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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誓約
 
 
 ◈Loctomy.Black.Lipazz/Noah.White.Jimenez 
 ◈創作與原企劃無關
 ◈黑道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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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觀眾席的賓客議論紛紛。
  神父的佈道臺前,高出一級的台階上,諾亞及臀的長髮束成了高馬尾,仍然是那身剪裁合宜的白西裝。他低眉順眼地站在那裡,整個人甚至多了幾分乖巧的韻味。
  
  香水百合的氣味充滿整座教堂,不屬於組織內熟悉面孔的一群人坐立難安,頻頻向門口張望不停,甚至有誰低聲通起了電話,數十分鐘過去,讓人忍不住為頸部肌肉擔憂的轉頭仍未停止,其中似乎是領頭的人抹了抹滿頭油汗,在白西裝的最高顧問的眼神下幾乎要滑下長椅跪倒在地。
  
  
  諾亞還是乖巧而溫馴地站著,低頭沉默的像個塑像。
  他在等,只要再等到連先生也無法忍受的時候,這場所謂的聯姻就能從此與他無關。
  
  
  可他的心底卻有什麼不斷翻湧,瀰漫上來的不安感讓他忍不住用指甲戳了戳手掌的軟肉。
  冷靜下來,他在心底默念。
  
  
  連最大的障礙都被他親自支開,至少諾亞能保證洛刻托米今天之內趕不回義大利,只要洛刻托米不在場,諾亞就有把握將一切處理乾淨,絕對不讓他的洛米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風聲。
  
  
  哪怕諾亞想知道對方的反應想得發瘋,卻也捨不得他最珍貴的東西因此蒙塵。
  他的黑只要永遠純淨就好,這些俗事會讓他生出髒灰,而諾亞自認他早已被污穢沾染個遍,連呼吸中都帶著骯髒的腥臭。
  所以,這些見不得人的一切,全部交給他就好。
  
  
  ——諾亞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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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色浮凸的樑柱彈出空曠的回音。
  教堂的大門打開了,來人身上沒有雪白的婚紗。
  
  有段距離的紅毯盡頭,身披風衣的人站姿端正的像柄槍,半逆光的面孔看不清表情,其下窺見的西裝便是一角也未曾染塵,只有胸前不大乖巧的領帶、皮鞋尖端的灰土,與風衣下擺蹭破的缺口,告訴所有人來者是如何風塵僕僕。
  室外的陽光灑在那人銀白色的長髮上,些許凌亂全然不影響那份神聖。
  
  
  散亂瀏海下如寶石般無機質的金色眼瞳,白淨的臉上殘餘殷紅的痕跡與歸來猶帶的戾氣——幾乎像是個野獸,無論誰看見了都會這麼認為。整座教堂陷入前所未有的寂靜,只有左側最前排的長椅上,黑色西裝的中年男性得意至極地咧起了嘴。
  
  
  右側的面孔們一陣騷動,為首的男人眼中失去僅存的希冀,全完了。靠近他的人還能聽見顫抖的自語。
  「既然來了,還請觀禮到最後。」左側黑西裝的先生從容地起身,揮手讓人攔住了去路。
  黑漆無底的雙眼蛇一樣盯住了癱軟的男人。
  
  「我有很多事情,還望您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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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方的交鋒恍若未聞,站在門口的人動了。
  硬根皮鞋踏著不容忽視的步伐,洛刻托米隨手以拇指拭去臉上的血痕,掏出口袋裡的手套眨眼間戴上、調正胸口有些歪的領帶,並理平衣服下擺些許的皺摺。
  
  
  接著他的手往後腦髮結一伸,長髮傾刻滑落,柔軟了對方淡漠而有些凶冷的表情。這份柔順並未持續多久,他叼住銀綠色的髮帶,爬梳瀏海後重新聚攏披散肩頭的散髮,紮緊了低綁的馬尾。
  
  他拉好了肩上的風衣,一切動作完成時正好站在諾亞的身邊,而諾亞像是還沒回過神,在對方看過來時也傻愣愣地回視,眼底有著可見的茫然。
  
  
  再然後諾亞看見洛刻托米哼一聲笑了,心情說不上好到了極致或壞到了頂點,但諾亞在他的眼裡又看見曾經的亮光,琉璃燒的琥珀糖。
  於是諾亞也笑了,眼底的溫柔與乖巧終於有了真實的重量。
  
  
  一切乍看之下都很美好,可洛刻托米突然朝神父打了暫停的手勢,轉身面向了諾亞。諾亞心裡沉了沉,正以為對方或許就要發作的瞬間——
  「原本是打算這麼做的。」諾亞聽見對方冷不防冒出一句。
  
