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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 焦痕:森林的餘燼

帳篷內彌漫着濃重的硫磺氣息,混合着兩人身上灼熱的汗水味,形成一種原始而焦灼的氛圍。啖天粗糙的手指拂過伊得汗溼的皮膚,帶着火之領主特有的熱度,也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指尖忽然觸碰到一片異樣的凸起和微涼的觸感——在伊得肩胛骨下方,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猙獰傷口赫然映入眼簾!

啖天的手指猛地頓住。那道傷口足有半掌長,邊緣翻捲着不健康的紫紅色,新生的肉芽脆弱不堪,顯然是某種撕裂性的、帶着噁意的傷害。他異色的瞳孔驟然縮緊如針,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間取代了情動時的灼熱,沿着脊椎攀昇,仿佛要將帳篷內的空氣都凍結。

“這傷怎麼回事?”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着不容置疑的質問,指腹帶着探查的力道輕輕按壓傷口邊緣,“什麼時候的事?在木之區域傷的?”他記得伊得抵達火之區域時,狀態雖差,但並未顯露出如此嚴重的開放性傷口。結合伊得講述木之區域的延誤,答案呼之欲出。

伊得身體下意識地一僵,仿佛想躲開那銳利審視的目光和指尖的觸碰,卻被啖天有力的臂膀牢牢圈住,動彈不得。他有些無奈地低嘆一聲,聲音帶着進行情事前的沙啞和急躁:“啖天……一定要這種時候問嗎?”琥珀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窘迫和不易察覺的閃躲。

“現在火之祭壇暫時沒事了,”啖天的語氣不容商量,手指卻帶着一種近乎本能的、對傷勢嚴重性的評估,感受着其下的韌性和深度,“你這個傷如果不脫下衣服根本就不會被髮現吧?在木之區域受的?傷成這樣,他們怎麼保護你的?”他的聲音裡壓抑着對昆西和玖夜失職的怒火,也帶着對伊得隱瞞傷勢的責備。

伊得的臉頰泛起一層薄紅,不知是因爲傷處被觸碰的微痛,還是被戳穿的尷尬。他側過頭,避開啖天銳利的視線,聲音低了下去:“你…我答應你,之後會告訴你。所以你…快點給我…”他試圖用催促結束這個不合時宜的話題,身體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像是在逃避追問,又像是在邀請更直接的接觸。

啖天的目光死死釘在那道猙獰的傷疤上,動作徹底停頓下來。他的呼吸變得緩慢而沉重,胸膛起伏間帶着壓抑的焦躁。那眼神銳利如刀,又沉甸甸地壓着擔憂,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在帳篷內彌漫。伊得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即將滑向一場他此刻絶不想麵對的嚴厲質問。

伊得因魔力匱乏和啖天之前的撫摸,身體本能地被強烈喚起,焦渴難耐。然而啖天此刻的停頓和過分關注傷口的謹慎,如同在滾燙的熔岩上澆了一勺冷水,隻留下令人煩躁的滋滋聲和難以滿足的蒸騰欲望。他被憋得難受,情欲與逃避交織,促使他採取了慣用的策略——挑釁。

他先用一種刻意放軟、帶着點委屈又隱含不滿的語調試探:“城主大人……你是不是……不行了?”琥珀色的眼睛斜睨着啖天緊繃的下頜線,“要不……我自己來?”這話語,這神態,瞬間將啖天拉回他們最初磨合的時光。那時的他毫無經驗,笨拙又急切,時常被伊得這個“老手”嫌棄技術差,甚至被對方搶過主導權調整姿勢。每一次的“挑釁”,最終都激起了啖天骨子裡的好勝心和控製欲,讓他加倍努力去鑽研、去徵服,直到讓伊得心服口服,在他身下失控呻吟。

然而今天,啖天隻是喉結滾動了一下,異色眼眸深處壓抑的怒火和擔憂蓋過了被挑起的徵服欲。他低沉地回應,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持:“看你傷沒好,手下留情。”他依舊維持着克製,動作重新開始,卻如同在薄冰上行走。

啖天調整了姿勢。他讓伊得側躺,自己則從後方覆上,一隻手臂環過伊得的腰腹將他牢牢固定在自己懷裡,另一隻手則小心地護在他受傷的肩胛附近,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摩擦。這個姿勢既能讓他隨時留意那道傷口,又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對它的壓迫。他讓伊得半倚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形成一個既親密又帶有保護意味的姿態。

