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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袋。

  Doug想,他或許該找時間學習一下人類的占卜手法,每天出門前給自己卜上一卦,如果今日顯示不宜出門他就乾脆窩在家裡一整天,反正他的身體就算餓個幾天也不至於會出什麼事,頂多就是生理機能降低一點。至於會讓他產生這樣念頭的起因嘛──就是在轉角時遇見某個一頭螢光粉色頭髮、亮眼到讓人無法忽視的男人。
  Doug沒想到只是去麵包點買個克林姆麵包都能碰巧遇到這個麻煩的傢伙,他在對上視線的剎那不假思索的轉身就想離開,奈何男人的手已經掛在他的肩膀上,他認真思考要不要乾脆來個過肩摔,把人摔了他就能直接脫身。
  「寶──貝──」Mick完全無視Doug冷到周圍快結凍的表情,一個人歡快的繼續自說自話,「哥哥總覺得好久沒見到你呀,最近過得還好嗎?」
  「如果沒見到你,我過得很好。」Doug語氣真誠、皮肉不笑的回應。
  「那遇到我肯定是過得更好。」Mick親暱的攬住Doug的肩頭,腳下一轉就把人往麵包店帶,「親愛的乖狗狗,新年快到有什麼新年新希望嗎?」
  Doug脫口而出,「不要再見到你。」
  「什麼!你居然不想見到我嗎?」Mick做大受打擊樣,「我這麼愛你!對你這麼好!你怎麼捨得這樣對人家?」
  Mick完全不知道什麼輕聲細語為何,自然吸引不少路人的目光,感受到周遭略帶譴責的視線,Doug下意識撇開頭想跟這人裝作不認識,一邊後悔太衝動說出的話語,哪怕這完全是實話。
  「你這回答實在太令人家傷心了。」Mick抹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好,我決定了!我要準備新年禮物給你!」
  「不用麻煩。」
  「怎麼會麻煩呢,這是我們之間的紀念禮啊!」
  「不,你的禮物一定會造成麻煩,所以不用麻煩。」
  在Mick一臉受傷的表情下譴責的視線再次襲來,Doug想也不想拍開那隻想環上他的腰的手快步離開,他並不後悔頂著眾人的目光逃之夭夭。不過Doug後來還是後悔了,如果時間能重來,他發誓他絕對不會再這麼直白的說這樣的話,他就應該直接送Mick去死。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Doug心驚膽跳的看著過年倒數,一邊暗自慶幸之後不管在哪裡遇到Mick他都沒有再提起新年禮物的事情,年末的荷官似乎很忙,忙得沒有多餘的時間來騷擾他,於是Doug開始收到大量來自Mick的禮物,雖然每個包裹上頭都沒有署名,但他知道他所有認識的人裡面會這麼自顧自塞東西來的只有一個。
  第一次是一整箱的香草冰淇淋,他認真懷疑Mick是故意想整人,用常溫寄送而來的冰淇淋在他打開時早已因為放在室溫下過久而發酸,他只得到一灘乳白色的不明液體,就算把東西扔回冷凍庫裡味道也早已變質,根本不配稱為香草冰淇淋。
  第二次是送來疊起來高度快碰到天花板的克林姆麵包,那幾天他們全家三餐都吃克林姆麵包,他也因此理解人類口中的物極必反是什麼意思。
  第三次是塞爆他家冰箱與儲藏櫃的鮮奶與可可粉,於是他們三餐的克林姆麵包多了飲品可以配,還有一半的鮮奶被做成優格拿去當飯後甜品,Doug認真思考是不是該把某個製造麻煩的傢伙種進夾著臭酸香草冰淇淋的克林姆麵包裡,然後用鮮奶和可可粉掩埋。
  Doug不想承認自己有一點點懷念被Mick言語騷擾的日子,單純的精神攻擊總比精神攻擊結合物理攻擊好。
  ──某人造兵器沒想到還有搬家遠離騷擾的選項,完全是被騷擾慣了的悲哀。
