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チェリまほ│黒安] その後-02 黑澤視角

不知不覺快五點了，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在兩天內生出兩篇文章，依舊匆忙，請大家見諒。
太希望他們獲得幸福，即使有摩擦，也是戀愛中的醍醐味喔。
祝福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


____________________

part 02 黑澤視角


安達離開以後落鎖的聲音，在只剩一人的房間裡聽起來格外刺耳，精心烹飪的晚餐早已成了冷飯殘羹，為了慶功而開的香檳和蠟燭如今已不再被需要。黑澤維持單膝跪地的姿態很久，他感到身體從指尖逐漸冰涼，但對一切卻一點實感也沒有，他的眼淚蓄積在眼角，卻始終流不出眼哐。

這樣就結束了嗎？

交往以後，他們偶爾會在對方的家裡過夜，因此屋內充斥著兩人生活的痕跡，包括翻到一半蓋在桌上的漫畫，廚房裡的對杯，浴室裡用不同顏色區分使用者的牙刷，整個空間都被打上心照不宣的標記，如今不用看，光是聯想到，身體的內部彷彿被名為失去的野獸啃噬著，視線裡的色彩逐漸空白。


黑澤曾經以為自己非常的貪心，因為和安達成為同事之後，不禁期待會有更多的發展，而當兩人交往後，他又希望彼此可以一直走下去。人本來就是貪婪的，否則怎麼可能除了五感之外還允許慾望存在，被強制剝離慾望的人類，還能稱得上活著嗎？

但是，當聽到安達說，如果失去魔力，是不是就沒辦法順利的走下去時，黑澤卻切實地感受到滿足，安達真的很在乎他，也很真實的困擾著，這樣就夠了，所以可以到此為止了。

因此，如果這樣是安達期望的，那也無所謂吧。

對黑澤來說，滿足他人的期望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信條，安達能夠發現這件事情並要他放鬆，黑澤已經心滿意足了。但果然僅憑言語的力量還不夠，當看到戀人痛苦的表情，黑澤知道，離開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只要安達笑著，就是最好的選擇。

最後那些餐點被丟進廚餘桶，雖然浪費食物讓黑澤產生罪惡感，但他想這幾天大概也沒有吃東西的興致了，只有那瓶香檳被留了下來。

他坐在剛剛安達坐著的那張椅子上，執起對方使用的高腳杯，輕輕地、珍重地，抿了一口。

這樣算和安達間接接吻嗎？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有點好笑，如果安達聽到他的心聲，會不會覺得太肉麻？可是怎麼辦，之前更糟糕的幻想可能都被聽光了耶，安達會不會嘲笑自己笨拙的情詩？會不會有一點點覺得害羞和不知所措？

會不會呢？也許有一天，他們都夠成熟可以面對這段曾經的關係時，他可以像以前一樣開玩笑地問出口吧。在那之前，就好好當個同期同事吧。

夜晚還沒結束，漫長無盡的痛苦也不會結束。可是黑澤知道，在太陽升起的那一刻，他還是要笑著告訴自己，我不難過了，也希望你能獲得幸福。



***
隔天的太陽並未如期而至，西伯利亞冷氣團準時報到，冬天的東京已經夠讓人鬱悶，厚重的烏雲更加重即將工作帶來的倦怠感。

站在衣帽架前，黑澤的手觸摸到一條羊毛圍巾，正是初冬時替穿著單薄的安達圍上的那件。他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在其上流連許久，撫摸羊毛的觸感，就像碰觸安達的臉一樣，柔軟的輕叩他的心房。

他最後並沒有選擇那條圍巾，而是轉身回到衣櫥找了平常並不常使用的款式，今天的確預定要外出洽公，但上班仍要進公司打卡，他不想做出任何讓人誤會的行為。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過請假。

十二月是最忙的一個月，而且年假在即，大家都只想著要為了年終拚上好業績，請假實在是很沒責任心的行為，黑澤當然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所以他已經在心中構想，接下來到元旦的日子，都要在外工作，減少出現在辦公室的機會。

不想出現在安達面前，造成安達的困擾和雙方的尷尬是主要的原因，但黑澤的心底深處，也萌生了一絲想逃避的念頭。昨天飲酒時就發現了，他或許比自己想像的更脆弱，更不堅強，害怕自己過多的肢體碰觸給對方造成負擔的同時，更害怕對方因為聽見了自己的心聲，讓那些無處宣洩的愛像土石流一樣壓垮安達。

現在想起來，那些貼心的舉動，是不是出於自以為是？而安達是否真的需要這麼多的照顧？黑澤現在一點自信也沒有。他曾以為最了解安達的人是自己，最能夠體察安達的優點也是自己，但在對方痛苦的點頭時，那樣的信心在瞬間也崩塌一地。

早晨的地鐵相當擁擠卻安靜，黑澤只好拿起手機一遍又一遍確認今天的行程。但當手機跳出相簿精選通知時，看道那些偷拍的與不是偷拍的合照，那種故作自持的冷靜再也無法維持了。這種感覺，就像無法換氣的自由式，演奏會彈錯的音符，像所有不完美的事物一樣，沒有轉圜的餘地。

