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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 燕無歸x旅妹

耳邊響起只有他能聽聞的笛音，不消片刻，燕無歸已熟練地落在她窗前。

「⋯⋯」房內的景象令他更加沈默，少女坐在桌邊笑盈盈望著他，桌上卻擺著幾壺酒。

「你來啦，快坐下！」隨著她纖手輕輕一勾，燕無歸不由自主走近她。

「妳在做什麼？」

「你不喜品茶，自然是與你喝酒。」她的雙頰因酒力微微泛紅，一雙眼卻比往常晶亮幾分，興奮地將酒杯斟滿酒往他嘴邊湊。

「為什麼要喝酒？」燕無歸身子微微一側，避開貼在唇邊的酒杯。

「就是想喝！你得陪我喝！」她的語氣略顯蠻橫，聽在燕無歸耳裡，卻別有一番可愛，他不禁輕輕一笑，接過她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一股甜香與淡淡酒氣瀰漫舌間，並不是濃厚的烈酒，而是淡雅的果子酒，也許還適合她喝。

「我本就會陪妳。」

「悶葫蘆，一會我們出去玩可好？」

「好。」

「你想去哪裡玩？」

「妳想去的地方。」

「不行！你想想嘛～～」

交談間她又倒了數杯，他都一口飲盡，這樣淡薄的酒，他能飲數罈不醉。但是她呢？

她的雙頰染上更深的紅，雙眼泛起淡淡迷濛，嘴角勾著一抹微笑，莫名比平日更加動人。

燕無歸心中的警鐘倏地響起，他突然意識到不應再留在這，但他才一站起身，就有雙柔若無骨的臂膀攀著他。

「你要去哪？說好要陪我。」

「妳喝多了。」燕無歸試圖輕輕推開她的手，她卻更加將整個身體靠在他身上，逼得他順勢坐下，而她就坐在他腿上。兩人的距離近得只要她抬起頭，呼吸的氣息就會如羽毛般輕撫過他的耳際，隨之一股難耐的躁動悄然而生。

「我才喝了幾杯！我只是頭有點飄飄然，並不是喝多！」

「妳醉了？」少女的馨香混著淡淡酒香竄入鼻間，令他想起在大漠中她也曾貼得這麼近。那時的她滿臉通紅急忙拉開彼此身體的距離，此時的她卻將雙手纏上他的脖頸，緊緊依偎在他懷中。

「別鬧。」

「我才沒鬧！你還記得我們在大漠遇到沙塵暴嗎？當沙塵暴離去，你先我一步走向營地時，我在你身後看到銀白的月光在你髮際閃耀，繁星閃爍映著你的背影，你就像天上的星，彷彿伸手可得卻又遙不可及。」

「我不會離開妳去任何地方。」

「我知道，可是、可是，唉⋯⋯明明是想讓你喝醉的。」少女又灌下一大口酒，意圖藉酒意鼓起勇氣開口。

「為何要我喝醉？」

「我只是、只是想聽你說喜歡我嘛！哇嗚嗚嗚，悶葫蘆欺負人。」她突然放聲大哭，似是真的心有所動，哭得涕淚縱橫，哭得毫無矜持。

這下燕無歸手足無措了，他不知道她喝醉後會如此易哭。

「我欺負妳？」

「誰叫你從來不說喜歡我嘛，不是有句話說『酒後吐真言』，我就想試試。」怎料自己酒量如此差勁，吐真言的是她。

「我不明白。」燕無歸心中她是最珍重的寶物，他會永遠守護著她，陪她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只要她時時歡喜。而他以為他的心，她都明白。

「我只是有時想要你說些情話，哄我開心。」

「說喜歡妳，妳會開心？」

「不只說喜歡，還要說為什麼喜歡！」

燕無歸愣了愣，這要求不難，答案已在他心中流轉千百遍，只是他從未想過要說出口。

「我喜——」

「等等！」她急切打斷他的話。

「我覺得頭好暈好睏，你先別說了，萬一我醒來全忘了豈不是太虧，不行不行不、行⋯⋯」她不斷低喃著不行，聲音漸歇，竟然就此睡著了。

燕無歸不由失笑，她總說他傻，她才真傻。

他輕手輕腳放她在床上躺好，本打算回去桌邊坐著等她醒來，他稍微挪動身體，才發現衣角不知何時被她緊握在手中。

「睡著了也不省心。」燕無歸乾脆坐在床沿，愛憐地輕撫她的髮絲，瞧見睡夢中的她唇邊隨著他的輕撫漾開一抹甜蜜的笑，一股溫暖又隱隱發疼的感受充斥他胸懷。

「⋯⋯該拿妳如何才好？」

外頭的日頭正亮，少女卻在房中睡得香甜，渾然不覺自己俏皮的睡姿已全化為他碧色眼中盛滿的溫柔。

＊＊＊

「⋯⋯嗯⋯⋯」她輾轉醒來，伸展身軀發出一聲輕嘆。些許的異樣令她睜眼張望，便見到倚在床邊睡著的燕無歸。

她癡望著他霜刃般的薄唇，高挺的鼻峰，以及暫且隱藏鋒芒的碧眸，這人怎麼這麼好看，讓她怎麼也看不膩。

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描繪他的劍眉，手指堪堪到眉間寸前，便聽到一道低啞的聲音響起：「醒了？」

