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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活姐姐,我今天在醫院抽血時有乖乖的⋯⋯也沒有刁難臭哥哥喔!」

「雲裳妹妹真棒,作業寫完了嗎?」

「早就寫好啦!我跟默鈴等等要去買點心吃——」

「雲裳,我不是說阿活她今天會來幫忙煮晚餐,妳怎麼晚飯前還吃些⋯⋯」

「葉兄沒關係,默鈴與雲裳她們還在長身體,常常肚子餓是正常的——雲裳妹妹記得好好刷牙就好,順帶一提,今天晚餐是奶油燉菜,甜點還有焦糖布丁喔!」

「好欸!那我出門囉!等等跟默鈴就吃些餅乾填填肚子吧!姐姐對不起,留妳一個人在我家廚房,應付我哥那笨手笨腳的廚藝白痴⋯⋯」

「⋯⋯我不是廚藝白痴,至少還有幫忙切菜⋯⋯」

「⋯⋯葉兄,雲裳她已經出門了⋯⋯」

葉雲舟無語地切著洋蔥,眼眶打轉的男兒淚不知是被層層辛香的氣息逼出,還是被親妹罵後不理的吐槽給燻疼的。

「呃、葉兄,這手帕給你擦一下臉吧⋯⋯」

「會、會弄髒妳的手帕,我、我用廚房那盒紙巾就好了⋯⋯」

「唉,果然帥哥就算用廁所衛生紙當手帕,也一樣是帥哥。」

「⋯⋯⋯⋯」

接過那枚細心疊好,還帶著鳶尾與牡丹花香的手帕,正拭完眼角方才被洋蔥與親妹懟出的無奈;葉雲舟又想去洗手間拿廁紙,再擦一回被鄰家太太嗆出的苦澀⋯⋯然而都市小套房這狹窄的灶台前,容不得他臨陣脫逃⋯⋯

頂天立地的社畜,決定還是擦完淚就回頭剝洋蔥⋯⋯免得拖沓到寶貴的晚飯時間⋯⋯

——原來阿活平常看來隨性自適,但也會特意在手帕上用香水打理⋯⋯

細思極恐的發愣令葉雲舟瞳孔緊縮,他趕緊收拾起這不妙的念頭,裝作沒事人一樣,續著些磨蒜剁椒的瑣事,但思緒總是會回到手帕上的淡淡香氣,甚至令他不小心將鄰居太太的手帕罷為己用一事,都給拋諸九霄雲外⋯⋯

「⋯⋯葉兄,那樣式如果你覺得雲裳會喜歡的話就拿去吧⋯⋯但你擤過鼻涕的手帕,還是洗一下再給雲裳妹妹用比較乾淨⋯⋯」

「抱、抱歉,阿活,我這就洗好還你⋯⋯剛才我只是想著切菜⋯⋯而且阿活的手帕,我、我才不會拿來擤鼻涕!」

「開玩笑的。看你一直恍神切菜,怕你剁到手。而且你畢竟是雲裳她親哥,我以為你會跟她被餵藥時一樣,委屈巴巴地報復性抹鼻涕。」

「⋯⋯我會好好管教雲裳的。」

葉雲舟有些尷尬喪氣地垂著首,沒想到自己兢兢業業地貫徹里仁為美的正道,卻被雲裳的鼻涕毀於一旦。虧他這兄長還處心積慮地情緒勒⋯⋯經營鄰里關係,好讓趙活多來自家照看這可愛卻欠揍的親妹。

早已被商海無涯淹到快滅頂的社畜,思著再切些洋蔥,燻出幾滴假惺惺的鱷魚淚,試探下這偶爾幹話,卻面醜心善的和藹芳鄰會不會願者上鉤,主動聊些鄰里關懷以外的事。例如丈夫總是離家在外,她那日復一日的家務事告一段落時,都做些什麼打發無聊時光⋯⋯

——等等、如此深挖他人隱私未免過於失禮⋯⋯阿活她不正是閒時愛嘗試些新料理,在唐家煮得豐盛,卻又沒辦法一個人吃完,才來替自己這家務菜鳥張羅戰爭般的晚飯嗎?她在家無聊也頂多像頭放假的牛馬社畜,歇息幾刻追個劇、啃個洋芋片,當個稱職的沙發馬鈴薯⋯⋯

——難怪阿活身材有如剛出鍋的起司馬鈴薯一樣綿呼呼的,如果能捏一下那棉花糖般大腿肉,或者嚐一口看來入口即化的麻糬臉蛋,肯定是至上的幸福與療癒⋯⋯

「⋯⋯呃、葉兄,你今天怎麼特別餓的感覺?口水都快滴到洋蔥裡了⋯⋯」

「⋯⋯!?抱、抱歉,我聞到燉菜的香味,公、公司午休加班,忘記吃飯,實在有點⋯⋯」

「哈哈,但葉兄你的肚子不像我的一樣總是咕嚕咕嚕叫。手帕你正好留著擦口水,等等有空洗完再還我吧。畢竟我那猴子老公肚子餓時,也總愛亂滴口水,我也是拿那條手帕替他擦嘴巴。正好他這幾日說要去同朋友旅行,不用喊他吃飯,我還樂得輕鬆。」