  
  他看見他的黑朝他跪了下來。
  
  單膝點地、背脊挺直得像個軍人,他的刀他的所有物,他的光與他的影子,手裡躺著刻了布萊克徽樣的盒子,精巧的程度似乎是用來安放某種精巧的物件,例如——
  
  
  戒指。
  
  
  是了,就是戒指了。漆黑的絨布上安靜躺著一只鉑金的男戒,戒圍顯然不是洛刻托米的尺寸,雙手交扣時對方的手比自己大了一圈,諾亞想起了彼此的細節,表情變得更加不敢置信。
  
  
  哪怕他人看來他仍是優雅的,眉眼順和中刻著高貴,只有與他對視的洛刻托米,從諾亞的眼裡讀出了對方超乎尋常的驚愕。
  
  諾亞猛然想起對方前陣子總喜歡捏著他的手指,眼底有著他不清楚的考量。他原以為他的洛米只是百般無聊之下抓著他的手指發呆,卻不想自己這次竟然沒有讀懂他共生的靈魂。
  
  
  諾亞還在發愣,洛刻托米卻不打算讓沉默繼續與花香爭奪空氣。
  
  「我將心臟獻祭予你。」
  
  涼薄平板的音毫無浪漫、甚至帶了些許血腥暴力的色彩,但諾亞不是情竇初開渴愛的少女,洛刻托米同樣不是什麼好逑淑女的君子。
  他們不需要玫瑰,開在敵人身上的極樂之花是最好的點綴;
  他們不需要氣球,槍聲炸開的巨響才是屬於他們的聖歌;
  他們不需要信仰,因為彼此的存在早已超越神明。
  他們糾纏了兩個十年,並且在之後也會繼續糾纏下去,至死方休或至死不休,在對方靈魂中刻下彼此不滅的烙印。
  
  「你接受嗎?」
  
  ——他們生來屬於彼此。
  
  
  
  
  如交接典禮那天諾亞不打招呼地在他唇上沾染鮮血充作口脂,洛刻托米此刻更為過分,他逕自拿起小盒中顯得樸素的戒,托住諾亞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緩緩套入對方的無名指。
  
  
  「你不說話我就當作同意了。」
  讓上一代的黑引以為傲的殺伐果決此刻不見蹤影,洛刻托米內心在下跪那刻仍有些忐忑,幾番沉澱後最終徹底靜了下來。
  
  
  ◈
  
  
  無論最終會落得什麼境地,他也再不想放手了。
  他要帶著眼前最真切美好的白張狂地落入地獄。
  哪怕不惜一切。
  
  
  ◈
  
  
  「……好。」
  他聽見對方細不可察的回應。倏然抬頭,諾亞手背擋住了下半張臉,可見的部分如曾經日本街頭見過的櫻樹枝頭,染上了粉嫩近艷紅的色彩。
  那是能與誰都談笑風生,溫文有禮應對自如,卻誰都無法接近的諾亞.懷特.希門尼斯,身上所能發生最罕見的光景。
  
  
  他在秋末漸冷的風中看見了初盛的春。
  
  
  年邁的神父笑呵呵地,哪怕他將見證的是兩位男性的結合,落在他們身上的視線亦慈愛而溫暖。
  「可以開始了嗎?」他側過頭,詢問落在一切喧鬧的元兇。
  洛刻托米點了點頭。
  
  
  ❖
  
  
  「你是否同意你身邊的男人成為你的丈夫,無論順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裕、快樂或憂愁,都與他攜手共度,永遠忠實他、愛護他、珍惜他,直到永遠?」
  
  洛刻托米轉頭凝視著諾亞。
  「我願意。」
  回答地斬釘截鐵。
  
  
  「那你是否同樣,同意你身邊的男人成為你的丈夫,無論順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裕、快樂或憂愁,都與他攜手共度,永遠忠實他、愛護他、珍惜他,直到永遠?」
  
  諾亞在神父的注視下總算回過神,他轉頭看了眼洛刻托米,發現對方的視線從未離開。
  「……我願意。」
  他只覺得眼眶一熱,莫名地想要落淚。
  
  
  「親愛的主,在祢慈愛的目光中,祢的見證之下,兩位男性在此刻結為伴侶,在祢的和平中直到久遠,永遠受祢平等真摯的祝福。奉祢的子耶穌的名,阿門。」
  
  
  神父闔上了聖書,雖說不合常理,可他覺得一切箴言規戒顯然不是絕對的必要。
  
  
  「你們可以親吻彼此了,親愛的孩子們。」
  「願主的榮光照亮你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