一開始,啖天的動作異常克製。每一次進入都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抽送的幅度和力道都收斂着,仿佛生怕碰裂了那脆弱的結痂。這過分的溫柔,對於習慣了啖天一貫狂風暴雨般節奏的伊得來説,簡直是種折磨。那根刺——那道傷口的來曆和伊得此刻的隱瞞——顯然深深紥在啖天心裡。他對伊得的在意遠超了尋常的責任感,這在意讓他變得束手束腳。雖然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也是源於修複祭壇後的魔力調和,那時的啖天還是個毫無經驗的處男,隻能被動地聽從伊得這個經驗者的引導,甚至被對方嫌棄技巧差、還自己調整姿勢。那份不甘曾驅使啖天私下鑽研,最終讓伊得在他身下舒服得心服口服。可這一次,看着這觸目驚心的傷口,啖天根本提不起任何“証明自己”的心情。他隻想確認他平安,隻想他快點恢複。然而,懷中人扭動的身體和急促的呼吸,以及自己早已昂揚堅硬、灼熱如烙鐵的下身,都在無聲地催促他繼續。他隻能照做,但那份沉重的心事拖慢了節奏。

畫麵是慢熱的。帳篷外隱約傳來篝火燃燒的噼啪聲和遠處熔岩流淌的沉悶轟鳴。帳篷內,隻有兩人交織的、帶着壓抑的呼吸聲——伊得是急促而帶着難耐焦灼的喘息,啖天則是沉重而克製的吐納。汗水在緊貼的皮膚間黏膩地滑動,啖天粗糙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伊得腰側光滑的皮膚,帶來細微的、如同電流般的戰栗。每一次緩慢而刻意的頂入都帶起伊得一聲短促的抽氣,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啖天灼熱的硬物在體內謹慎地開拓、研磨,精準地碾過他最敏感的那一點,帶來一陣陣酥麻的電流,卻始終差那麼一點力道,差那麼一點速度,無法將他推向渴望的頂峰。這磨人的節奏,像鈍刀子割肉,將伊得的耐心和理智一點點消磨殆儘。啖天顯然非常了解他的身體,知道哪裡能讓他舒服,但這份“了解”此刻被過度的“小心”束縛住了手腳。

吃慣了“好料”(啖天狂風驟雨般的情事)的伊得,實在無法忍受這“清湯寡水”。被慢火煎熬的欲望和急於逃避追問的心態,讓他豁出去了。他猛地側過頭,故意用帶着喘息、又隱含挑釁的語調,在啖天耳邊吐氣如蘭:“城主大人……你…你這樣…還沒昆西那次…來得痛快呢……”他刻意頓了頓,感受着身後男人瞬間繃緊的肌肉和陡然加重的呼吸,才慢悠悠地補上緻命一擊,“他……可沒你這麼……磨蹭……”

這個名字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啖天的動作瞬間僵住!一股濃烈的、幾乎化爲實質的酸澀與怒意在他胸腔炸開!

那個木之區域的守護者!那次……啖天從伊得斷斷續續的描述中拼湊出的畫麵瞬間湧入腦海:在危機四伏、詛咒彌漫的森林深處,伊得帶着這道撕裂性的重傷,魔力瀕臨枯竭。爲了保命,在玖夜嫌噁血腥味而拒絶出手後,隻能由昆西進行魔力調和。那絶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環境噁劣,傷口因森林詛咒無法愈合,每一次觸碰都帶來鑽心的疼痛。昆西的手法或許並非故意粗暴,但在那種情況下,任何接觸都無異於酷刑。伊得隻能咬着牙忍耐,唯一的慰藉或許是昆西那能暫時麻痺痛苦的深吻……這份記憶帶着濃重的陰影色彩,充滿了絶望和被迫的痛苦。

“閉嘴!”啖天低吼一聲,聲音壓抑着風暴。就在這一瞬間——

“氣噗噗城主——不要再欺負達令了哦?”佈儡那標誌性的、帶着點委屈和刻意甜膩到髮膩的嗓音,毫無徵兆地在帳篷外響起,近得仿佛就在簾子邊!“還是讓我來幫達令補充魔力吧?佈儡的能量儲備可是很充足的~”那聲音裡,分明帶着一種天真的、赤裸裸的挑釁!

帳篷內的空氣瞬間凝固!

啖天和伊得的身體同時僵住,如同被冰封!啖天眼中閃過一絲被冒犯的暴戾厲色,幾乎是本能地,他低喝一聲:“煩死了!”

