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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杯、雨天、脖子上的吻痕……還有唇印？）


「我回來了……」

渾身濕透的葉小花小心翼翼推門進屋，而等在裏頭的李子瑄聽見動靜馬上走到門邊，「哇，我還在想妳有沒有帶雨傘出門……先洗澡把衣服換掉吧？」

「好……」葉小花憨笑，伸手接過李子瑄從椅背上拿過來的毛巾，「妳在等我回來嗎？」

「當然啊。外面突然下大雨，妳又這麼晚還沒回來……」李子瑄停頓兩秒後輕嘆口氣，目光跟著眉梢微微下垂，「其實妳沒帶雨傘可以傳簡訊跟我說的……」

翠綠雙瞳中的疼惜和彆扭讓葉小花看了不禁揚起嘴角，「我怕妳下大雨還開夜車很危險嘛。下次會記得帶雨傘跟雨衣出門的。」

李子瑄抬頭直視葉小花，沉默了兩秒才開口：「好。妳先去洗澡吧，我有把乾衣服拿出來放在床上。」

「謝謝。」葉小花輕笑，在往浴室方向走了半步之後又回身抓住李子瑄的手臂，而等到被借力抓著轉過身的李子瑄反應過來時，葉小花的雙唇已經輕輕貼在她的額頭上。

「這麼晚了，妳先睡吧。」葉小花鬆手後退，看對方輕輕點頭後便咧起滿足笑容轉身往浴室邁步。

李子瑄望著她踏著輕快腳步離去的背影，低頭用指腹輕輕搓兩下額頭。

從決定回應葉小花的那份感情開始，兩人之間的變化和緩到讓李子瑄都覺得自己似乎白建設了那些心理準備，也讓她好奇葉小花是不是因為顧忌著她而刻意放慢了步調。回想起葉小花第一次要求接吻時那通紅的臉龐，李子瑄不自覺揚起嘴角，現在能像這樣如此自然地習慣這些互動，也都是多虧了那個笨拙卻溫暖的吻吧。

回憶起唇瓣相貼的當下，胸口的暖意頓時轉化為截然不同的熱度竄向全身，突然升溫的腦袋只用一瞬間就趕跑了李子瑄累積到現在的睡意。冷靜不下來的溫度讓李子瑄不禁苦笑，「還是泡個熱牛奶讓她暖暖身吧，我可能也需要……」

果然是因為沒有好好談過戀愛嗎……都三十幾歲了還心動成這樣子。





走出浴室發現房間沒人讓葉小花困惑了兩秒鐘。

「還有事情沒做完嗎……」

葉小花邊搓著頭頂的毛巾邊走出臥室，發現李子瑄坐在餐桌前握著馬克杯發呆，灌進鼻腔的空氣還含著淡淡的奶香。

「子瑄，睡不著嗎？」葉小花坐到李子瑄對面，對方這才回過神來並把孤零零站在餐桌中央的杯子推到葉小花面前，「嗯，想說喝點熱的比較好睡，也可以讓妳暖一下身……淋雨騎車回來很容易感冒的。」

