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雖然唐錚也同意先淨身的提議,但還是拒絕了唐布衣抱他去溫泉池的胡鬧想法。

雖然過去也不是沒被抱過──正確地說,每次到雨露期中後段都是唐布衣在幫他打理這些。通常在經歷幾天情事後,即使唐錚腦子還能清醒,但身體想做什麼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時唐布衣那廝就會愉悅地接手一切事情。像是幫他清理身子,或是餵點小食。看他無力反抗只能任人折騰,唐布衣就快樂的很。

唐錚頭幾次還試著逞強自己來,但砸過幾回茶杯後便決定任對方去,反正使不上力也算是唐布衣害的,讓他贖點罪也是應該。

而今日才只是雨露期的第一天,他理智跟面皮俱在,又保留了氣力,自然沒理由做出被抱著走此等丟臉的事。

兩人輕功俱佳,很快抵達溫泉,一前一後翻進了被籬笆圍住的水池。池邊修建了簡易的石板地,即使石縫間已經長出雜草,顯然有段時間無人使用,但水是流動的,看上去還算乾淨整潔。

唐錚是第一次踏入此地,好奇地四處參看。
而唐門大弟子熱愛帶頭偷懶,以前就和師兄弟們來過幾次。此時也不擾著自家師弟參觀,自顧自走到池邊扒拉開外衣──在辣手相公脅迫下,他好歹披上了外衣才過來,沒做出光天化日裸奔的瘋狂舉動──但也只是鬆鬆束著,此刻脫了扔在石燈籠上就下了池。

唐布衣手肘搭在岸邊,整個人斜倚著池壁坐沒坐相,支起臉頰後就那樣盯著自家師弟瞧。

這次雖是算好了唐錚的雨露期回來,但他其實還在思考究竟該怎麼辦。此事說來話長,至少有十數年之久。

──在他們遠都還未分化第二性別前,他自小就認定了唐錚會是自己的坤生。

一開始是自唐錚身上聞到了一種莫名的香氣。還沒入睡的唐布衣找了半天,發現是睡在他隔壁的小小師弟身上散發出來的,還以為是唐錚自己配了加藥劑的皂角。

隔天問了師弟後,對方一臉莫名其妙,只道他是沒睡醒在說夢話。唐布衣堅持不是自己的錯覺,只是後來又問了一些師兄弟姊妹甚至師傅,卻無人聞到同樣的氣味。

此事本該就在這裡結束,然而那股香氣實在誘人,唐布衣一開始只在睡覺時,把隔壁睡著的小小師弟抱在懷裡,權當個人型香囊。而後因為散發著香氣的頸子就在面前,他便忍不住湊過去咬了一下。

師弟的後頸肉軟軟的,咬起來感覺很好。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再更之後,唐布衣也不只在晚上睡覺時偷著來了,有時唐錚經過就湊上去咬一口,唐錚只道是他新的惡作劇方式,很是無言。那時他們的日常對話差不多就是:「唐布衣走開」、「借我咬一口」、「不要」。重覆到有一天唐布衣被師娘帶去訓斥為止。

師娘為人溫和,對形同親兒的第一位直傳弟子又相當溺愛,極少動怒。此番難得嚴詞正色,即使皮如唐布衣也是老實挨訓。

唐鹿當下說的話他並沒有完全理解,但至少聽懂了一件事:如果師弟身上那股香氣是真的,便不能擅自去咬人頸子。那處得等到唐錚長大後,留給唐錚最重要的人。

「為什麼?」他記得自己問了出口。
「你得記著,一旦真咬了下去,你們兩人便不能再分離了。你和錚兒都要仔細思考後再決定。」

不能分離,那不是很好嗎?幼小的唐布衣十分困惑,但師娘堅持,於是他仍舊應了下來,沒再去亂咬唐錚。只是他仍舊嗅得到唐錚身上的香氣──也只有他能聞到。所以每次唐錚受了委屈躲起來哭時,他都能最先找到。唐門裡的其他師兄弟早就忘了他說過的香氣一事,只是嘖嘖稱奇。

又長大了些後,唐布衣還未分化,倒是先理解了師娘當年為何鄭重與自己立下約定。

據說契合度極高的乾元和坤生,在分化前就能有所感應。唐布衣後來分化成乾元,也證實了當年的猜想──然而卻只有唐布衣單方面感應,唐錚似乎沒有這種感受。這讓唐布衣一度猶豫是否自己有所誤會,即使他們雙方都遠超過師娘當年約定的年紀,他也遲遲沒有更進一步。

畢竟他也是親眼看著師娘鬱鬱寡歡多年,最終仍是承受不住。如果自己搞錯而衝動行事,恐怕會毀了唐錚一生。

於是唐布衣選擇了等待。讓時間去證明。
如今事實證明他賭對了,從唐錚的第二性,到兩人的契合度,還有唐錚對自己的心意──雖然平時聰明伶俐的唐錚在這事上,明顯腦袋瓜子不太頂用,但唐布衣見過無數次對方在情事中失去理智、真心話脫口而出的樣子,相當肯定對方也是喜歡自己的。

按照唐布衣對唐錚的了解,只要他對自己也有那意思,倒是可以先標記完,再等對方慢慢開竅,他本來也是如此打算,這次回門就直接辦下去。然而此趟出門回來後,唐布衣不得不重新思考。

因為在回來唐門前,他去了一個地方。
他去傳聞中的杏花林本是為了好玩,卻沒想到收穫了一個大驚喜──或者該說是驚嚇。錦囊告知他幾年後將有一個死劫,若能渡過死劫則功力將大進,而未能渡過的話,一生就將終結於此。

要說完全不怕死是不可能的,他甚至開始想著如果立即退隱江湖,不知能否化解這個死劫。

接著他便想到了唐錚。
孑然一身的他還可以灑脫地想著「我只活到我死的那一天」,但他可不認為乾元離世後,被鎖住的坤生還能輕輕鬆鬆渡過下半輩子。更別說是唐錚這樣的性格。

想起唐錚迎來第一個雨露期時,他曾一口允諾「只要你想,我就會在。」如今卻是極有可能失約了。要是不知死劫便罷,如今既然知情,好歹也得過了那關頭,再來打算標記一事。

──就是不知道那個「死劫」到來還要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