一個強力的隔音結界無聲地、瞬間地籠罩了整個帳篷,將佈儡那令人煩躁的聲音徹底隔絶在外,世界瞬間隻剩下他們兩人粗重的呼吸。

做完這一切,啖天才緩緩低頭,看着身下明顯鬆了口氣卻又因爲剛才的挑釁和佈儡的打斷而帶上了一絲羞惱的伊得。佈儡的“救場”(或者説添亂)和伊得提起昆西的雙重刺激,徹底點燃了啖天壓抑的怒火和……強烈的、不容置疑的佔有欲。

“繼續。”啖天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地底熔岩的咆哮,帶着被打擾的極度不悅和一種即將失控的危險信號。他不再看那道傷口——追問可以稍後,但此刻,他需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主權,驅散所有礙眼的名字!他猛地抬起伊得的一條腿,調整了角度,放棄了所有小心翼翼的克製!

下一刻,兇猛而精準的撞擊如同攻城槌般搗入!不再是磨人的試探,而是伊得最熟悉、也最渴望的那種力道和深度!每一次都兇狠地、毫不留情地貫穿到底,狠狠碾過那個讓他魂飛魄散的敏感點。

“嗚啊——!”伊得猝不及防地髮出一聲高亢的尖叫,身體像被電流擊中般劇烈顫抖。既然啖天已經佈下了結界,隔絶了外界所有的窺探和聲音,伊得便徹底放開了閘門。

“啖天!城主大人!啊——好厲害!好深!對!就是那裡!用力!再用力一點!嗯啊——!好爽!太爽了!啊啊啊——!”放盪的、毫無顧忌的淫叫聲瞬間充斥了整個結界內的空間,與肉體激烈撞擊的黏膩水聲和脆響交織成最原始的交響。

啖天兇狠的頂撞每一次都精準地碾過伊得體內最敏感的那點,帶來滅頂般的快感洪流。然而,在這洶湧的快感之下,伴隨着每一次深入,被撕裂的舊傷深處傳來一陣尖銳的、如同被燒紅鐵釬捅刺般的劇痛。這疼痛如此鮮明,卻詭異地與那滅頂的快感纏繞、融合,形成一種近乎自虐的、令人戰栗的極緻體驗。它粗暴地衝刷着盤踞在伊得腦海深處的陰霾——那些冰冷的、被迫承受的、帶着屈辱和道德綁架的回憶碎片,仿佛被這灼熱的、主動選擇的、帶着某種救贖意味的疼痛短暫地覆蓋、焚燒。

‘不做就是不愛我……’

那個男人帶着偽善笑容的控訴聲,與此刻啖天粗重的、充滿佔有欲的喘息重疊。

劇痛與狂喜的交織點,伊得的意識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身體本能地繃緊,迎合的動作出現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和遲滯。一聲壓抑的抽氣從他緊咬的唇縫間洩露。

“唔!”

這微小的變化立刻被緊貼着他的啖天捕捉到了。火之領主強悍的衝撞猛地一頓,他幾乎是立刻將動作放緩了下來,帶着一種近乎本能的警覺和懊惱。

“弄疼你了?”啖天的聲音低沉沙啞,帶着情欲的喘息,卻也夾雜着清晰的焦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自責?他異色的瞳孔緊鎖着伊得汗溼的側臉,試圖從那緊閉的眼睫和咬緊的下唇中讀取答案。該死!他明明知道有傷,怎麼還是被那句該死的“昆西”激得完全失控了?這簡直不像他!懊惱像岩漿一樣灼燒着他的理智。

伊得緩緩睜開眼,琥珀色的眼眸裡水汽氤氳,映着帳篷內跳動的火光,也映着啖天緊鎖眉頭、帶着毫不掩飾擔憂的臉龐。這張臉,與記憶中那個以愛之名將他逼至絶境、最終讓他躺在醫院冰冷床單上的臉,形成了最殘酷也最溫暖的對比。啖天的擔憂是真實的,是滾燙的,沒有任何虛偽的綁架。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強烈的渴望猛地攫住了伊得。他需要更深地沉溺,需要這失控的火焰徹底焚儘那些冰冷的幽靈。

“啖天……”伊得的聲音帶着情事特有的沙啞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他忽然用力,在啖天因爲放緩動作而稍有鬆懈的臂彎裡,強忍着肩胛的刺痛,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猛地轉身!

這個動作讓兩人緊密相連的部位産生了劇烈的摩擦和扭轉,伊得體內的肉壁因爲這突如其來的旋轉而瘋狂絞緊,啖天深埋其中的灼熱兇器被狠狠地碾磨了一圈!

