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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他們的戒指最後還是由吳明翰買下的。

　　原因很簡單，因為毛邦羽要吳明翰回去拿他的卡、存摺跟印章時，愛面子的吳大警官斬釘截鐵地表示看電影那點錢他還出得起，壓根沒想到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但現在沒有腳痛的問題，而是心痛啊！

　　「不敢相信……他媽的現在戒指也太貴了吧？怎麼不去搶銀行啊？」顫抖地捧著手機，看著上頭顯示刷卡簡訊的螢幕由亮轉暗，吳明翰覺得自己的眼前也黑了一片，整個人看起來毫無靈魂和生氣，毛邦羽都覺得此時吳明翰看起來比他還要像個死人。

　　「就叫你回去拿存摺跟印章吧，還不聽，死要面子。」毛邦羽的聲音悠悠傳來，語氣參雜幾分同情在裡面，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愉悅。

　　上一次是他自己一個人去挑戒指，這一次是和吳明翰一起挑，雖然後來知道價格後吳明翰的反應讓他當場想掐人，但最後對方轉頭問了他上次買的對戒價格後，突然霸氣掏出卡，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害毛邦羽嚇了好大一跳。

　　然後……然後就是這副失魂落魄的鬼樣子了。

　　沒好氣地瞅著害他情緒大起大落的臭直男，毛邦羽無法否認他的內心因為吳明翰的舉動而感動。

　　也許就是因為太直了，毛邦羽知道吳明翰根本說不了謊。做的事情雖然有時候很蠢，又經常不經大腦、不顧一切，但就是因為這樣，他才確定吳明翰是個好人。

　　一個願意幫助他、把他當家人，說要養他一輩子的好人。

　　那一刻，毛邦羽萬分慶幸吳明翰是個直男，一個絕對不會喜歡上他，也不會把他當作戀愛對象的直男。

　　人鬼殊途，他們也許會有下一個明天，但絕對不會有未來。

　　就在這短暫的時間裡，讓他感受屬於吳明翰的溫柔就好。

　　「欸，吳明翰。」毛邦羽輕聲喊道。

　　「啥？」還在失魂落魄的吳明翰應了一聲。

　　「我們回家吧。」毛邦羽臉上浮現淺淺的酒窩，「我想快點換上我們一起挑的戒指。」


　　將戒指和新買的衣服供奉在毛邦羽的牌位前方後，吳明翰抓起一把香用瓦斯爐點燃，這是毛邦羽回來以後，吳明翰養成的習慣。

　　那次在醫院看到為了救他附身在那麼多人身上，魂魄差點被消磨殆盡的毛邦羽，而他卻因為受傷動彈不得，吳明翰不想再體驗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所以只要一回到家，不管毛邦羽今天有沒有附身到誰身上，吳明翰總是會為他燒一大把香。

　　「怎麼樣，還好吧？」吳明翰問。

　　「很好啊。」坐在沙發上，毛邦羽無奈地回。雖然他吐槽過再這樣燒下去，家裡乾脆改成宮廟算了，但現在很多宮廟提倡環保，也都開始逐漸減香了，沒想到吳明翰買了好幾包放在家裡。賣香的還以為吳明翰是什麼虔誠的信徒，還搞了買五送一的促銷活動，毛邦羽簡直啼笑皆非。

　　「吳明翰，真的可以換了欸。」毛邦羽驚喜地說。

　　他挑的衣服、跟吳明翰一起選的戒指，全都出現在他身上了。毛邦羽揚起手，看著無名指上的新戒指，再看看吳明翰手上戴著的，從內心深處湧起的悸動和喜悅不止一點點。

　　「你工作的時候要戴著嗎？」毛邦羽忽然問。

　　吳明翰正坐在地上幫看到他們回來就在腳邊打轉的小毛準備飼料，大掌親暱地撫過小毛的頭。聽到毛邦羽的問題後，他抬起頭不明所以地反問：「對啊，不然咧？你是怕我弄丟喔？安啦，這個貴死了，我才不會弄丟咧。」

　　「你不怕辦公室的人問啊？」

　　「問就問啊，拎北就說結婚了，還省得他們一天到晚笑我是單身狗，對吧，小毛。」說完，吳明翰還對著小毛汪汪叫了兩聲。

　　毛邦羽忽然覺得有些鼻酸，一個跟他認識還不到幾個月的人都可以對他這麼好，而他原本以為可以在一起一輩子的，卻根本沒有要和他走下去的意思，這算什麼啊？

　　如果可以早一點遇到吳明翰就好了。

　　但早一點遇到了又怎樣？吳明翰是直男，他是GAY，他們還是不同世界的人。毛邦羽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越想越多了。
　　
　　就在毛邦羽胡思亂想的時候，吳明翰也在想另一件事。

