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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未定】03

  「……以上就是目前正在進行的部分。」
  「好,我大概瞭解了。」
  將投影片切到最後一張之後,我以不會被發現的程度,偷偷地喘了口氣。
  地點是公司的小型會議室,整個空間大概只能容納五到七人左右。實際上,作為簡報者的我,所面對的聽眾也只有一個人。
  新來的空降協理,細長型番薯籤男子小吳。
  順帶一提,番薯籤這個綽號是小綠取的,理由當然和協理的外貌有關。
  「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沒有。你整理得清楚易懂,很好。」
  「謝謝……」
  「不過,這些交接事務,不該是由你來負責的吧?」
  「那是因為R……前任協理離職的時候比較倉促一點……」
  「我感覺得出他對你們很好,但也不需要這樣子幫他說話。」
  番薯籤小吳細長的食指輕巧地反覆敲打桌面。
  「我並不是幫他說話——」
  說到底,讓R仔走得那麼倉促的,還不就你們那些人——這些話真的打死都不能說出口。沒有證據,但大家都知道,多半就是那麼回事。
  眾所周知的事實。
  「就先這樣吧。」
  「是……」
  正當我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時,他又突然叫住了我。
  「你待會下班有空嗎?」
  聽到問題的我不禁一愣。今天下班後的時間確實是空著的,但是……
  「有什麼事嗎?」
  「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我請客。而且,我也想盡早認識接下來要一起工作的夥伴。」
  「認識工作夥伴……不然我去約辦公室裡的大家吧,算是替協理辦個簡單的歡迎會,也不用協理破費——」
  「我是在跟你說話。」
  「………………欸?」
  「我剛剛沒有提到其他人,也沒有邀請其他人喔。」
  哇,來這招。
  「不好意思,我今天下班之後還有一點事情……」
  
  ※
  
  「那傢伙,腦袋沒問題嗎?」
  隔天,當我把這件事情說給郁硯聽,便得到了這樣的反應。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總會有辦法的。」
  「喔?看起來經驗老道欸。」
  「才不是好嗎。誰想要這種經驗啊。」
  我忍不住想要彈她的額頭,卻被她輕巧閃過。
  「就算是協理,在辦公室裡面,他還是『新來的』。諒他也不敢做出太誇張的事情。」
  「如果出事的話,也不會有人站在他那邊,對吧?」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畢竟大家都很喜歡R仔,對這個白骨爪協理就算無怨無仇,多少也都有點不滿。」
  對方大概也知道自己不受歡迎吧,所以剛開始都挺安分的。雖然叫我單獨對他進行簡報這點,目的性也太過明顯就是了。
  「白骨爪?那是什麼啊?」郁硯忍俊不禁。
  「就他的手指啊,細到一種很詭異的地步——」
  叮咚一聲,我的手機響起了通知音。
  拿出手機一看,我的表情立刻垮了下來。
  「怎麼了?」
  「……你自己看。」
  「哇喔。」
  我把手機遞給郁硯。而郁硯發出了看到世界奇觀一般的驚嘆聲。
  手機上顯示的是社群APP的畫面,畫面的正中央,跳出了一則交友通知。
  對方的大頭照是一隻慘白的手掌。
  「你協理好像很喜歡自己的手欸。」
  「問題不在那邊好嗎……」
  我今天到底是第幾次說這種話了?
  「他寄好友邀請給我要幹嘛啊……當我們很熟是不是?」
  「工作上要聯絡?」
  「工作有辦公室的群組啊,我還第一時間把他加進去了咧。」
  「那你要怎麼辦?」
  「……裝死吧,不然還能怎麼辦。」
  郁硯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OL還真是辛苦啊。」
  「我們辦公室都被R仔寵壞了吧,也許像白骨爪這樣莫名其妙的上司才是一般常態。」
  我嘆了口氣。
  「抱歉,讓你聽我碎碎念。」
  「這也是一般常態嗎?」
  「……啊?」
  「很少看到你這麼消沉的。」
  「當然啊,誰會消沉地去約砲啊。」
  「哈哈,說得也是。」
  「我之後可以拿你當藉口嗎?」
  「嗯……你真的要講的話,我也不反對啦。只是……感覺還蠻逗的。」
  郁硯說著,一個人開始演起戲來。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可是協理,我今天已經跟砲友約好要去HAPPY三百回合了』——」
  「誰會這樣講啊!頂多就說要跟女朋友吃飯之類的吧。」
  郁硯愣了一愣。
  「你在公司出櫃了?」
  「沒有。」光想就覺得麻煩。
  「那你還打算拿我當藉口啊。」
  「……說說而已。」
  「可以試試類似的方法啊,比方說戴個戒指。對方注意到應該就會收手了。」
  「不曉得他有沒有這麼好處理……」
  「我改天從家裡找一些戒指過來,你再挑個你喜歡的?」
  「我才不要……誰敢戴那些高級品啊。」
  「別人都是嫌戒指太窮酸,就你嫌戒指太名貴。」
  「沒辦法,我就窮人性格。」
  我聳聳肩,隨意編織著違心之論。
  「我連約砲開房間的錢都要斤斤計較呢。」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節儉是美德嘛。」
  郁硯輕輕地笑了笑。
  
  ※
  
  說真的,其實我搞不太懂郁硯這個人。
  畢竟是從肉體開始的關係,比起瞭解對方的性格或身家背景,身體的契合度應該更加優先。
  應該是如此的。
  我多少也猜得到她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可能還是刻板印象裡,笑聲永遠高八度的那種上流人家。不過她身上卻完全沒有那種名流人士的氣質,反而像個市井出身的野小孩。
  明明有錢卻不奢侈。金錢觀有點不同,但也沒有太過度而無法接受的偏差。
  她身上的一切特質就和她的身材外貌一樣,處在一種奇妙的平衡之上。不會太多也不會太少,卻也非完完全全的中間值,而是一種精巧的偏差。
  我想,她的魅力,就是來自這些許的偏差吧。
  然而,就算我們互動良好,終究只是砲友的進階版。所以,我沒想過要去探究她的什麼。
  只是。
  只是,當我撐著傘,在歸途瞥見上司身影的時候。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