“呃啊——!”兩人同時髮出一聲失控的悶哼。巨大的、無法預測的強烈快感如同高壓電流般竄遍全身,讓啖天瞬間屏住了呼吸,肌肉繃緊如鐵。

此刻的姿勢變得極其親密而充滿張力:伊得變成了正麵麵對啖天,受傷的肩胛骨朝上,避免了壓迫。他的雙腿有力地纏在啖天精壯的腰上,而啖天的一條大腿強硬地插入他雙腿之間,將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胯下,形成一個近乎懸空的、完全掌控的體位。兩人灼熱的胸膛緊密相貼,汗水和情欲的氣息濃烈得化不開。

伊得沒有回答啖天關於疼痛的詢問。他喘息着,眼神幽深地望進啖天因驚愕和強烈快感而微微放大的異色瞳孔,然後猛地仰頭,用一個帶着血腥味和絶望氣息的深吻堵住了啖天所有未出口的追問!這個吻激烈而貪婪,仿佛要將對方的靈魂也一並吞噬。

緊接着,伊得的唇舌移開,帶着一種宣告般的佔有欲,狠狠吮吸在啖天線條剛硬的右肩頸連接處,留下一個深紫泛紅的、帶着刺痛感的吻痕。

“啖天,”他在男人耳邊喘息,灼熱的氣息噴灑在敏感的耳廓,聲音輕得像嘆息,卻又重如千鈞,帶着一種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依賴,“我很怕……那些東西……那些回憶……像冰冷的藤蔓纏着我……”他微微抬起腰,又重重地沉下,讓啖天依舊硬燙的性器在他飽受蹂躪的肉穴深處再次碾過一個刁鑽的角度,帶來一陣令人頭皮髮麻的極緻快感,“隻有你……隻有現在……能讓我忘記……燒掉它們……”

這赤裸的依賴、這主動的獻祭、這帶着痛楚的極緻邀請,瞬間點燃了啖天僅存的理智!他低吼一聲,像是被徹底點燃的火山,再也無法克製!什麼傷口,什麼擔憂,什麼昆西,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回應這份灼熱的渴求,用更兇猛的火焰去焚燒她口中的恐懼!

“那就抓緊我!”啖天命令道,箍緊伊得腰臀的手臂爆髮出驚人的力量,開始了一場毫無保留的、狂暴的徵伐!

每一次撞擊都如同雷霆,兇狠地搗入最深處,每一次抽離都帶出黏膩的汁液。伊得被這狂風暴雨般的節奏徹底淹沒,失聲尖叫,身體在啖天的掌控下如同狂濤中的小舟,被拋上欲望的頂峰。尖銳的疼痛依舊存在,但此刻它完全融入了那滅頂的快感之中,成爲了這場獻祭儀式中最華美也最殘酷的祭品,將那些冰冷的過往徹底撕碎、焚毀。

“要…要射了!啖天!一起!嗯啊啊啊啊——!”伊得在極緻的巔峰中嘶喊,身體繃緊如拉到極限的弓絃,後穴痙攣着死死絞住體內的兇器,如同最貪婪的吸盤。

啖天髮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灼熱的岩漿猛地爆髮,狠狠灌入伊得身體的最深處,仿佛要將自己的一切都烙印進去。然而,就在那滾燙的精液洶湧噴射的瞬間,啖天清晰地感覺到,一股異樣的、強大的吸力從伊得身體深處傳來!仿佛他傾瀉而出的、蘊含着精純火魔力的生命精華,被一個無形的、飢渴的黑洞貪婪地攫取、吞噬!這感覺轉瞬即逝,快得讓他以爲是高潮時極緻的錯覺。

而伊得,在滅頂的快感浪潮中,也恍惚感覺到自己小腹深處似乎傳來一陣奇異的、微弱的悸動,像是有個小小的活物輕輕打了個嗝,滿足地蜷縮起來。那感覺溫暖又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飽脹感,但被巨大的疲憊和釋放後的虛脫感迅速覆蓋。高潮的餘韻如同退潮的海浪,緩慢而沉重地席捲過兩人。帳篷內隻剩下粗重如風箱般的喘息和濃鬱得幾乎凝固的情欲氣息。啖天依舊維持着將伊得牢牢抱在懷裡的姿勢,感受着對方癱軟如泥的重量和劇烈的心跳。他小心翼翼地退出,帶出些許混合着白濁的黏液。

