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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慾望源自於罪惡之花。
  
  ......跑、快跑。

  ......快離開這裡。

  沉入黯淡無光的海底,彷彿溺水般,喉頭的氧氣越發減少,泡沫從嘴角溢出,他感覺肺在緊縮。
  
  *

  哈......哈......

  伊凡從睡夢中驚醒,坐起身大口地喘著氣,直到胸口感受到撐緊感,他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抓著胸前的衣物。

  他穆然躺下,臉孔凝視著天花板,眼神泛著空洞,意識卻已沉淪於回憶。

  夢回舊時。

  *

  老舊的街上時不時人煙經過,偏僻的鄉鎮缺乏管理,滋生惡意的瘟床,戰亂溢起,無法生存的老弱婦孺聚在城鎮,勉強靠著殘餘的糧食過活。

  這裡從不缺少罪犯。

  殺人、偷盜、搶劫,為求得溫飽,人類趕盡殺絕,頓時遍地蒼生塗炭、狼煙四起,如同人間煉獄。
  
  “為了生存得不擇手段”,這是年幼的伊凡學到的第一堂課。

  他學著周圍的孩子搶劫攤販的水果,偷竊過路人的錢財,飢餓時便挖教堂旁的雜草、腐朽的樹皮,他就像過街老鼠,所到之處充滿蔑視和憤怒。

  他們居無定所,只得四處躲藏。
  

  鎮子的糧食有限,終有食盡那日,缺少外援的村民在角落掙扎啜泣,沒有盡頭的苦難彷彿末日,剝削著人們的意志,正當村民絕望之際,有個男人來到此處,他帶著大批糧食和村子的領頭人做了交易,他說......

  「這些貨品都給你,作為代價,我要帶走全部的孩童。」

  孩子在戰亂無非是拖油瓶,處理掉麻煩還能獲得諸多物資,並無子嗣的領頭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但男人又說......

  「全部,記得必須是全部。」

  
  當晚,領頭人將滿載物資的馬車帶回城鎮,也將交易內容告知鎮內民眾,居民們頓時主張兩極,贊成決定的多數是無依靠的獨居者,但少數育有子女的鎮民堅持投反對意見,最終眾人不顧勸阻,如土匪般搶過父母懷中的幼童捆綁住丟向車上。

  孩童的哭鬧聲從中心蔓延,那撕心裂肺的哭喊狠狠切割著父母的心,無法動彈的雙親被壓制在地,拚命詛咒著自私的眾人。

  領頭男子不屑一顧地擺手,「巷子裡躲藏得那些也抓過來,全部丟上車。」他望向地上的人們,不以為意地說道,「他們總有一天會感謝我的。」

  *

  黑風綿延,烏雲間隙中隱隱透著月暈,唯剩一絲燈火拂過東邊的樹林,悚然的氣氛合著悠悠哭聲,將林地襯托地格外陰森。

  約定之日來臨。

  領頭人將載著孩童的馬車駕至此處,樹林門口站著等候多時的男人,那眼底沉著深意,看見此景領頭人不禁顫抖幾下,皮膚上寒毛直立,但他仍舊帶著討好的笑容。

  「大人,照您的吩咐,孩子們全帶過來了。」

  那男人喚來部下清點車內所有的孩童,一個接一個、直到最後的孩子被確認過姓名。

  領頭人高興極了,正當他以為可以先行離開時,卻因男人的話語愣在原地,他直怔怔望著男人。

  「數量不對,少一個。」

  「但、但是大人......」

  「我說少一個。」

  「大、大人,我真的已經把全部的孩子都帶來......」領頭人慌張的不知所措。

  男人並不理會他的辯解,逕自開口道,「你沒遵守約定,我將回收交換之物。」他用眼神示意身旁的部下開始行動,「動手。」
  
  啊──!森林中傳來慘絕人寰的叫聲,死前的哀嚎驚嚇住仍困在馬車上的孩童們,他們低聲啜泣。

  佇立不語的男人在無聲息後,又吩咐一句,「全部殺掉燒了,他們不需要牽掛之物。」

  彌散的血沫將明月點上硃砂,盛大的慶典於鎮中綻放,貪婪之人在烈焰跳著斑斕舞蹈,失親者癲狂撒旦的祝福,猩紅血色渲染大地。
  

  被帶走的孩童們來到各自的新囚牢,開始暗無天日的訓練,逃掉即抓回、斷手斷腳割舌挖眼,刻入骨髓的恐懼如同養蠱般,逼迫著孩子們殺出重圍,勝出者即能獲得新身份。

  冷血的新任殺手執行的第一項任務,他那時仍未知曉,他將遇到此生最重要的女性。

  ──「你就是暗殺我的對象?給你半年時間,殺掉算你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