「謝謝。」葉小花淺揚起嘴角，捧著馬克杯的雙手輕敲微溫的壁面，視線落在李子瑄面前半空的杯子上。

「剛剛在想什麼呀？」葉小花重新對上李子瑄的目光，提起馬克杯淺嚐了一口，濃醇的乳脂風味隨即在口中擴散，似乎也跟著那股舒適的溫度一起撫平了心中略微焦躁的情緒。

「如果有什麼煩惱的話我可以聽妳說。」

葉小花放下馬克杯，雙手向前伸到李子瑄握著對杯的手掌上，感受到的溫度不算冰涼，這讓葉小花放心了不少。

李子瑄看著那雙真摯的蒼藍眼瞳，本來想反問對方為什麼會認為自己有心事，卻在開口前直接被她嘴唇上緣殘留的白色痕跡給逗笑，「噗……」

「幹嘛啦，我很認真在問耶！」

葉小花噘起嘴，讓原先就像個小孩似的神情又添上了不少孩子氣，李子瑄看了只有輕笑，「我知道──我沒有什麼煩惱啦，剛才只是在發呆。」

「真的？」葉小花稍稍收緊眉頭，但殘留在嘴邊的牛奶實在讓她的質問沒什麼殺傷力，也使得李子瑄捨不得把嘴角的弧度給放下，「真的──」

儘管李子瑄在應允時非常鄭重地點了頭，葉小花的眉頭仍舊沒有鬆開，那副發自內心感到擔憂的樣子讓李子瑄有些沒轍。「……不過，剛剛好像真的多了一個煩惱的樣子。」

「什麼煩惱？我可以幫忙嗎？」

蒼藍雙瞳終於閃爍起光芒，李子瑄看葉小花似乎稍微安心下來了，嘴角的弧度跟著上揚了一點，「就是──」

「有一個人太可愛了，連嘴巴旁邊沾了好多牛奶都不知道，我在煩惱該怎麼告訴她。」

「蛤？」葉小花困惑地眨了眨眼，過兩秒才意識到自己唇邊的濕潤感以及對方的視線焦點，趕緊伸手抹兩下嘴唇，「妳怎麼不早講……」

「看妳那麼擔心我，想說把妳的問題回答完再說嘛。」李子瑄笑道，「沒想到妳擔心的程度超出我的想像，根本找不到機會說。」

「我……真的很擔心嘛……」葉小花垂下眉梢，「對不起誤會妳了……」

「沒事──我知道妳是好意。」李子瑄本來就沒有要苛責的意思，現在看對方那慚愧的樣子更是不忍心再多說些什麼了，「趕快喝完然後刷牙睡覺吧，工作一天也累了吧？」

「嗯……」葉小花輕聲回應後看向面前的馬克杯，再次提起杯子的動作顯得有些小心翼翼，靜靜注意著餘光中的李子瑄，直到對方喝完了牛奶起身，葉小花才放下杯子開口：「如果……呃……」

「嗯？」已經朝著廚房水槽邁步的李子瑄回過頭，只見對方又開始輕敲起手中的馬克杯，謹慎的神情中流露了些許不安，道出的字句也跟著體現出那份膽怯：「如果……妳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或是覺得這樣子太快了……可以跟我說……」

李子瑄聽著那微微顫抖的語調，揚起輕柔微笑將杯子放回桌面並緩步到葉小花身側坐下，「看來有煩惱不說的人是妳喔。」

「我……吼唷，這種時候還鬧我……」葉小花輕抿起雙唇，「雖然能交往很開心，但我希望子瑄也是一樣開心的……」

「我很開心，真的。」李子瑄伸手捧住葉小花微微鼓起的臉頰，好讓對方能夠直視自己，「照著妳想要的步調來就可以了，我不希望妳勉強自己。現在的步調已經很慢很慢了，我也已經習慣這個身分了，不用再想那麼多了，好嗎？」

「好……」蒼藍與翠綠對視，葉小花呆望著李子瑄的真摯雙瞳，不自覺嚥了下口水，原先還散佈在口腔中的奶香瞬間變得無味。

……好熱。

葉小花還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點發燒，李子瑄手臂一收就吻上她微張的雙唇。與體溫同樣熾熱的柔軟舌尖鑽進口中，葉小花的理智瞬間被敲成碎片。

