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補償》

普希拉又再一次落入難堪的境地。

大約是每週一日的約定已經穩定進行多次,她便放鬆了警惕;加上她知道烏爾德喜歡繪畫,那是關於他的許多事情裡,少數可以窺見的真心……因此,當烏爾德提出想去美術館看展覽時,即便明知難以避開市中心的人潮,普希拉仍舊硬著頭皮答應了。

逞強向來是她的壞習慣。

或許是恰巧遇上了幼兒園的校外教學,本就不大的展場四處迴盪著孩子的嬉鬧、尖叫聲,又或許是因為最後的展品是一尊以孩子為主體的石雕……
總而言之,她又發作了。大庭廣眾之下。

在失控與清醒之間的短暫空白,渾沌的腦袋裡閃過近乎嘲諷的念頭。
避免毀掉別人,或者避免毀掉自己。
總是遊走在這兩者之間的她,這樣……

──這樣活著,還算是活著嗎?

烏爾德時常這麼想著。
嚴格來說,甚至不算是活著。他諷刺地彎起唇角,最好的證明就是毀滅性極強的石化之眼對他半點效用都沒有。他連輕鬆死去的資格都沒有。
他牽著女孩的手走出美術館,找了一處僻靜的角落,從未如此希望自己生前的能力還存在。然而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緊緊握住她的手,等待她平靜下來。

「我是不是毀了你期待已久的行程?」
許久之後,普希拉微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低落和歉意。
烏爾德沉默幾秒,故作失落地大嘆一口氣,抬起手……
用力彈了下她的額頭。
蛇髮末端的蛇頭被驚擾似地震了一震,隨著主人一同不敢置信地頭起頭來望向他。
「那妳補償我?」烏爾德挑起嘴角,過分地要求道。
「……你想要什麼?」
對方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大大取悅了他,險些令他笑出聲來。
「唔,還沒想好,」他聳聳肩,「不過,無論我想要妳做什麼,首先第一件事──」
指了指女孩淌著血的脖頸,嗓音聽起來漫不經心,藏在厚髮底下的眸色卻是溫柔,「不如先將妳的傷口包紮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