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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週日,天氣明朗,前些日子斷斷續續的雨水已悄然過去。外頭春意盎然,陽光灑滿大地,住宅區旁的杜鵑花正盛開。溫柔的春風輕輕吹過,悄無聲息地穿過窗戶縫隙,將一絲微涼的氣息送入克雷格凌亂的房間。唯一傳來的動靜,是被輕風吹起的窗簾,輕輕擺動,彷彿在訴說著某種無聲的故事。

克雷格今天剛好排到休假,前陣子剛結束了一宗謀殺案件,儘管調查過程十分耗時,但犯人給出的理由無非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原因。克雷格偶爾會覺得這樣的案件有些無趣。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嗎?他的初心是幫受害人伸張正義,平靜的日子也意味著一切都在朝著正確的方向發展,但他依然感到一絲無聊。或許是因為平時工作太忙,偶爾靜下來時反而容易胡思亂想。現在是早上十點,時間既不早也不晚,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克雷格決定就這樣攤在床上滑手機,隨便看些沒營養的短片直到該去吃午餐為止。

就在他滑著手機,無心觀看著那些空洞的短片時,忽然聽到門外傳來一聲輕微的開鎖聲,隨後是垃圾袋與地面摩擦的沙沙聲。在他的印象裡,他並沒有將自家的鑰匙給過任何一個認識的人。克雷格的身體立刻因為突如其來的危機而變得僵硬。他迅速起身,訓練有素的開啟放槍的鎖箱,取出配槍。原先放鬆的神經此刻緊繃著,促使他輕手輕腳地朝房門走去,他靜默聆聽外頭的動靜,試圖從中分辨出闖入他屋內的陌生人的方位。靜靜地聽了片刻外頭的動靜後,他輕輕推開了房門,在看到客廳裡晃動的身影時,他警戒地說:「待在原地,敢動一下我就開槍。」然而,那個身影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轉過身來,一臉詫異地看著他。

「你現在是在玩角色扮演嗎?」

對面的少年一臉淡定,眼中沒有一絲害怕,反而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帶著疑惑望向克雷格。未等克雷格反應過來,金髮少年不以為意地開始收拾地上的垃圾袋,還有一些未收拾的碗盤。「才多久沒來,你家怎麼又髒成這樣了?」他邊嘮叨著,邊熟練地拿起角落的吸塵器,開始吸起地板上的灰塵。

「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克雷格疑惑地問。

「我為什麼不知道?」少年回應道,語氣隨意,彷彿在說一件極為普通的事。

「你怎麼還在吃這家店的披薩啊?」少年挑了挑眉,皺了皺鼻子,嫌棄地將地上的披薩盒丟進垃圾袋。「這家店的披薩根本有違常理,誰會在披薩上放甘草糖?吃點好的吧,兄弟。」

經過一陣清理,客廳終於恢復了一些秩序。少年不急不躁地將地板拖乾淨,然後才開口說:「嗯?你還留著我送你的娃娃啊,他很可愛吧?看起來傻傻的,早就說過你跟他很像,現在看來,果然是這樣,越看越覺得你和他越來越像了,哈哈。」

少年繼續一邊打掃,一邊熟稔地走遍了整個屋子,房間內傳來略微塵悶的聲音叮囑克雷格脫下的衣服不要丟在地上,不久後金髮的少年又在走廊上出現,將雜物一一收進置物箱。屋內的光線柔和,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透過窗簾投射在地板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斑。

「對了,我剛來的時候發現你家附近新開了一間韓式餐館,我們等一下去吃吧,反正天氣這麼好,順便去走走,你有韓國血統,應該不會吃不習慣吧。」少年終於停下手中的工作,轉身走進廚房,開始刷洗剛才收拾出來的碗盤。

「你家就廚房最乾淨,一看就知道你平常不怎麼用……還是我等一下煮燉飯給你吃?還是義大利麵?但吃完後你可得負責洗碗。」

克雷格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落在少年的每一個動作上,直到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亞德里克……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亞德里克依舊沉默不語,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停止,碗盤在他手中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仿佛這一切都像是無關緊要的小事。克雷格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安,但他再次開口。

「亞德里克……」

亞德里克依然沒有回答,但手上的動作卻更為急促,刷洗碗盤的聲音像是某種情感的爆發,回響在寧靜的空氣中。當克雷格再度想開口時,亞德里克終於停下了動作,空氣中彷彿凝結了一層無形的緊張,所有的言語似乎都無法再打破這份沉默。


......

克雷格被窗外刺眼的陽光照醒。今天是星期天,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他仍覺得有些迷茫。躺在床上片刻,才慢慢起身走出房間。客廳依舊保持著那份凌亂,屋內的空氣有些沈悶。他走到窗前,看到外面明媚的陽光灑滿街道,杜鵑花盛開,紅色與粉色的花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原來春天已悄然來臨,克雷格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注意過這些細節。

簡單梳洗後,他走向停車場,一邊打開手機搜尋韓式餐館的關鍵字,他驚訝地發現他家附近真的有一家新開的韓式餐館,開車大約十分鐘就能到。

當他停好車走下車時,兩個少年一邊嬉戲一邊朝他的方向跑來。為了避開他們,克雷格稍微側身,劃過了路旁的花叢,一朵杜鵑花輕輕飄落,恰巧掉入他的視線中。克雷格不明白在這時為何心中有一絲情緒涌上,或許是因為沒睡夠,又或許是他並未察覺的壓力,也有可能是剛才已經讓他記不清的夢境所遺留下的情緒,某些壓抑的情緒似乎在那朵突然飄落的杜鵑花上找到了出口。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那股突然想要湧出的眼淚,抱著逃避的心態,默默地走進了那間韓式餐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