「子瑄也在想著這些事情嗎……」

細細感受著對方略為急躁的探尋，葉小花伸出雙手托起李子瑄的後腦，輕輕換氣之後閉上雙眼，將下顎向前推送給予回應。「如果是這樣……」

寂靜下來的空間只剩不時傳出的細微喘氣聲，口中疊加的溫度朝著全身蔓延開來，大腦跟著經受不住的熱切渴望開始燃燒。

「哈啊……」

率先鬆口的葉小花輕輕推開李子瑄，雙手輕微的顫動是源於興奮還是不安顯然已經無從知曉，但湛藍雙瞳深處所傳達的欲求也足以讓李子瑄明白現在的自己該如何回應──

「妳想做的事情，我也會想做啊。」

翠綠眼眸中的輕柔笑意再次擊碎葉小花腦海中的千思萬緒，鬆弛下來的雙手跟著挪到了李子瑄的腰間，「那……我就照我的步調來了喔……？」

「好。」




＊＊＊




「咦？李延你今天這麼早上班啊？」

隔天一早，李子瑄踏進車行辦公室就看見李延在整理環境，而原先還專注在辦公桌面的李延聞聲抬頭，「嗯──沒有吧，應該是今天老闆比較晚來喔！」

「是這樣嗎……」李子瑄眨眨眼睛，低頭看了下手錶後苦笑，「還真的晚了一點……不過大家也都還沒來就是了……」

環視一圈還略顯冷清的計程車行，李子瑄悄悄打個呵欠後緩步到自己的辦公桌旁，而李延整理完自己的桌面起身後看著自家老闆的背影愣了兩秒，隨即轉身拿起冷氣遙控器把溫度調低了兩度。

「老闆，如果覺得冷氣太強的話圍著這個吧。」

式樣典雅的領巾出現在視線中，剛坐下的李子瑄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向李延，只見他尷尬笑著指兩下後頸的位置，「不然把頭髮放下來應該也會好一點……」

察覺到對方的用意後李子瑄瞬間漲紅了臉頰，李延看了便無奈笑道：「看來老闆妳的好好好朋友還滿調皮的喔。」

「子瑄，我愛妳。」葉小花的輕柔話語貼在耳際，緊隨而來的是落在後頸上的吻，力道之大讓李子瑄感到微微刺痛。

回想起昨晚的記憶讓李子瑄陷入沉默，羞愧感驅使她將雙手摀著臉頰撐到桌上暗忖：「都說了不要留吻痕……」

「葉小花，妳今天下班最好趕快回家。」

螢幕上的訊息通知讓葉小花僵住了動作，李子瑄傳來的簡訊似乎透著微妙的怒氣，但葉小花一時之間實在想不通是為什麼。

「我知道了。」中規中矩的回應。葉小花送出回覆後才停好機車摘下安全帽，轉頭看向已經站在跑車旁半晌的高廠長，「老大早安！」

「嗯。」高皮條平淡回應，直到這名員工笑嘻嘻地走到自己身側後突然蹙起眉頭，「妳早上忘了洗臉是不是？」

「蛤？有啊……」葉小花搓兩下臉頰，她在刷牙時確實有照鏡子確認過臉上沒有任何痕跡的，因此對於高皮條的反應感到十分困惑──在低頭看見指腹多出了淡淡的口紅痕跡後更是嚇到忘了說話。

「上班前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啦。」

「不是、老大，我起床真的有檢查……」葉小花苦笑，「頂多在出發前……啊。」

出發上班前，李子瑄確實在自己臉頰上親了一口送行。葉小花憨笑，「子瑄親得那麼大力喔……」

「熱戀中小情侶喔？還親臉頰送行咧。」高皮條挑動眉梢，看對方在聞言後立即竄紅了耳根，還是忍住了心底那麼一點想笑的念頭掏出香菸，「算了，開心就好啦。」

「對、對不起，老大，我之後會注意的……」

葉小花撓兩下臉頰，轉身從背包拿出毛巾，「我先去廁所把臉擦乾淨……」

「好啦。」高皮條將剛才吸入的煙霧吐出胸腔後回應，看著對方低垂著頭離去的背影，在吸下一口菸之前忍不住又開口：「不用這麼不好意思吼，反正會替妳們感到開心的人一定很多啦。」

「老大你在說什麼啦……」葉小花苦笑，轉頭回應完又繼續往廁所方向邁步。

「剛好我也有事情要跟妳說，晚上我去接妳下班吧？」

簡訊送出，葉小花盯著鏡中的自己發呆了幾秒鐘，又低頭看向手中的毛巾，從臉頰上抹下的紅色痕跡像被畫筆塗上的顏料，葉小花輕輕把毛巾抵在鼻頭嗅兩下，昨夜的纏綿回憶又隨之浮現腦海。

「嗶！」

簡訊通知聲打斷了葉小花的思緒。抽出手機點開通知，葉小花看著李子瑄回傳的訊息，嘴角輕輕上揚。

「好啊，我快下班時跟妳說。還有……」

快要填滿螢幕的黑點無比直接地傳達了李子瑄在撰寫訊息時有多遲疑，葉小花輕笑著將頁面向下滑動，這才看見隱藏在簡訊尾端的最後一句話──

「昨天忘了說，我也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