聽著鄰家太太分享小別勝新婚的甜蜜,葉雲舟不知為何「食慾」大減,取而代之湧上的是一股反胃的衝動。

——真羨慕阿活她丈夫。每天傍晚一回家,只要負責流著口水,等著吃阿活剛做好那熱騰騰的飯菜就好。有這麼體貼賢淑的妻子,還敢三不五時讓她獨守家門,簡直是暴殄天物⋯⋯

「⋯⋯失禮了,那太太妳的手帕,我取來擦嘴,豈不是也吃到猴ㄗ⋯⋯唐先生的唾液?」

「⋯⋯葉兄對不起,是我錯了,不該開如此白痴的玩笑,你表情嫌惡到讓我以為要提早過清明節了⋯⋯你就當我每天吃那猴子的口水太習慣就好。」

——吃口水也能習慣?莫非是⋯⋯

某部黑色幽默的成人電影中,一幕幕唾液及體液交錯飛揚的奇葩片段,在葉雲舟腦海倏地輪映著。

唯一不同的是,在海馬迴充滿謬誤的剪接下,默默無名的素人演員,與隔壁人妻的面容界線,轉瞬間曖昧不清起來。為何不過是惡俗低劣的蒙太奇,卻能彷彿一大群瘋兔似地,竄進他的寡愛無慾腦海裏胡亂蹦跳,只差沒繞個求偶舞就直接交歡⋯⋯

——是啊,她的丈夫不是「正巧」不在家嗎?那我也「正巧」能代替那人,陪陪阿活⋯⋯

浮想聯翩的面紅耳赤,自我厭惡的唾棄嘔心。令葉雲舟也不顧上會不會沾到「唐先生」的口水,隨手攫住手帕就掩了自己嘴角牽起那一彎存在於妄想裡,背德偷情的愉悅——雖說在有愧於心的鄰家太太眼裡,這比較像個正經八百的貌美社畜,不慎聽了什麼倒人胃口的葷段子,難受得猶如西子捧心蹙眉。

「抱、抱歉葉兄,我是不是又說了奇怪的東西?廚房待久了也熱,你不舒服的話,先用手帕洗臉休息一下,剩下的我弄就好⋯⋯」

——這鄰居人妻對男性是否太沒戒心?居然留給自己這般心懷不軌的單身男人,親手湮滅證據的機會?隔壁那隻到處蹦蹦跳跳、惹事生非的人猿絕對不會發現,自己老婆的手帕曾經沾過其他男人的汗水與唾液⋯⋯

——不對,他或許早就知道自己刻畫無鹽的妻子,到處誘惑別的男人,只不過故意放任⋯⋯

——難道上回地墊沾到的奇怪液體也是⋯⋯

藉口去盥洗間把手帕滌淨,葉雲舟反鎖了門扉,佇在鏡前,卻沒立刻擰開水龍頭,而是又一次暈頭轉向地,回味上次清理地墊時,那令他慾血賁張的羶腥,接著細品掩在口鼻上的花香紡絲⋯⋯

然而這般偷雞摸狗的惡劣行為也沒能持續太久,因為他能隱約感受到,絹縷柔滑之下,除了方才女性愛用的花香,還有另一種男性常見的沉香⋯⋯

——那野猴子的毛皮臭味揮之不去,簡直令人心浮氣躁⋯⋯

葉雲舟依舊沒擰開盥洗間內的水晶龍頭,反倒繞至後方晾衣桿旁,扭緊了替這本來只有二人的小小葉家,日以繼夜送水的閥門。

「葉兄!你洗手間那兒有水嗎?我這邊流理台沒水了⋯⋯」

「但水閥是正常的,我馬上回廚房⋯⋯」

「葉兄你該不會拮据到被斷水斷電⋯⋯呃不對那應該會先停電。」

「阿活,妳能替我檢查流理台下的管線嗎?」

「是可以啦,但我又不是來玩瑪O歐醫生的⋯⋯修不好的話,葉兄你該不會要叫我鑽沒水的水管回家吧哈哈!」

「⋯⋯不會。」

「⋯⋯難道你剛剛認真思考了帶雲裳玩瑪O歐醫生的可能性?」

「⋯⋯沒有。」

趙活苦笑了一會,隨後便彎下身,貓進流理台下那盤根錯節的管線前絞盡腦汁⋯⋯絲毫不顧那對撐起及膝裙擺的飽滿臀肉,以及若隱若現的股間會不會給身後的單身社畜視覺與慾望上的雙重衝擊。

正當某位單身男性被這突如其來的旖旎春色,點點點破雲關的時候,他雷動九天的暈眩眼簾前,又黏上同樣沾在人妻腿肉間的,那一綹桃紅的電線。

一路攀進底褲裡的桃色電線、腿縫間微微震動的開關,隔著薄如蟬翼的人造絲,絲後浸潤的濕氣令蒂頭興奮不已的挺痕淫姿。底褲的存在簡直形同虛設,不著寸縷的裙內風光盡收眼底。

葉雲舟勉強維繫的理智線,如同被他一把扯出的桃色電線一般,與他塞滿對人心漠然、試探、計算的腦迴路徹底脫鉤了。

那被他暴力扯出之物,是砧板旁的邊角餘料,是毫無意義的可燃垃圾⋯⋯是一顆小小的、沾著濕黏的、顫抖的,在廚房瓷磚上頭咯吱作響的馬達。

——也是他瘋狂跳動、鼓噪著情慾之聲、霎時間忘卻世間倫常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