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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ry

我對Gary的印象很薄弱。到昨天為止,他都給我一種媽媽的應聲蟲跟標準噁男的印象。
我不用特別猜測就能知道他肯定是那種時常在健身房內一邊發出噁心叫聲吃力地舉著啞鈴,一邊偷看身旁女性健身意淫,讓人不舒服的傢伙。

這傢伙總是趁著他媽在櫃檯抱怨餛飩湯結塊或麵條不熱的時候用充滿侵略性的目光凝視著長得好看、身材豐腴的女性客人,特別是胸口跟線條明顯的地方,靠著牆把手插進自己貼身到能看見大腿形狀的牛仔褲口袋裡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很酷,並不禮貌的朝他們吹著口哨。

Sharon看到他的時候,會試圖躲開他,特別是當他對著Sharon吆喝著並伸手觸碰他的臀部,評價他擁有漂亮屁股的時候。

老闆跟店裡的其他人總會無視Sharon朝他們投射過來的求救目光,任由他在狹小的店內竄逃,好躲過那些侵略性過高的身體接觸。
女性被這樣評價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們默許這樣的情況發生,甚至會對試圖阻止這些事的任何人投以敵意的視線,我甚至因為出聲阻止過而被這傢伙揍過,當然得到噓聲的人不是Gary而是掃了大家興致的我。

我不想受傷,但我也受不了這樣理所當然的情形。
今天我也因為受夠了Gary再度對女性客人做出不禮貌的事情發聲阻止,換來的是被痛擊腹部差點因為噁心反胃而吐出來,趴在地上狼狽的不住咳嗽的下場。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該不會你也跟那個女人一樣了吧?」
Gary氣瘋了,我想他是惱羞成怒,在眾人的吆喝聲下他多踹了我兩腳,我麻木的抱著頭防止他把我踹到腦震盪,我因為痛得喘不過氣而縮起了身體,接著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朝著我的頭直接淋下,一直到我聞到了腥臊的氣味,我才知道那些淋在我頭上的東西是什麼。

這是做什麼?我聽見我用顫抖的聲音詢問Gary,雖然我知道他做了什麼。
「幫你用聖水淨化一下你爛掉的腦袋。」他的聲音混雜著眾人的訕笑傳到我的耳中。

我不知道為什麼聖水聞起來像是通宵喝醉的酒鬼從窗戶外頭或噴水池小便過的味道,但我知道我不需要什麼聖水的淨化,需要淨化的是這個父權媽寶的老二,而不是我的腦袋。

「Gary,你在做什麼!」終於知道這裡是廉價中式餐廳而不是摩斯,沒有任何經理可以出來說話的Karen終於意識到身後的亂象,高跟鞋刺耳摩擦地板的聲響隨著喝斥停在了我的背後。
「噢我的天,寶貝你在做些什麼!」
「嘿,媽,沒什麼,我只是以為他……你知道的,這傢伙老給我一種可疑的感覺。」
「我說了多少次,不要浪費珍貴的聖水,親愛的,我的天使,你不該把上帝給你的能力使用在這種地方。」
「嘿嘿,好啦,再尿就有了嘛。」Gary的聲音像極了老家電視劇裡觸怒皇帝而努力陪笑的宦官。

Karen沒有詢問他的兒子剛才是為了什麼與人發生衝突,我相信我就算告訴他,他也只會告訴我他還只是個孩子,哪怕他看起來明明已經成年許久。
他們就像是剛才沒發生任何衝突那樣的離開店裡,受我幫助的女性也早就落荒而逃,沒有人在意我躺在地上的原因。

我的、或是弱勢的反對聲就像沉入水中的空氣一樣,想要探出頭向外界求救於是爭先恐後地竄上水面,無聲爆炸,最後歸於虛無。
沒人會在乎。

最後我被同事勉強的扶起,我覺得很抱歉,因為我聞上去像是聖誕節過後被一群醉鬼尿過的許願池。
獨自清理完一地凌亂被老闆要求把自己洗乾淨的時候,我腦裡不斷盤旋著咒罵這兩個人的句子。

Fuck you Karen.
Fuck you Gary.

Fuck you.

如果這世界有地獄,我希望他們能上天堂,我會幫他們祈禱,並多比幾個中指說幾句髒話詛咒他們,好讓神在我闔眼與世長辭的時候無法憐憫我的罪孽,而選擇帶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