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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店小二與狐狸 03

因為遊戲遲遲打不到夢中情衣，不寫點什麼冷靜一下，我怕我會在跨服活動裡讓角色裸奔XD

***

入春天氣溼涼，這座小鎮本就多雨，如今更是輕煙瀰漫、細雨霏微，宛若仙境。

店小二低頭專心擦著桌子，今日過後他就要離開這座鎮子，返回老家照顧年邁的母親。

他抬眼一瞥，雨幕中別說是行人，就連村子裡的小貓小狗也躲了起來。

也是，春寒料峭的，誰沒事會想在街上閒晃呢，鞋襪沾溼了多不方便。

店小二洗過抹布後忍不住搓搓手，想讓凍僵的指尖恢復一點知覺。

他來自比這座鎮子更為貧脊的農村，父親早逝，母親獨自一人將他拉拔長大，為了讓母親過上好日子，他決定到外地發展，無奈大字不識幾個，連富有人家的僕役都當不了，最後成了一間小酒樓的店小二。

幸好掌櫃的是個好人，念在他處境不易，好心提供食宿，這幾年才能攢下一筆小錢，沒想到就在一切好轉之際，母親突然重病，他不得不辭了工作回去農村照看。

店小二將包袱抱在懷裡，看著掌櫃撥算盤，結算他最後一日的工錢。

他掂量一下錢包，不算沉，卻也不輕，看來可以在路上買隻雞，回家還能給母親煲碗雞湯補補。

店小二穿上蓑衣踏上返家的路，寒風砭骨，浸溼的鞋襪抵擋不住寒意，他一腳踩進一處泥漥，腳趾凍得彷彿已經不是自己的。

鼻尖也凍得通紅，雙頰有些乾裂，他踢踢腿想甩掉鞋上的泥濘，一小塊汙泥飛濺進草叢，然後，他聽到一聲類似獸類的輕吟。

草叢動了動，掛在草尖的水珠墜了一地，一對橘紅色的耳朵尖尖率先露出，接著是一雙圓溜溜的烏黑眼睛。

那是一隻野生的赤色狐狸。

狐狸不怎麼怕人，見著他只是歪歪頭，似乎無法理解為何這種天氣會有人跑到這樣的荒郊野嶺。

狐狸的額頭還沾著一小塊汙泥，大抵是他剛剛甩上去的。

店小二想給狐狸擦擦，但自己渾身上下也髒得不行，最終在狐狸面前手忙腳亂了一通，也沒能找到一塊乾淨的布。

「嚶。」

狐狸仰著小腦袋朝他叫，像在道謝也像在拒絕，牠站起來抖了抖身體，將毛上的水珠甩落。

狐狸踏著輕快的腳步鑽進草叢，很快便失去蹤影。

店小二有些失落，談不上來為什麼，想揉揉狐狸的手還舉著，他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繼續趕路。

*

雨勢在入夜前停了。

店小二為了節省盤纏，決定在郊外找個地方歇息就好，恰巧村子附近有一座廢棄破廟，雖然簡陋，但至少可以遮風避雨。

他找來一些乾草生火取暖，順便烤烤饅頭吃。

正要開動時，一隻狐狸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無聲無息湊到他面前坐下。

狐狸叼著一尾魚，活跳跳的那種。

「呃，你要我烤魚吃嗎？」

「嚶。」

「謝謝啊。」

店小二半信半疑將手伸過去，狐狸便鬆嘴，真的將魚送給他。

是隻聽得懂人話的狐狸啊，那應該就是狐妖了吧？店小二一邊烤魚一邊偷偷觀察團在火堆前舔毛的狐狸，毛色鮮豔，一身皮毛看起來豐厚又柔軟，尾巴尖和耳朵尖都有一小撮紅色，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那個等著不歸人的紅衣男子。

說起來，說書先生提過，故事中等著戰死將軍的也是一隻狐妖，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有關聯？

火堆倏地爆出小火花，打斷店小二越飛越遠的思緒。

店小二回過神來，趕忙將烤好的魚拿起，油脂順著串魚的樹枝滴落，火堆又爆出一點零星小火花。

他忍著燙徒手將魚撕成兩半，自己吃一半，另一半給了坐在對面的狐狸。

「吃吧，天寒地凍的，我怕你餓著。」

狐狸沒動，一雙烏黑的狐狸眼瞇起，頗有點奸詐的感覺。

不會是狐妖要對我下毒吧？店小二剛咬住魚肉又馬上鬆口，一人一狐隔著火堆相望。

狐狸皺皺鼻子，低頭嗅了嗅烤魚，也不知道滿意還是不滿意，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

*

吃飽喝足後，趕了一天路的店小二很快就在佛像前的草堆上墜入夢鄉。

狐狸依舊團在火堆前，看著火苗越來越微弱，最終熄滅化為一縷輕煙。

牠閉上眼睛，想起雨夜的古寺、想起屍骸遍野的戰場、想起窩裡那件爛成泥仍捨不得丟的紅衣。

還想起將軍臨行前那句「以後我不在了，可沒人會特意關心一隻野狐狸的溫飽」。

狐狸將自己團得更緊，蓬鬆的大尾巴幾乎完全蓋住牠的臉，彷彿這樣就能把悲傷全部藏起來。

突然，狐狸被一股極輕的力道擁入懷裡，人類的體溫隔著粗布傳過來，一雙手緩緩撫過牠的腦袋和身體，牠抬起頭，看到店小二打著呵欠靠過來，問牠是不是冷了，不然怎麼在發抖呢？

牠想，這次可不能再把人的手咬得鮮血淋漓。

狐狸低頭舔了舔店小二的手背，任由店小二將自己攬在懷裡，一下一下輕拍背部。

牠久違地做了一個夢，夢裡還是那一片青青草原，將軍穿著紅衣，笑著對牠揮手。

牠知道，那是在道別。

狐狸沒有追上去，牠蹲坐在原地，靜靜看著將軍消失在光芒之中。

一念入紅塵，一世長相思，終歸是陰陽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