她急忙收回手，下意識就想掩被裝睡。

燕無歸也不戳破，逕自站起身倒了杯清水，捧到她唇邊。

「喝點醒酒。」

「你怎麼會在這？」她索性也不裝睡了，半坐起身，接過茶杯小口啜飲，邊奇怪頭怎麼有些發疼，邊想著燕無歸方才說的醒酒。

燕無歸聞言微微挑了挑眉，略帶無奈地說：「妳找我來。」

「我找你來的？」她覺得似乎有片段記憶消失了，難道是又發作了嗎？她印象中她吃了果子酒釀湯圓覺得好吃，便嘴饞買了幾壺酒回來，接著她好奇倒了幾杯試試，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妳醉了，睡了。」

好吧，雖然想不起悶葫蘆在這的原因，但似乎不是什麼要緊事。

「我有醉嗎？想不起來，不過算了，反正你在。」

「⋯⋯以後要喝酒，我陪。妳單獨飲酒，不行。」

「我知道有你在就心安，你看我連喝醉都知道要呼喚你來。唉唉悶葫蘆，我餓了，想去街上逛逛。」

「好。」

燕無歸卻沒有依言站起，反而壓低身子，雙手支著身體，將仍躺在床上的她，半罩在他的身下。

「怎、怎麼了？」她抬頭仰望燕無歸，只覺得他的氣息越過薄被，侵入她的肌膚，令她不自主結巴，臉上也泛起潮紅。

「妳想要的，我都會給妳。妳要求的事，我都會做到。」

「什麼？」她一臉迷茫，怎麼突然說這個？

「妳想聽，我便說。」

「說什麼？」

燕無歸的頭壓得更低，低到他的唇幾乎貼在她耳畔，伴隨著溫熱的吐息，他輕聲低喃：「我喜歡妳。」

聲音雖輕，但因就貼在耳邊說，自是一字不漏全入了她的耳，印在她的心。

瞬間猶如炸開了鍋，極度的喜悅與羞窘襲來，將她的臉頰乃至耳垂，都染上豔紅的色彩。

「你突然說什麼呢！快起來！」她試著推開燕無歸，卻絲毫沒有作用。

「喜歡妳的笑容。」

「喜歡妳在我身邊。」

「喜歡妳願做我的朋友。」

「喜歡妳眼睛晶亮映著我。」

「喜歡妳有所圖時一眼看穿的狡獪。」

「喜歡妳貪食，我會帶妳吃遍天下。」

「喜歡妳讓我的生活不只是為了活著。」

「喜歡妳懷抱的溫暖。」

「喜歡妳為我臉紅的模樣。」

「喜歡——」

「停停停！」她覺得自己快飛上天，又想遁入地，這悶葫蘆是怎麼回事？突然開竅了？她一直想聽他告白，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皮如此薄，再聽下去她心臟怕承受不住。

「喜歡妳讓我吻妳。」不知何時燕無歸的唇已從她耳鬢，轉移到她唇邊。濕熱的氣息撫過她臉頰，兩瓣柔軟輕輕印在她唇上。

這是一個很輕很柔的吻，繞是如此，卻已超越她能承受的極限。不知從何生出的氣力，她真氣一提竟推動了燕無歸，連忙一鼓作氣將他推出門外。

「悶葫蘆，你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妳醉倒前，要我說的。」

「我才沒有！那你為何之前從不說？」

「妳沒問。」

「你——！」

「你為何佔我便宜！」

「我喜歡妳。」

「啊啊！別再說了，是我輸了。」好不容易消退些許的潮紅，又變得似能滴出血來。平日寡言的男人一說情話，殺傷力都是如此強大嗎？

隔著門板，她似乎隱約聽到他的輕笑。

來回調節數回呼吸，她自認平靜了些，低著頭打開房門。

「走吧，我餓了。」

她壓低頭，拉著他的手往前走，身後的燕無歸能清楚看見一抹紅潮自她的耳朵漫向脖頸，消失在衣襟深處。

「⋯⋯悶葫蘆，我也喜歡你。」即使在行進間，耳力極好的燕無歸也能聽見她細碎的低語。

這麼美好的她，此生再也不放，除非死別，再無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