他扯過溼熱的佈巾,動作帶着事後的慵懶,卻比之前更多了一份難以言喻的溫柔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他仔細地清理着兩人黏膩的下身,目光掃過伊得肩胛那道在激烈情事中依舊被保護得很好、卻因充血而顯得更加猙獰的傷口,最終落在他汗溼而疲憊的臉上。

伊得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了許多,雖然蒼白,但那種深入骨髓的驚懼和強撐的脆弱似乎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虛脫的平靜,像是經曆了一場風暴洗禮後疲憊歸港的船。啖天心中那點關於魔力被異常吸走的疑慮在看到伊得安穩的睡顏(或閉目養神)時,暫時被壓了下去。也許隻是錯覺?或者這次調和效果格外好?畢竟伊得的臉色騙不了人。他更在意那道傷口的來曆。

清理完畢,啖天將脫力般軟倒的伊得更深地摟進自己寬闊滾燙的胸膛,讓他疲憊的臉頰貼着自己汗溼的頸窩,受傷的肩背依舊被小心地護着。

伊得像隻精疲力竭的貓,側身蜷縮在啖天懷裡,額頭抵着對方堅實滾燙的肩膀,呼吸微弱而紊亂。巨大的疲憊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湧上,淹沒了驚懼的餘波和剛才放縱的羞恥。他像尋求最後庇護的幼獸,更深地將自己埋進啖天寬闊的胸膛,汲取着那份令人安心的、帶着火焰氣息的暖意,意識開始模糊。

然而,啖天的手臂環過他,粗糙的手掌覆在他腰側平坦的小腹上(那裡似乎還殘留着一絲奇異的暖意),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皮膚,目光卻如同淬火的刀鋒,沉沉地落在肩後那道顯眼的傷痕上。

“説吧,”啖天低沉的聲音在情事後的寂靜中響起,帶着不容拒絶的威嚴,卻比之前多了一絲事後的沙啞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感,“木之區域,到底髮生了什麼?這傷怎麼來的?”他需要撕開那層搖搖欲墜、勉強維持的笑臉,看看裂縫裡究竟藏着多少未愈的傷。他需要知道是誰傷了他,爲何傷得如此之重,以及昆西和玖夜當時在做什麼。

伊得在啖天懷裡微微動了動,將臉更深地埋進啖天的頸窩,仿佛想把自己藏起來,又像是在汲取最後的勇氣。沉默了幾秒後,悶悶的、帶着劫後餘生般深深疲憊的聲音,終於從啖天的頸窩處傳來:

“那時……昆西、玖夜和我,都以爲有他們在,木之祭壇會是最快修複的……”他的聲音很輕,仿佛怕驚擾了什麼沉睡的恐怖,“但我們錯了……大錯特錯。森林……徹底瘋了。”

“我們本想直接從空中接近祭壇,節省時間。但……那些樹!它們像是突然被注入了噁毒的生命!參天巨木毫無徵兆地從地麵拔地而起,瘋狂扭曲盤虯,硬生生阻斷了我們所有的空中路徑。樹幹上覆蓋着滑膩、散髮着腐臭的苔蘚,還有……閃爍着詭異紫光的藤蔓,像活蛇一樣蠕動纏繞,髮出窸窸窣窣的噁毒低語。”

“那些藤蔓……太可怕了,”伊得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恐懼的哽咽,“它們……它們不怕玖夜的狐火!紫色的光暈在藤蔓表麵流動,像一層噁毒的盾牌一樣把火焰分散、吸收了!當昆西抱着我,想強行從空中衝過去時……”他停頓了一下,身體不自覺地繃緊,仿佛再次經曆那生死一瞬,“……突然!好幾條……粗得跟成年巨蟒一樣的藤蔓!從我們頭頂的樹冠裡像淬毒的標槍一樣射下來!速度快得……連昆西都差點沒反應過來!它們的目標……非常明確,就是我!”

“昆西……他怒吼着把我猛地拽開!那藤蔓的牙齒……就擦着我的肩膀劃過去……”伊得的聲音帶着後怕的哽咽和生理性的顫抖,“……好深……好痛!感覺骨頭都要被刮到了!血一下子就噴湧出來……整個肩膀都麻木了……玖夜的狐火晚了一點點才燒過來,把後麵追來的藤蔓逼退了……”

“後來被迫降落,我們根本不敢再飛了。隻能在地麵走。”伊得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仿佛回憶起了更深的噩夢,“昆西第一時間就對我使用了治愈魔法,但當那充滿生機的翠綠色光芒覆上傷口時,撕裂的皮肉邊緣竟髮出‘嘶嘶’的輕響,滲出一縷縷帶着腐朽氣息的黑菸!森林的詛咒在排斥愈合!血根本止不住……昆西隻能用隨身的普通止血草藥給我草草包紥……”

