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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sector》


末日與AI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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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在撿到那塊奇特物體後決定回到地下街道。

　　那是從某具乾屍的懷裡翻到的，灰褐色、邊緣粗糙、堅硬，有著特殊的紋理與裂痕，輕敲後會發出沉悶的聲響，像是泡水後又乾掉的木頭。一切訊息被錄入記憶後，她將其收起，聽見大腦裡發出聲響，在檢視了她的身體狀況後規劃出回程的最佳路線。

　　但那並非直線。距離遙遠，所以她乾脆的忽略，逕直向著目的地前進。

　　向前走、向前走，凝視地平線盡頭的扭曲熱浪，在烈日下拖著腿跨過一道道地表裂痕，直到看見作為入口的水井。

　　抓住繩索慢慢滑下，A的視野從荒蕪廣袤的土地轉變為狹窄躁動的地下空間。小小的門窗裡，有無數的目光看著她的身影，目送她降落後帶著金屬拖地的聲音走過長廊，進入深處的屋子。



　　「B，替我看看這是什麼。」

　　她踏入屋內的時候，白髮的男人正拿著某本書在閱讀。打開仍覆著沙塵的包，她把一樣樣撿到的、挖出的、奪取來的物品放到一旁的桌上，從鐘錶的零件到幾毫升的某種液體，有些是B要求她去尋找的，有些是她看到喜歡便拿來的，但眼下，這些東西──這些已經被記錄過、存在於知識中的東西，不是她所關心的。

　　「找到了。」

　　當桌面幾乎要被她的戰利品占滿時，A總算翻出那塊掌心大小的玩意。她遞給B，看著一手將書合起的對方用另一手接過，旋即拇指輕擦起那凹凸不平的表面。

　　「……是鯨魚皮啊。」他說道，微笑的遞還給她，「不能入藥，不能食用，倘若要用來製成其他用品，份量也不夠呢。」

　　所以這不過是鯨魚的皮啊。她眨了眨眼，笑了起來。

　　B的雙眉微微上揚，「你很喜歡？」

　　「倒也不是。」她歪了歪頭，很快的將之與雜物堆在一起，手裡把玩起其他的物品。不知為何的，那眼底的紅深了幾分，但在A辨識出B的情緒前，他的目光就已投向他方──男人再度向桌面伸出手，拿起的不是那塊皮，而是裝有液體的小瓶。

　　那是烏頭榨出的汁液，無論是用在治療還是殺人都可以，對人很有用……大腦擅自總結出一串資訊，A開始百無聊賴。

　　要攻擊B嗎？她想著，卻在拿出刀前，聽見對方讓她在椅子上坐下，把腿伸出來。A照做了，幾分鐘後她便被B找來的人治療起她的腳。那人將金屬外殼卸下，線路整理，損壞的零件換掉、接合。

　　所以，她再度有了一條新的腿。



　　「我要再出去一次。」

　　B沒有表示什麼，只讓她在下次回來前找到他需要的東西。B需要的。她想，那經常是難以取得、偶爾是麻煩又無聊的事物──而這回似乎更偏向後者。在聽到幾個名詞時A收起笑容，盯著那嘴角的弧度。

　　「這次能找到烏頭，你做得很不錯哦，A。我會期待下次帶來的成果。」


　　不過B讚許了她總往地表跑的行為，還會找人治好因此損壞的她。



　　所以A記住那份清單，走進艷紅的天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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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A又暈厥了兩次。

　　一次幸運的是在休息的時間裡，一次卻不幸發生在潛入水中後──恢復意識時她已經沉入了水底，鹽分滲入體內，黏上線路與零件。A不太在意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只覺得非常不舒服。她浮出水面，踩過佈滿鹽粒的礁岩走到某種生物的巨大遺骸旁。

　　遺骸僅剩下骨架與些許足以充當遮蔭的皮。這一陣子，A的興趣是研究這偶然發現的生物。

　　儘管過去她似乎獲得過答案，但在大腦某天突然「啪擦」一聲後，她便總是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想起自己曾經見過什麼，知曉些什麼──就像是此時此刻，她希望換條去除鹽分、不會發出聲音、嶄新的腿，然而帶著雜音的記憶只告訴她回去某個地方，就會有個人替她找人來治好，卻沒說那人是誰，那地方在哪裡。

　　所以她回到遺骸旁，將幾天來住在這裡時堆放的東西收拾好，準備離開。如今能在這個世界存活下來的，大概只剩下與自己相同的人類了。儘管A從沒見過，只是倘若存在，或許對方能夠治療她的腿。她想，接著在臨走前扯下一塊邊緣殘存的皮。

　　那僅有掌心大小，既不能食用，也不能製成其他工具，是徹底的無用之物。然而，沒能滿足的好奇心仍舊驅使她這麼做。邊走邊思考好了。她走出骨架之間，無意識的以拇指摩擦著起那凹凸不平的表面。

　　啊，對了，那個人是B啊。

　　男人坐在堆滿雜物的桌邊，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物品檢視的模樣在雜訊中隱約出現。而後一併碰巧湧入的記憶，則是幾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事：當那片土地的最後一絲水分消散，無論是街道、修理的傢伙，還是B，全都被掩埋在崩塌的塵土之下，在A重回那座井時，便已然化為一片死寂。


　　不過B好像說過答案。那麼既然她想起了他，或許很快也能想起這究竟是什麼。



　　所以A重新記住了他，走進燃燒的天空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