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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烏栗〈預謀浪漫〉

最初的起因，是贊助商的請託。
「婚紗代言？」小春挑眉，「要我和烏栗？」
「確切來說，是首席和一位四天王。」杜若笑咪咪地翻閱著資料，「你其實也可以選擇妮莫。」
妮莫望向小春，「小春OK的話，我是都可以啦。」颯爽的女天王這麼說。
小春擺擺手，「不了，我還不想被小青殺掉。」他說，「而且這樣，烏栗會鬧脾氣的。」

他才不會鬧脾氣。烏栗在一旁想。他已經過了那個對小春患得患失的階段，小春畢竟是首席，因為身分，不可能都接觸不到優秀又有魅力的人。他自己也是如此。又且他們也穩定交往多年，事到如今再去對每一樁公務上可能的豔遇斤斤計較，也太小家子氣了。
可是問題就在這。小春看他就像個母親在看自己的孩子，一如母親眼裡的孩子永遠是個需要照顧的幼童，小春眼裡的他，似乎也永遠是當初那個青澀、不成熟、需要小春多方顧慮的少年。

他望著小春，小春沒注意到他的目光，自顧自地拍板定案，決定了婚紗代言的人選。
「烏栗，你可以吧？」他終於想到要徵求當事人的意見，望了過來，杜若與妮莫也跟著望向他，「可以。」他只是點頭。
「可是廠商會同意嗎？」他問，「這可是有名的婚紗品牌。」
我們是不是至少要派一位女性比較好？他問。
「哎呀，廠商讓我們自己選，那就是都男性也行吧？」妮莫從杜若手上接過資料，快速翻閱著，「這上面沒限定性別啊。可以的啦！」
「真的不行的話，大不了我到時跟著去。」她說，「這樣要換人也方便。」
「先跟廠商確認一下，不就行了嗎？」杜若說。

杜若說的對。
廠商同意地爽快。也許是小春平日總是不吝炫耀他與烏栗的關係，廠商對於帕底亞公認的首席伴侶非常歡迎。
小春很開心，回家的路上，他牽著烏栗的手，腳步卻有些雀躍。烏栗如今已經習慣了與他在大庭廣眾下牽手，但路人望過來時他仍有些許的心慌。他畢竟是來自一個觀念淳樸又保守的偏鄉地區，他也知道，即使在帕底亞，有些戀情仍是不一定會受到祝福。
可是小春抓緊了他的手，「不要怕。」他說，「烏栗知道嗎？這個世界是看事實說話的。」
「只要你存在得久、存在得夠堅定，最後就會成為事實。人們即使不喜歡，也會接受事實。」
「所以你不可以退縮。你要成為堅定不移的事實。任何方面都一樣。烏栗。」他望向烏栗，眼神中帶著笑。
烏栗望著他，嘴角揚起一抹柔軟的笑，「小春，真堅定哪。」他嘆息著說，握緊了小春的手。
小春緊緊回握了他，「烏栗不知道嗎？那是因為烏栗很堅定啊。」

小春的話令人困惑。在外人眼裡看來，大力宣示這段感情的總是小春，雖然他們在一起似乎水到渠成、沒有誰努力追求誰的問題，但不吝展現自己多喜歡對方的，總是堅定著牽住對方的手、無論如何都不放手的，一直都是小春。
小春卻說，這都是因為他。

晚餐是烏栗做的南瓜濃湯和小春做的麵包。他們各自擅長的料理不同，但合作起來默契十足。今天的晚餐也很美味。
今天輪到小春洗碗，烏栗坐在客廳，電視開著，他卻沒專心看，只是把電視當背景音，手上翻閱著公務資料。
小春洗完碗，把手擦乾。他在放公事包的地方磨蹭了許久。久到烏栗望向他，「怎麼了嗎？」他問。
「沒有。」小春笑著走到他身邊，坐下，「之後再跟你說。」他神神秘秘地說。
烏栗懷疑地望他，「好唄。」他說。
反正，有祕密的也不只有小春。

趁著小春去洗澡，烏栗從自己的公事包裡掏出他精心準備的禮物。他老早以前便訂做了，近兩天才收到。他打開，小巧的絲絨盒子裡安放著華美的戒指，紫色的寶石在上面閃爍光芒。
他小心把盒子放到他常穿的大衣口袋。為了等到適當的時機，這個祕密還得再藏一下。

※※※

拍攝代言的那天，他們到達了現場，被分別領去換裝打扮。小春被分配到的是一套雙排扣的白西裝，配上橘色的領帶與腿帶，襯得他整個人帥氣而浪漫。領口的裝飾上有著一抹紫色，工作人員笑著向他眨眨眼，「給首席的小驚喜。」她說。
小春笑了，「謝謝。」他說，「我很喜歡。」