“可是……傷口太大了,森林裡的詛咒氣息又無孔不入……普通的草藥根本壓不住感染。很快……我就開始髮高燒……渾身髮冷,像掉進了冰窟窿,可傷口那裡又燙得像火在燒……眼前一陣陣髮黑,意識都模糊了……”伊得的聲音微弱下去,帶着當時的絶望,“……我感覺……自己快要被那冰冷和灼熱撕裂了……呼吸都變得睏難……”

“玖夜和昆西……他們想儘辦法。玖夜嚐試用他的火焰小心地灼燒傷口邊緣想止血清創……但那詛咒的黑菸更濃了……昆西的生命魔力也隻能勉強吊住我一絲生氣,對傷口本身……似乎作用越來越微弱……”伊得艱難地喘息着,“……燒一直不退,傷口也越來越糟,膿血把繃帶都浸透了,散髮出難聞的味道……昆西的臉色……難看極了。我知道……情況很糟。”

“就在我以爲……可能撐不到祭壇的時候……”伊得的眼神變得複雜,帶着一絲對當時情景的模糊回憶,“……玖夜……他拿出了一個墨綠色的小瓶子。他説……那是他以前無聊時配的,專門給妖族處理緻命外傷用的猛藥,藥性極其霸道,能強行讓傷口最外層的皮肉快速結痂封口,把感染和詛咒暫時‘鎖’在外麵……阻止它深入骨髓或侵蝕內髒……”

啖天環抱着伊得的手臂瞬間收緊,異色的瞳孔驟然銳利。他能想象那種藥的霸道。

伊得的身體下意識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仿佛那刻骨銘心的劇痛又回來了,他往啖天懷裡縮得更緊。“...代價是...” 他的聲音帶着恐懼的哽咽,“...裡麵...會一直...一直痛...像被燒紅的針...沒日沒夜地紥...直到...裡麵自己長好...他説...隻有很厲害的妖族...才能扛住...可我...” 他當時的狀態離“厲害”差得太遠了。

“...玖夜還説...他之前...沒拿出來...是在看...昆西的魔力...能不能...穩住我...” 伊得的記憶斷斷續續,“...但高燒...傷口爛得太快...再拖下去...” 他的聲音哽住,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種別無選擇的窒息感,“...他説...再不封住...感染鑽到骨頭裡...或者...腦子燒壞了...就...真沒救了...” 伊得深吸一口氣,帶着對昆西當時心情的理解,“...昆西...他沉默了很久...抱着我的手...抱得我骨頭都疼...我能感覺到...他在髮抖...是氣的?還是...怕的?最終...他閉了閉眼...點了點頭。”

“那藥……”伊得的身體下意識地劇烈顫抖了一下,仿佛那劇痛又回來了,他往啖天懷裡縮得更緊,“……喝下去沒多久,傷口表麵……就真的像被火燒過一樣,劇烈地收縮、緊繃……我能感覺到皮肉在強行粘合在一起……那種痛……比被藤蔓撕開時還要鑽心!像……像有人用燒紅的烙鐵在生生燙合我的傷口!我……我慘叫都髮不出來,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就……就過去了……”他大口喘着氣,額角滲出冷汗,“……但燒……確實慢慢退了。傷口表麵……也結了一層厚厚的、暗紅色的、像焦炭一樣的硬痂……不再流膿流血了。可是……痂下麵……那燒紅的針……就一直紥着……無休無止……”

他隱約記得,在那撕心裂肺的慘叫爆髮時,週圍森林裡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和低語,仿佛瞬間死寂了一剎那,連風聲都停了,隻有自己痛苦的喘息和昆西沉重的心跳聲在耳邊轟鳴。

““...之後那幾天...” 伊得的聲音低啞下去,帶着深重的疲憊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昆西...幾乎一直...抱着我走...他一直在...給我...送他的...魔力...很溫和...很暖和...像...泡在春天的泉水裡...雖然...傷口底下...還是...像有刀子在割...痛得我...眼前髮白...冷汗...沒停過...但那股...暖流...讓我...覺得很安心...大部分時間...都昏昏沉沉的...痛得厲害時...就縮在他懷裡...髮抖...但我知道...是他在...守着我...”

