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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蝶

濃煙飛快竄遍整個室內，研究中心走廊彷彿披上一層灰茫茫帷幕，難以看清眼前景象。

弗洛斯特快步往實驗室方向移動，皮鞋叩擊磁磚聲響迴盪在空蕩安靜空間當中，反而格外清晰、寂寥。

一具又一具燒得焦黑難辨的屍體，以詭異扭曲姿態倒臥在沿途，數量不多也不少，剛好是實驗室新一批複製人的量。

一心只在乎珍貴研究成果是否安好，弗洛斯特未曾察覺不協調的某一處，直到他灰頭土臉奮力撞開被竄改密碼的研究室大門，驚見沖天火光的那一刻為止。

不敢置信地瞪大艷紅眼眸，他寶貴資料就這麼隨著燒成一團團火球的電腦主機，焚成散發濃烈惡臭的灰燼，欲救，已是太遲。

「十三，你竟然？！」

話沒來得及說完，胸口猛然炸裂開的鮮明劇痛當場踉蹌了弗洛斯特偉岸身影，頹然倒臥血泊如同卑賤蟲子扭曲掙扎同時，他瞥見濕透襯衫底下小臂上頭篆刻的『十三』，異常刺目。

被稱為十三的銀髮男子，嗤聲輕笑，渾身溼答答又血淋淋。滿不在乎之銀冷眸光中，慢慢淌出豔緋血淚，似是，最後一絲清明與良知。

「我屠殺了所有複製品，最後一個是你！你沒有權力決定我們的生，更不會讓你操縱我們的死，下地獄去吧！」

震神態癲狂地朝弗洛斯特雪白腦袋扣下板機，而後，一把大火完完全全燒了整個研究中心。

尖銳而瘋狂沉重的笑聲，迴盪在風中，嗚咽著只有自己才懂，潰爛入骨的深深傷心。

「好，卡！」

導演一喊卡，在現場充當助理的某天團青年立即衝上前，一顆酥酥晃樣的黑白腦袋瞬間佔據視覺某一處，將乾燥大毛巾覆蓋在震頭上，輕輕擦拭。

「弗洛斯特，辛苦了，我很喜歡你剛剛的臨場反應哦。」

小班跟著走了過來，遞出手中乾淨毛巾讓弗洛斯特先簡單處理身上黏膩而醒目的假血漿。

一雙綠色眼眸靈動地轉啊轉的，輕聲訴說臨場觀看拍攝最真實的感想。

「呵，妳的讚美我收下了。」

微微勾起唇角，他這回飾演的是一名實驗室中無所不能的造物主，目空一切，最終遭震所扮演的複製人反噬，需要大量情緒轉換。

礙於自身身分及演藝圈地位，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說真話。縱然是導演，很多時候也顯得唯唯諾諾。