　　「對了，你原本那個戒指放在哪裡？」

　　「應該在我房間裡吧，遺物阿嬤都有幫我收好。」
　　
　　「喔。」吳明翰應了一聲，「那我明天過去一趟。」

　　「去幹嘛？」

　　「去處理一下啊。」吳明翰理所當然地回，「你明天就留在家裡照顧小毛。」

　　「為什麼？我也想看阿嬤啊！」毛邦羽一秒表示不滿。

　　「我之後還有事情要處理啦。」

　　「什麼事？」

　　「反正就有事啦！」

　　「什麼事啊？」毛邦羽執著的個性在這裡充分展現，沒問到答案絕不罷休。

　　「就……這個啦！」吳明翰的手在空中做出上下套弄的動作，毛邦羽遲了幾秒意會過來後果不其然開始大驚小怪。

　　「吳明翰！你真的精蟲上腦欸！」

　　「拜託，我一個成熟的大男人已經很久沒解決了欸，難不成要我當著你的面打喔？」

　　也、也不是不行……毛邦羽失神地想，但下一秒旋即阻止自己這種淫穢思想，忙不迭搖了搖頭，而這樣的舉動被吳明翰認定是拒絕。

　　「對嘛，所以我在外面解決完再回來不是很好嗎？」

　　「你……隨便你啦！」毛邦羽氣急敗壞地吼完便穿牆進到臥室裡，顯然氣得不輕，但在客廳的吳明翰顯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看了毛邦羽剛才穿過的那面牆一眼後輕輕勾動嘴角，開心地繼續跟小毛玩。

　　毛邦羽氣到隔天都不跟他講話，這對吳明翰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事。也幸好昨天毛邦羽沒有提出他可以暫時離開，讓他在家裡解決生理需求的主意，不然他還得另外想藉口支開毛邦羽。

　　吳明翰請了半天假，先去看了阿嬤跟毛爸，接著從毛邦羽的房間裡拿出那枚戒指，再出發到北瀾宮。

　　之前吳明翰一大早就去敲門，那時北瀾宮還沒有人，只有法師睡眼惺忪來應門，今天他接近中午到，才發現北瀾宮其實信徒還不少。

　　等香客陸陸續續離開，吳明翰才逮到時機把法師拉到宮廟的一隅問事情。

　　「師父啊……你知道人跟鬼怎麼那個嗎？」

　　「那個是哪個？」

　　「就這個啊。」吳明翰拍了拍手。

　　「這個？」法師跟著拍了拍手，還是沒能理解，「啊這個是什麼意思？」

　　「哼？啊你不是說你有做功課？」吳明翰挑起眉，「就上次我跟毛邦羽冥婚，你不是說什麼新郎一號、新郎零號？」

　　「嘿，這個我記得，然後咧？」

　　「啊送到我房間你不是還說洞房花燭難免會壓到？」

　　「有有有，這個我記得有說過。」法師點了點頭。

　　「所以我是要問要怎麼壓。」吳明翰認真地說。

　　法師愣了一下，把右手放到左手上，「你是說你要……」

　　吳明翰點了點頭。

　　「夭壽喔……人鬼殊途，你還想著要這個！」法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靠北喔……要冥婚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講人鬼殊途！」吳明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在廟裡講這種話總是不太妥當，於是法師壓低了聲音：「啊是你要壓他還是他要壓你？」

　　「當然是我壓他啊。」吳明翰一秒表示。

　　「你不是新郎零……」

　　「二號啦！」

　　「好好好，二號二號。」法師搧了搧手表示不在意，語重心長地說，「你們相遇是你們有緣，姻緣天註定，既然你會來問我這個問題，我想也是有心。好啦，我就幫你問問看，啊結果怎麼樣還是要看上天的安排。」

　　「來。」

　　「……」吳明翰看著手上的東西，不是很確定地開口，「不是，師父，你說要幫我問問看，是要我擲筊？」

　　「嘿啊。」

　　「有沒有搞錯，做個愛也要擲筊？」神明會不會管太寬啊！

　　「人跟人當然是不用，但你是人跟鬼，宮廟從業那麼多年，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這種問題，連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只能問神明了。」

　　瞪著手上的筊杯，吳明翰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的性福要掌握在這種東西手上。

　　他媽的，擲就擲！他吳明翰沒在怕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