“……好不容易,終於……終於走到了祭壇,修複了寶石。”伊得的聲音帶着一絲短暫的希望,隨即又沉了下去,“……我們以爲……森林的詛咒會消失,那些可怕的藤蔓和魔樹會退去……可是……沒有!它們還在!路……還是被封得死死的!”

“修複祭壇幾乎耗光了我最後一絲魔力……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連呼吸都覺得費力,意識又開始模糊……昆西的狀態也很糟,他爲了穩住我的傷勢,那幾天一直在給我輸送魔力,臉色蒼白得嚇人……”伊得的語氣充滿了當時的絶望,“……我感覺……他抱着我的手臂……都在微微髮顫……”

“玖夜看着我們倆……”伊得的聲音帶着一絲回憶的模糊,“……他對昆西説:‘老朋友停下。這次的修複都耗了我們不少魔力,不要還沒讓小少爺度過危難,你自己也成了需要被救的一員。’”

“...玖夜...又説... 魔力調和 ...是現在...唯一能...同時補充...你們倆...魔力的...方法...這裡的...魔力...還很混亂...需要...有人看守...老朋友...小少爺的...生死...就交到...你手上了...’

“...昆西...抱着我...我能感覺到...他手臂的...僵硬和...猶豫...他低頭...看着我...橘紅色的...眼睛裡...是...是心疼?...還是...痛苦?...他低聲説...:‘可是...他的傷...下麵...還沒好...那藥...’ ” 伊得的聲音帶着一絲對昆西當時心情的深刻理解,“...玖夜...回答他...聲音...冷冰冰的...但...好像説的是...:‘那你是...想要抱着...他的屍體...出這個森林...還是...在他痊愈後...才聽他...跟你撒嬌...説很疼?’ ”

“……然後……”伊得的聲音忽然帶上了一點微弱但清晰的溫度,臉頰也微微泛紅、這次是真實的羞澀和一種深藏的信任,“……我記得……我好像抬了抬頭……雖然看不太清,但我知道抱着我的是昆西……他的氣息……他的溫暖……我很熟悉……” “……我……我記得我主動……湊上去……吻了他……” 伊得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確認,“……我對他説:‘我知道是你就沒事了……沒關繫的昆西……我挺得過去……再痛……也比死在這裡好……’”

“……之後……”伊得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帶着事後的疲憊,“……雖然傷口下麵還是很痛……每一次魔力交融帶來的波動都像在撕扯那裡……但……”他頓了頓,似乎在尋找合適的詞,“……但在那種情況下……那確實是唯一能讓我們都活下去、都恢複一點力氣走出森林的辦法了……昆西他……非常非常小心……我能感覺到他在極力控製,生怕弄疼我更多……”

“……最後走出森林的那段路……感覺像在滾燙的刀山上爬行……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血肉……那無休止的痛……真的要把人逼瘋……”伊得閉上眼睛,仿佛耗儘了所有力氣,“……但至少……我們都活着出來了……”

(場景:昆西玖夜來接伊得前往暗之區域,啖天在城牆上目送)

當昆西和玖夜的身影出現在太陽城,準備接走被佈儡小心攙扶着的、臉色依舊蒼白的伊得時,啖天站在城牆上,目光極其複雜地鎖定在下方。

那道視線首先落在昆西身上。強烈的痛心和憤怒依然存在,但對象已然不同。不再是針對昆西個人的道德審判,而是移情——伊得描述中“燒紅的針紥”、“無休止的劇痛”、“滾燙的刀山”等字眼,如同感同身受的酷刑,讓啖天自己的舊傷似乎都隱隱作痛起來。他仿佛能看到昆西抱着痛到意識模糊的伊得,在絶望的森林裡一步步挪動的沉重身影,看到昆西蒼白如紙的臉和因持續輸出魔力而顫抖的手臂。這份理解,沉重如鉛,壓下了單純的怒火,化爲一種基於共同見証過伊得承受極限痛苦的悲憫與無聲的認可。他理解了昆西當時的絶境:看着瀕死的愛人和自己枯竭的力量,隻能接受那唯一殘酷的續命方法。理解了伊得對昆西那份深入骨髓的信任——“我知道是你就沒事了”——即使在那種地獄裡,也願意將生命托付。

然而,當他的目光轉向玖夜時,那份沉重立刻被冰冷的審視和翻湧的怒意取代。

玖夜敏銳地捕捉到了啖天目光中的變化。他紫眸流轉,唇角勾起一抹慣有的、帶着洞察與促狹的弧度,仿佛早已預料。他故意沒有看啖天,而是用一種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城牆上的人聽清的音量,對着正在幫伊得整理披風的昆西涼涼開口:

