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五夏-七夕雪



　　那年七夕下了場怪雪，不明的咒靈引起的，世人皆嘖嘖稱奇，咒術師們忙著祓除咒靈，解除異相。在風雪中五條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夏油傑，心心念念的人。
　　是故人也是已故之人彷若回到高專的模樣，17歲的青澀與稚氣，卻一點記憶也沒有。只記得怎麼祓除詛咒，五條遇見他時正吞著咒靈球。五條過去見過無數次，只是在他面前，夏油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眼前的夏油……看起來面目扭曲痛苦萬分。十分陌生。假的？但是六眼和靈魂都說是真的。已經被騙過一次的五條謹慎許多，深切的感受到憤怒，掉進相同的陷阱是愚蠢的。只是淚是燙的，消融了不合時宜的雪。
　　「為什麼？」眼前的人問。他問的是淚。
　　「你。」卻是答非所問。
　　「我？你是誰。你認識我？」
　　「我認識的你不是現在我眼前的你。」五條拿下墨鏡，那個獨一無二的人珍藏在自己心中，誰也無法取代，他抬手擺出「茈」的手勢，不允許有誰再玷汙他的存在。
　　「你像是一個我認識的人。」眼前的人說道，「你的眼睛就像星辰一樣。」
　　終究還是重蹈覆轍了。
　　「悟的眼睛就像星辰一樣。裡面裝著繁星，或許你本身就是穹頂，你體內含宇宙，太陽與月亮，或陰晴都收載在你的雙眼之中。」那時候夏油微醺，他們，主要是他，在宿舍內偷喝酒，他捧著五條的臉，靠得極近，酒氣吐在臉上，五條想避開卻被箝制著，那時候夏油還說了什麼？五條本來不記得了，但當眼前的偽物重複了那句話時，五條想了起來，「我又愛又恨。」愛，傑當然愛著自己，如同自己也愛著他；但為什麼又恨，說完這段話，夏油便倒頭就睡，要從清醒之後的他口中得到答案，不如再把他灌醉一次。
　　「砰！」那發「茈」打偏了。
　　「我是五條悟，你是我今生唯一的摯友。」
/
　　「悟？」眼前的人很驚訝，「你是不是又長高了？」

　　五條知道自己很荒謬矛盾，眼前的人分明是假的。真的人已經不在了。跨越銀河相見的牛郎織女事實上相隔16光年，一年四季輪轉，其實也不曾改變過位置，就像現在他們已是陰陽相隔，可比光年還遠著。只要五條還活著，這段距離就不會變。
可他們在七夕遇見了。
　　假的夏油傑記得高專發生的大小事情，他忽略了他們之間的時間差，五條自己也假裝無視了違和感，他們走在白雪中，雪似乎吸收了周圍的聲音，一切變得很靜很靜，每當踏出一步留下足跡又被新雪覆蓋，「你之前嘮叨著我跟你的生日中間是七夕，你還記得嗎？你吵著要我跟你一起去掛彩紙。」
　　「記得，只是後來我接連有了幾個大任務，你也很忙。」然後就九月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擇日不如撞日，我們去掛彩紙吧。」
/
　　他們以前不是沒掛過彩紙，跟硝子、七海、灰原等人一起在高專內的竹林裡玩過，五條記得當時夏油寫了希望身邊的人都幸福這樣虛偽的願望。
　　身邊的人並不包括夏油自己，很多年後五條是這樣解讀的。
　　「走啊。」

　　他們走到附近的公園，那裡空無一人，只有幾張五顏六色的紙夾雜在白雪覆蓋的翠色的竹子上。雪的重量讓竹子都彎下頭來。兩人什麼都沒有準備，便翻著別人的短冊看。
　　有祈求戀情、或是想要健康、或學業順利，有人求緣分也有人求斬斷緣分。
　　「悟，這邊這邊，這裡有筆和準備好的彩紙，我們來寫願望吧。」夏油很少這般興奮。
　　五條左思右想最後寫了「夏油傑」三個字；他看向夏油的彩紙，淺藍色的紙上寫著「五條悟」，乾淨端正。
　　「就這樣？」五條饒有興致地看向夏油，「你學我啊。」
　　「我們這叫心有靈犀。」夏油不以為意地將彩冊掛上竹子，混入其他五顏六色的彩紙。
　　藏木於林，將心聲藏在深深的心底，千言萬語藏在一聲呼喚裡，「傑。」將你映在眼裡，五條站在夏油身後也將彩紙掛在笹竹上，兩個名字交疊在一起如珠聯璧合，「雪該停了。」
/
　　離開公園，夏油走進漫天的白雪中，黑髮黑眼又一身黑色制服，他回眸，「悟。」最後笑了，「好久不見。」畫面在六眼裡定格，他的笑容與身影都隨雪花消散。
　　如幻夢的七月雪停了。天地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