烏栗出來的時候小春近乎屏氣。烏栗穿著裝飾有藍色線條的白色西裝外套，外套半攏著套在他身上，露出裸露的肩膀。西裝的袖子是半透明的薄紗，他的手臂在白紗之下顯得愈發白皙。他身上穿著白色襯衫與藍色的西裝背心，領子上的裝飾與小春的是同款，只是紫色的地方換成了小春的橘色。工作人員在他頭上罩上白色的頭紗。
「原來還是要戴頭紗啊。」他朝小春走過來，「幸好沒有高跟鞋，姊還要我練習，結果根本不用嘛。」
「小春覺得如何？」他望向小春，抬起手，略為不安地展示自己身上的裝束，「無袖和白紗的部分會不會很奇怪？工作人員打包票說不會，但我擔心一般人會不會覺得不夠莊重……」
「不會，」小春望著他，「很適合你。」他說。
「只差一點。」他從口袋拿出預藏的盒子，在烏栗與現場工作人員近乎凝滯的目光下，拿出裡面的戒指。他上前，拿起烏栗的左手，為他將鑲了橘色寶石的戒指戴在了無名指上。
「完美。」他說。

有誰的抽氣聲小小的迴盪在空間中。

烏栗的臉紅透了，「你不會——你是不是知道——」
「我知道什麼？」小春笑著，望著他。
烏栗從口袋掏出戒指，華美的金戒指上鑲著紫色的寶石，他拉起小春的左手，戴了上去。「知道這個！」他說，「你絕對知道的唄——連款式都一樣！我就說你這陣子怎麼都看著我笑得神秘兮兮！」
小春笑得開心，「你自己沒藏好的。收據還大剌剌地放在書桌上。」
烏栗近乎懊惱地嘆了口氣。

「這樣你懂了嗎？烏栗。」小春望著他，笑得溫柔，「正因為你總是先牽住我的手，我才能堅持著牽住你的。」
從初識你憧憬我，到後來你執著於我，再到後來你傾慕於我。
「而我回應了你。僅此而已。」他輕吻烏栗的唇。

在周遭的工作人員掌聲中烏栗仍是紅了臉，「好唄，我懂了。」他說，「但你一定要在這種場合回應嗎？」
小春笑了，「可是你很開心吧？」他說。
烏栗望他，「那是、當然的唄。」他小聲地說。
但小春聽得清晰。他笑得燦爛，神情開心又幸福。

※※※

首席夫夫的婚紗代言，總體來說大獲成功。
烏栗穿的那套，事後他們才得知那是為他特別設計的，本以為會不受男性青睞，但卻仍賣到缺貨。許多偏愛穿褲裝的女性購買了那套西裝。一時之間蔚為風潮。
小春的那套也是賣得極好，首席同款極受男性歡迎。
刊載了特別採訪的雜誌也是銷量優異，首席與天王在拍攝現場互相拿出戒指求婚的情節實在過於浪漫，小春到哪都有人以或憧憬或羨慕的眼光望著他。
而這點，烏栗也是一樣。聯盟的挑戰者一時之間暴增，有不少人面試時目光灼灼地望他，和他對戰時氣勢十足，輸給他也不氣餒，閒聊時一開口，有些是告白，有些是祝福他與首席，更多的是試圖探聽兩人相處情形。
到最後，聯盟甚至調換了挑戰天王的順序，暫時由杜若來面試。

「哎呀，沒想到最後受傷的是我哪。」杜若抬手，擦去不存在的淚水，調侃著說。
「剛好而已唄，是你平常推掉太多工作了。」烏栗豪不留情地說。
「我也可以幫忙的！」已經長成少女的波琵自告奮勇。
「沒關係，交給杜若吧！」妮莫笑著說，「他可是首席欽點負責面試的呢。」
「他只是想讓烏栗工作量少一點，這樣他們好約會吧。」杜若說。
「人家畢竟是新婚啊。」妮莫笑著說，「你擔待點吧，杜若。」
烏栗拍了拍杜若的肩膀，眼神流露出憐憫，「加油唄，杜若。」
杜若望向他，他脖子上戴著細細的項鍊，上面掛著戒指，橘色的寶石閃爍光芒。
「好吧。」他嘆氣道，「等我哪天新婚，你可要記得還我這份人情啊，烏栗。」
烏栗望著他，「再說唄。」他說，「我覺得我平常幫你做的工作量就夠抵掉這份人情了。」

「天哪烏栗學壞了！」杜若哀號著喊，「這麼爽快地推卸責任！還倒打一把！你跟誰學的！」
「不就是你嗎？」烏栗望著他，「最會偷懶的傢伙。」

四天王的辦公室迴盪著笑聲。
小春提著一袋咖啡，對想要起身招呼他的聯盟員工擺手，「我自己進去就好。」他笑著說。
戒指在他頸間的項鍊上隨著他的動作晃蕩，紫色的寶石閃爍光芒。
他打開門，「你們在聊些什麼啊——」他笑著，加入了天王們的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