  一年的最後一日,Doug一早打開家門就見到一個大大的箱子,他冷眼瞪著箱子上頭飄逸的字體寫著親愛的狗狗收,他不用思考也知道這麻煩一定是Mick整出來的,但東西怎麼看都很可疑、可疑到他一點也不想碰,更不用說是拆開。
  Doug在自家門前同個毫無動靜的箱子對峙近一個時辰,在弟弟妹妹困惑的詢問下最後只能認命的把箱子抱進客廳,總不能一直擺在外頭造成進出不便。
  箱子意外的重,雖然對擁有怪力的Doug算不上什麼,但搬運途中他忍不住好奇裡頭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重量差不多等同於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靈光閃過腦際,他還來不及思考就聽見箱子喀的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箱子順勢打開,竄出亮眼的粉色以及大紅色瞬間擋住Doug所有的視線。
  「唷我親愛的狗狗!香草冰淇淋怎麼樣?克林姆麵包麵包好吃嗎?鮮奶和可可合你的胃口嗎?人家出現在這裡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我應該放到隔天再幫你埋進土裡。」這樣Mick就會悶死在裡面,皆大歡喜。既然知道裡面是個活人Doug自然不想再拿著東西,兩手一鬆任憑地心引力讓荷官連同箱子一起摔到地板。
  「嘶──!狗狗你想摔死我嗎?」
  「這不是沒死。」Doug冷眼看著眼前搓揉屁股一臉可憐樣的荷官,他可沒漏看Mick屁股底下堆了的各種包裝妥善的雜物。
  「這可是哥哥特地從唐人街裡找到的,不錯看吧?」注意到Doug的視線全在他身上,Mick站起來原地轉一圈展示他自豪的穿衣品味,「哥哥還特地買一件給你,要不要穿?」他手一撈就從身下的箱子翻出大紅色的唐裝。
  「不。」絕對不要。
  見到Doug抗拒到倒退幾步的模樣,Mick無奈搖頭嘆息,「大過年的還穿這麼樸素,要不得啊要不得!」
  聽見奇怪的聲音,仍在家的孩子們好奇的湊在客廳門邊看,Mick頂著各種快把他穿孔的視線,歡樂的拿出陪他躺在裡面的玩意兒丟進Doug懷裡,「哎呀你們家弟弟妹妹還是這麼熱情呢。」福袋嘛、自然是要什麼東西都有,吃的、喝的、玩的一應俱全,至於收禮人的想法就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Doug隨手打開一個恰巧落在他手裡的精緻小盒子,聽聞一個細微的聲響他眼明手快的按住即將彈起的小丑玩具,「這什麼鬼東西?」
  「喔喔這是福袋必備的驚嚇箱啊,你沒看過嗎?」見到琉璃色的眼瞳閃爍幾分好奇的光芒,Mick興致一起一邊拿出更多玩具打算逐個介紹,「這是假蛇、這是可以變聲的氦氣,還有哥哥我特挑的男用比基尼,不錯吧?」
  「對了乖狗狗我還沒跟你說,新年快樂啊。」
  Doug一愣,手一鬆彈簧立刻失去阻礙,玩具小丑的臉霎時撞上Mick湊上來要親他臉頰而嘟起的嘴唇,略略腫起的唇瓣恰巧蹭在如鯊魚般的牙齒上,讓俊俏的臉孔看起來有幾分滑稽。
  「……嗤。」
  摀住自己爆炸疼痛的嘴唇,Mick覺得自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狗子你學壞了!你剛剛是不是在偷笑!」這可是他第一次見到Doug露出這麼放鬆的笑容啊!居然是因為他被驚嚇箱襲擊,這樣以後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
  「紅色的嘴巴配你的紅衣服,挺適合。」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嘲笑的意思啊?你這隻壞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