所以，是真的結束了吧。

洽公的過程意外的順利，不如說是一如既往的順利。唯一的不順利，就是在短暫回公司時，就這樣在走廊與安達不期而遇。

他瞥見對方眼底的驚慌，在那一刻，黑澤又想逃跑了，但意志力驅使他站定，貼在牆角，讓彼此無法有肢體接觸的空間。

他們相顧無語，只有禮貌尷尬的點頭，遠處的六角大喊「前輩！前輩！」，但黑澤的心中只有滿滿的安達。他只能拼命地告訴自己，保持一定的距離，保持一定的呼吸，只有自己，才有資格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多想抓住安達的肩膀，告訴他自己真的不在意被聽到心聲，也好感謝即使聽到那麼多負擔的話語，仍然向他說，和你在一起總是會不自覺的笑出來，總覺得有你的陪伴也還不錯，我好喜歡你的對方。

除了喜歡，還有滿滿的感謝。謝謝對方帶給自己這麼多快樂的回憶，即使再也無法碰觸你，但這份心意，也永遠會被放在心底。

當安達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連最後一點也看不見時，黑澤鬆開自己緊握的拳頭，在心裡默默地說，再見。


***
日子比想像中更快速的過去了，就連聖誕節這樣的大日子，也在加班當中悄然無息的消逝。月曆上被塗上愛心的約會日，也被簽字筆無情的劃掉。

沒有見到安達的日子，也比想像中更輕易的熬過去了。只是在偶爾無眠的夜晚，黑澤總覺得安達帶走自己所有的色彩，他會永遠迷失在黑夜的叢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只能獨自遺憾，可是如果還想念安達，到底該向前捕捉，還是向後尋找他的蹤影？

他得不到答案。只好讓回憶從心臟墜落，放任那些五彩斑斕的顏色剝落。

這一天，黑澤比平時更晚回到辦公室，最近大家都在為年末報表焦頭爛額，加班是常態，他想避開那些人潮，回辦公室做最後收尾的工作。至於元旦年假，就哪裡也不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只是沒想到，時隔一週，他又再次見到安達，而且是獨處。更糟糕的是，對方好像撞到桌子，發出不小的聲音。

到底該關心，還是要保持距離，在這樣想的同時，黑澤的腳步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前，卻在距離兩三步的地方，克制的停了下來。

「⋯安達！怎麼是你？你沒事吧？」他假裝自己並沒有發現一進門就發現對方，但語氣已經因為太緊張，而無法多做掩飾了。

但讓他感到疼痛的，是就算對方說著沒事，卻依舊不肯把頭抬起來，整個人蜷縮在椅子與桌底的縫隙之中。黑澤並不覺得是對方的問題，相反的，他認為自己的出現根本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錯誤。

不過令他訝異的是，安達居然就保持著這樣彆扭的姿勢開始說話。他說⋯⋯他說了什麼？黑澤有點想不起來，似乎是說了「喜歡」，還有那疼痛的聲音。

黑澤覺得自己肯定也有魔法了。不然他怎麼也對安達的痛感同身受。

「不要說了⋯⋯安達，我不想要你痛苦，求求你⋯⋯」他聽見自己乞求的聲音，好喜歡，好痛苦，好喜歡，好痛苦，這就是戀愛嗎？如果是愛，那為什麼要躲？因為怕痛嗎？可是如果疼痛指數有機器測量的話，現在肯定已經超過它的容忍值了吧。

安達十分激動的站起來，搖晃的身子讓黑澤的心又揪了一下。

他說：「對不起。」還有，「讓我配合你。」

測量疼痛的儀器壞掉了，黑澤突然發現，一切的逃避在此刻都有答案，寒冬已經持續夠久，久到讓長久以來的不安也跟著冷卻了。他們真是一對不懂溝通的戀人，用盡所有力氣，笨拙地討好對方。總是以為這樣就會讓彼此高興，卻忘記真正的魔法，是在不斷的摩擦當中，尋找靈魂的共鳴。

「如果沒有魔力，我跟安達一定是很普通的同事吧，連當上戀人的機會都沒有。」黑澤冷靜的接過安達的話頭，但心裡卻因為對方的告白染上一點點笑意。「說起來，我很感謝魔力，讓安達更靠近我，雖然那些不堪入目的幻想，一定也被你聽的一清二楚了吧。」

好奇怪，空調有這麼強嗎？難不成他們直接跨越冬天，讓春天提早到來了吧？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畢竟有些想法還是想當成秘密啊，不過，我也知道一件很棒的事情，就是即使這些想法在我們交往前你就知道，卻還是喜歡我呢。是因為我太有魅力，還是安達太喜歡我呢？」

黑澤往前踏了一步，距離安達只差一點點，他現在亟欲將這最後一點距離也消耗殆盡。

已經不想逃避了，總是說自己膽小的安達，居然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的話還沒有結巴。黑澤並不是那種極度樂觀的人，但他此刻卻只想說『只要有愛就一切沒問題。』

謝謝魔法，謝謝魔法帶來的考驗，儘管以後一定還要面對很多次這樣的挑戰，但能遇見安達，愛上安達，就一切都沒問題了。

「我可以許願嗎？」他聽到自己說。

「可⋯⋯可以啊。」

黑澤想起安達離開的隔天，那件羊毛圍巾的觸感，安達的臉比那件圍巾柔軟數百倍。他用觸碰易碎物的力道輕輕地用指背撫著安達，感受對方的體溫和心跳，幾近沈迷的盯著對方顫動的睫毛。

「那⋯⋯我們需要蓋章證明嗎？」安達如此問道。

於是黑澤輕輕的，輕輕的，第一次真正使用嘴唇，觸碰他最喜歡的安達。



end

***
後日談：

黑澤：「你是不是沒喝水，怎麼嘴唇這麼乾？」
安達：「哪有，你才是吧？？？？」
黑澤：「那我再親一下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