力在搜索什麼東西。

「在找 BoRo 嗎？」我憑直覺問了他們倆。

「對！你見過他嗎！BoRo！」Jeloie 激動地衝過來。

「他一早就不見了，我也一大早就被她拉來找她『兒子』。」Dannie 為自己的立場補充。

「他、他在哪裡？」Jeloie 追問。

「在這條路往回走，應該要經過食堂吧。」我說。

「太好了……」他們鬆一口氣。

「他只是在做資源回收而已啦。」我補充。

「一大早嗎？」

「以前沒有這樣嗎？」

「不知道……」

「你這當媽的都不知道喔。」

「給我閉嘴！」

他們差一點要打起來了。

「好啦……BoRo 平安就好……」

「那我就回去嘍？」

「好啦，滾。慢走！」

「別忘了好好跟你兒子撒嬌喔，說你很擔心他？」

「你再講我會要你好看！DANNIE！」

連離別都要這麼轟轟烈烈嗎……真不愧是他們吧。

「呼……謝謝你，好險你剛好有看到 BoRo 在哪。那我也要過去了，再見啦！」

突然與兩人撞見，也突然就這樣離別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又好像一瞬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他對他老哥的口氣真的難聽到很可怕，當然 Dannie 他也是。

為什麼我會這樣設計他們兩個啊……我明明最討厭這樣的場合。

但好像，也得感情很好才會這麼吵，對吧？不如說……真心的討厭會是另一個方向的討厭吧，更像是仇恨。

這種不滿跟不開心，能直接宣洩出來給對方知道……

「好好啊。我也好希望能有這樣的空間，讓我抒發一切。」

不由得羨慕了，也不由得自言自語。

我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好像快要搞懂了，但又好像憋在心裡，什麼都說不出口。

盡頭會有答案嗎？

好像多了一份目的性似的，我加快了向前的步伐——而且抱有遇見下一個人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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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lies，把背挺直！」
「是！」
「口氣要再穩重一點！用肚子的力量！」
「呼——是！——」

遠遠就能聽到遠方那兩個人影的喊聲……

錯不了了吧，就是他們。

「呼……要當副指揮官，真的好累好累喔……」

「辛苦啦 Marlies？你一直都做得很不錯。」

「嘿嘿嘿——謝謝長官！」

我在一旁看著，確定他們沒有接著演習過後，我才慢慢靠近他們兩個。

「你們……好？」我先打了招呼。

「是毛毛蟲！哈嘍——」

「嗨。」

一個熱烈的招手，跟沉穩但不做作的微笑……迎接著我。

「怎麼了呀？你在散步嗎？」Marlies 問我。

「……對。」

「心情還不太好？」Barlux 接著問。

「嗯。」我點點頭。

「有什麼煩惱嗎？你說說看！」

「……有點難，因為我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最近過得怎麼樣？」長官接話。

「還……行吧，我……」

我躊躇了好一陣子才接著開口：

「……我好不喜歡我現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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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lies 和 Barlux 站在那消化我所說的一切。從他們問起，我似乎止不住嘴的，講了好長一段時間，也哭了不少次。

我好像很難得不會在大哭的時候被唐突打斷。我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反而才是怪異的，不常發生的。

但我總算是好好哭過了，心情也終於好了一些。

「原來你平常有這麼多難受的感覺……」Marlies 聽得都垂下了耳朵。

長官只是在旁邊聽著我和 Marlies 對話。

「所以你才會想離開這種生活……」

「嗯。是啊。」

「你的情緒，好像一直都沒有人能好好接住，你也沒有辦法好好抒發耶……
因為這一切其實，真的都好難受喔，我聽著就不好受了。」

「 但又不能這麼任性，說不想待就不想待……

應該說，我……也不是那麼討厭，但就是會有難以忍受的時候啊……」

「你覺得我會無條件包容 Marlies 嗎？什麼都遷就他？」

一旁的長官，突然開口插話。

他接著說：「有時候我也會大力吼罵他的天真，它有時候真的會讓我非常生氣；但、這也一樣，不是每一次。

當然……我知道我這些吼罵有傷害過他，只是我也會生氣，他確實也有讓我不爽的時候。

但，這生氣可不是痛恨……有時候，也不是真心的，只是情緒確實不好克制。」

長官長篇大論之後，輪到了 Marlies：

「我懂長官的心情……我們會吵架，但我覺得沒關係。長官的壓力很大，有很多很多原因會讓他很生氣，我只是其中一個……

但是我也知道，長官無論如何，都不會是真心這麼說的！我很敬重長官，雖然……雖然我也跟他吵架，最後打起來過！但陪他把情緒跟壓力抒發過後，我們一直都會一起好好合作，面對問題！」

Barlux 看了下 Marlies，兩人嚴肅的對望，突然也相視而笑。

「吵架不好……但就算不好，有時候也有他的必要。礙於時間、礙於場合……雖然不好，但在不好之中也有最好的。」長官說。

「對！雖然跟長官打架有時候會很難過……但有幫長官抒發這些心情，這才是我希望的！我也會努力不讓長官對我生氣！」

「所以你對你的環境也是吧。」長官突然拉回話題。「你可以憤怒，有何不可？但憤怒不代表你憎恨，只代表你有心情需要抒發。拿捏清楚你的界線，而不是什麼都不說，這樣還不憋到生病。」

「長官說得對！就是這樣才會生病的！生氣就生氣，難過就難過，忍耐太多都是會生病的！」Marlies 很激昂地說。

但我怎麼想嗎……我就這樣愣在原地了好久好久。

生氣嗎？憤怒、抱怨嗎？
把心情抒發出來，為什麼會比較好？

「連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東西，拿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一起分擔，才比較能幫自己振作起來！

這些難受的事情，不應該只有你一個人承擔！才沒有人應該要受苦！對吧！」

Marlies 對著我充滿肯定地說，絲毫不怕自己天真的想法會被否定與質疑。

我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我更傾向於 Marlies 那幼稚的想法。

『是啊，憑什麼我得承擔這麼多？而且，我明明也喜歡這個地方，為什麼我討厭卻不能說，我只能說喜歡而已？』

這些想法像是突破了關卡，如洪水般湧進我大腦的每個狹縫。

不知不覺，這種感覺……振作，我感覺振作了很多。

「謝謝。」我拋出這句話，就立刻擁抱了我的孩子 Marlies。

長官湊上前拍打我的背，那是他安慰人的方式；Marlies 也用了他的方式，緊緊的擁抱了我。

「嘿嘿，我們回去吧！去拉泊里斯！」

「嗯。」

「一邊聊點什麼吧。難得……今天工作比較少。」

「那我要聊更多長官跟毛毛蟲的事情！——」

氣氛歡快很多，明明一路上不是這樣的。

回過神來，原本我認為的空白世界，其實只是我不去感受而已嗎？我人其實在拉泊里斯裡啊……

雖然我搞不懂，但如果我繼續走下去，應該是直接走出城外，會往帕格佐伊的方向去吧。

那是氣候相對嚴峻的地方，雖然礦產豐富、景色動人……但棲息在那的生物都很兇猛，甚至會下起冰雹那樣的天災。我是打算去那邊嗎……

「唔？毛毛蟲怎麼了？要不要一起來！」

……。

「嗯，一起去！」

與其想那些，現在我想跟他們好好在一起，也一起好好的聊一聊。

也許這才是我的生活，可以自由也真心快樂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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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