『因應攝影主題，我覺得直接看向鏡頭更能帶出那種噬人感。』

無懼『絕對零度的雪之王子』所展現出的高壓氣場，小班一句誠懇而中肯的發言，清晰了弗洛斯特心底某一處。

當時，對方不過是公司新人，擔任一名四處跟著藝人跑的現場場記。

「我很期待戲劇殺青播出後，觀眾們的反應呢。畢竟，一臉吃驚的弗洛斯特，實在太難得了。」

似乎想到什麼愉快畫面，小班眉眼笑得彎彎的，好似一彎新月；看在弗洛斯特眼中，比報章雜誌溢美之辭更有實質意義。

對自個兒演技有絕對自信，然而弗洛斯特著實喜愛小班時時刻刻寫在臉上，不加掩飾的每個反應。

因為最真切，所以最開心。

「妳下午還有行程嗎？」

弗洛斯特沒有配置專屬經紀人，他一個人也能處理得非常完美；小班目前是公司內部策畫，偶爾會來現場看看藝人有沒有需要支援的地方。

「下午不用開會；我記得是弗洛斯特難得的假期對吧？」

俏皮地眨眨眼，對方的每一個行程，她可是瞭若指掌哦。修尼還有葛雷希亞，都會向自己透露呢。

「妳不是對新開的鮮花流水咖啡廳很有興趣？這邊結束之後，一起過去。」

消息流通方面，可不是小班一個人專屬。修尼尤其喜歡對他咬耳朵，告知對方近期瀏覽了哪些SNS。

年紀尚輕，對什麼都興致勃勃，修尼向來熱衷好吃好玩的新奇事物，大方追蹤了幾位走在時尚流行尖端藝人，比如說他們公司迪涅芙。

偶爾，會以他的社群帳號發些霸氣宣言，令人莞爾。

「呵呵，修尼真的很崇拜弗洛斯特你耶，什麼事情都想和你分享。他怎麼不自己去試試呢？」

小班承認得很大方，對於那個像弟弟一樣，帶著點小大人傲氣的少年，她總是不自覺多了幾分寵溺。

「修尼可以約辛一起，他們關係還不錯。去咖啡店之前，我們先去買套新衣服。」

弗洛斯特可不會明說，每次抓到時間忙裡偷閒約會之前，他都想親自打扮自家女朋友。

幫小班拍照，可是他的特權。

「謝謝，我相信弗洛斯特的眼光。」

雖然沒有收禮習慣，對方送的又多半是不太適合工作場合穿著的漂亮洋裝，不過，她不想糟蹋男朋友一片好意。

只有約會限定的柔美輕靈風格，是兩人之間的專屬分享。

之前有一次弗洛斯特兄弟三人在英式古堡拍攝新專輯寫真，收工後對方直接邀請她在城堡宴會廳內享用正宗英國下午茶。

要價不斐的骨瓷茶具端在弗洛斯特手中，好似被施加魔法，讓對方看起來像是統領一方的異國貴族，舉手投足優雅而威風凜凜，令人捨不得別開目光分毫。

『弗洛哥，你沒有跟著入鏡的話，很像你是攝影師，而小班是這座古堡的女主人耶。

葛雷哥，你說對不對？』

拉著葛雷希亞在戶外騎了一圈馬，心滿意足回來的修尼，一臉不滿抱怨；看了眼自家大哥，葛雷希亞點頭同意。

『嘿，我想到一個好主意，我和葛雷哥幫你們拍照，看誰拍得比較好；你們兩個不能偏心哦。』

『喂，這話由我來說比較中肯吧。』

葛雷希亞好氣又好笑，倒是很乾脆認可修尼的提議。雖說初入演藝圈時，完美無缺的大哥帶給自己不少無形壓力，然而時至今日，他可以抬頭挺胸，笑對千山萬重山。

『那就拜託你們囉。』

那一頓和樂融融的英式午茶，對小班而言，是歷久彌新的耀眼回憶。

她最喜歡的一張照片，是葛雷希亞鏡頭底下，弗洛斯特親吻自己指尖戒指的瞬間。

那是一枚鑲嵌藍寶石的純銀雪花造型戒指，平時繫上鍊子當成鍊墜垂在胸口，只有這種時候，才會待在小班指頭上，靜靜散發自顧自的美麗。

弗洛斯特是那間國際飾品的品牌代言人，私底下委託設計師訂製了一對對戒，送給她時，單膝下跪和求婚沒兩樣的驚喜浪漫場景，低迴怎忘？

相較之下，弗洛斯特最中意的照片，反而是修尼拍的漏網鏡頭：鮮奶油不慎沾在她臉上，對方不由分說親了過來，伸舌舔去。

「坤，你下午還要上利卡的談話性節目，可別在震這邊待太久哦。」

與弗洛斯特相偕離開前，小班不忘提醒實際上不該出現在這邊混充助理的某天團成員，再鑽進對方副駕駛座，準備充分利用時間，譜寫新的甜蜜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