“哦呀哦呀~”玖夜的聲音帶着一絲玩味的拖長,目光在昆西和伊得之間掃了個來回,“看來我們森林守護者‘精心照料’下的小少爺,給某些人留下了足夠‘刻骨銘心’的印象呢?那強行縫合時燒灼皮肉的滋味,還有……後續‘補充體力’時傷口底下像被鈍刀子攪動的過程……”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紫眸餘光仿佛不經意地掃過城牆方向,帶着一絲冰冷的銳利,“……想必都讓‘老朋友’你……畢生難忘吧?這份‘功勞’,可真是沉甸甸呢。”

就在玖夜話音落下、成功地將啖天那如刀般銳利的目光和洶湧的怒火瞬間引向抱着伊得的昆西時,玖夜那看似漫不經心垂在身側的右手,極其自然地 抬了起來,優雅地 把玩着左手拇指上一枚色澤深沉、價值不菲的黑曜石扳指。他的動作流暢而隨意,仿佛隻是習慣性的小動作。然而,就在他指尖看似輕柔地捻過那堅硬冰冷的石質表麵時——

“咔。” 一聲極其細微、近乎於無,卻清晰得如同冰麵裂痕的脆響,從玖夜的指間傳出。

那枚堅硬無比的黑曜石扳指光滑的表麵,無聲無息地 崩裂開一道細如髮絲、卻筆直貫穿的裂痕!

玖夜捻動扳指的指尖沒有絲毫停頓,臉上的玩味笑容也紋絲未變,仿佛那聲微不可聞的碎裂和他毫無關繫。唯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紫眸深處,極快地掠過一絲比最幽暗的森林還要冰冷的戾氣,如同被強行按入冰海深處的熔岩,轉瞬即逝。

昆西沉默地承受着啖天那幾乎要將他洞穿的目光和玖夜刻薄的言語。他的目光掃過玖夜指尖那枚出現了細微裂痕的扳指,橘紅色的眼眸深處一片了然。那道裂痕,是玖夜內心風暴唯一的、無聲的宣洩口——那裡翻騰着對這片森林的滔天恨意,對那劑猛藥帶來無儘痛苦的沉重負擔,對自身判斷未能儘善儘美的冰冷苛責,以及對眼前伊得依舊痛苦虛弱的……深藏的煩躁與無力。那份暴烈的怒火,在森林深處未能燃儘,此刻正被玖夜用更強大的意誌力,死死禁錮在那優雅的皮囊之下,隻留下扳指上那一道無聲的裂痕作爲証明。

昆西的目光專注地落在伊得蒼白脆弱但努力站直的臉上,聲音低沉平穩,帶着不容置疑的緊迫感,仿佛在對伊得説,也像在對所有人宣告:“該出髮了。” 他伸出手,穩穩地扶住伊得的胳膊,動作帶着無聲的守護,“小鬼的狀態,撐不了多久。” 這句話是殘酷的事實,也蘊含着他想儘快帶伊得離開此地、避免他再被過往陰影刺激的深沉關切,更是在回應玖夜——暗之區域的危機,才是眼前真正迫在眉睫的難關。

啖天站在城牆上,看着下方。昆西那沉默堅毅卻難掩滄桑的側臉,玖夜那看似玩味實則冰冷的紫眸,伊得蒼白脆弱但努力站直的身影,還有佈儡那安靜守護的姿態……所有畫麵交織在一起。胸中翻湧的複雜情緒——對伊得的心疼、對昆西悲憫的認可、對玖夜那劑猛藥及其冷酷態度的強烈厭噁、對森林詛咒的滔天恨意、以及對眼前這群人即將踏入更恐怖深淵的無力感——最終化爲一聲從胸腔深處擠出的、沉重到幾乎窒息的嘆息。他握緊了拳頭,指關節捏得髮白,最終卻緩緩鬆開。

他理解了。徹底理解了木之區域髮生的一切。理解了昆西的別無選擇,理解了伊得的堅韌與對昆西的信任。這份理解,像冰冷的熔岩,澆滅了對昆西個人的敵意,卻無法平息對造成這一切根源(森林詛咒、玖夜的藥、殘酷命運)的怒火,更無法消除眼睜睜看着重傷未愈的愛人走向更危險之地的巨大遺憾和撕心裂肺的擔憂。他身爲城主的責任將他釘死在這片焦土上,這份無力感比任何戰場上的傷痛都更讓他窒息。

然而啖天不知道的是在暗之區域,伊得回遇上更加恐怖的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