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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殤凜][原劇向]竊心第三章 盜者心




殤不患清醒過來時,窗外已是豔陽高照。

午時了嗎?

思索,殤不患自床上起身,那身劇痛依舊存在,痛得他不禁皺起眉頭,喃喃自語抱怨了幾句,雖然明白這是他中劇毒的後遺症,也要怪他自己做事衝動不思後果,但,動筋挫骨全身仿若撕裂的痛覺還是讓他多唸了始作俑者兩句。

就在殤不患打完哈欠打算下床時,傳來扣門聲。

是凜雪鴉嗎?

「請進。」疑問須臾,殤不患開口回應。

門打開,飄進一陣藥香味,隨後是一名五官清麗,藍髮若水的女子踏進梅香房內。

「不是凜雪鴉,失望了嗎?」移步至殤不患身邊將藥碗放到一旁矮櫃上,水奉笑道:「你我曾在櫻月房照過面,我想義兄應也向你介紹過我,我名柳水奉,是掠風竊塵義妹,也是煙月閣現在實際上的老闆。」

「妳……」憶起凜雪鴉曾說他毒傷是水奉所醫,搔搔頭,殤不患道:「多謝妳救我。」

「若不救活你,煙月閣就遭殃了!」

「什麼意思?」

「毒花娘情人對我有恩,我便將義兄與你的行蹤告知他,結果你受了重傷,他很生氣。」指了指矮櫃上藥碗,柳水奉道:「幾年前凜雪鴉將煙月閣買下,為布計讓惜花郎上勾,之後就將煙月閣丟給我經營,人嘛……一年看有沒有出現過一次。」

「很像他的風格。」

捧起放在矮櫃上的湯藥,殤不患喝了一點,皺了一下眉頭,停頓須臾,稟住呼吸一口氣灌完那碗藥。

接過空藥碗,柳水奉繼續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他如此重視一個人,甚至提劍殺人。」

「他果然……為什麼凜雪鴉會去殺人?不會是要為我報仇吧?」

當時聞到淡淡血腥味便猜測凜雪鴉是否殺了人,加上言談間反應,他幾乎肯定凜雪鴉行為如他所料為他而動,但,卻不清楚原由。

問凜雪鴉,這傢伙肯定不會說。

現在剛好可以問凜雪鴉的義妹。

沉默一會兒,收起笑容,柳水奉緩緩說道:「因為你不但中毒,還受妖術控制,若不殺了施術人就無法清醒,所以……」

「原來如此。」經柳水奉解說,殤不患恍然大悟。

他記得凜雪鴉說過不喜歡煙月染血,竟為救他破壞原則。

思緒至此,殤不患想下床行動,身體卻如千斤沉重,頭腦昏沉,痛覺隨血液翻湧,殤不患扶著額頭,忍住那撕心裂肺劇痛。

「這兩、三天你不能隨意下床移動,否則我的藥與針都白費了。」拿起毛巾替殤不患拭去額上冷汗,水奉道:「門外有結界可以進入不能出去,就請貴客好好養傷吧!」

「好啦!我就乖乖躺三天啦!」聳聳肩,知道自身傷勢造成眼前藍髮女子給凜雪鴉威脅的困擾,殤不患立刻妥協。「對了,凜雪鴉呢?出去了嗎?」

「在櫻月房整天沒出門。」

「啊?」

「殤大俠如果擔心,也請等三十六個時辰再去看看,或者,等一下義兄會擔心你而跑過來看你也不一定!」

笑了笑,柳水奉捧著藥碗離開。

殤不患躺回床上,陷入沉思。

他覺得不對勁,也說不上哪裡不對勁,總之,已經中午,照凜雪鴉個性沒有親自送藥來順便調侃他,實在不像那傢伙作風。

因為受到連累而對他心懷愧疚感嗎?

那傢伙肯定沒那麼脆弱,當初為奪天刑劍把丹翡和殘雲那種天真善良的人捲進去,凜雪鴉眉頭都不皺一下,雖然他現在知道凜雪鴉目標只是蔑天骸,但,丹翡與殘雲若死在七罪塔或無垠寺,掠風竊塵肯定無動於衷。

在隔壁至今沒出門實在太奇怪。

凜雪鴉並非喜愛待在房間之人,即便不喜與人往來,閒暇時,肯定會躲在樹下或找個涼爽且風光明媚地點休養心靈。

疑問。

就等看看那傢伙下午會不會跑來好了!



三天,說長不長,卻意外漫長。

明明只有一牆之隔,卻是三十六個時辰未再碰面。



站在窗邊,仰望天空,一片晴朗,萬里無雲。

凜雪鴉靜默不語,任憑時間流逝,越想放空思緒,腦海越是浮現過往的記憶,一幕接著一幕,歷歷在目。

大樹下,驟雨中,破廟前,與殤不患初遇之景。

第一眼,他覺得眼前那名旅人很特別,不論打扮或者說話口音,他推想此人該是外地來的劍客,而且,深藏不露。

他搭訕幾句卻無意要對方遵守承諾,不料卻是一言九鼎之人。

他見過無數惡人,也見過許多正直善良者,而掠風竊塵此名,不論哪種人皆露出鄙視厭惡感,唯獨此人,殤不患,待他如常人。

或者,因為殤不患有絕對實力,方能不受掠風竊塵惡名影響,以及受他計策捲入戰鬥而不受傷害。

如殤不患所言,若他有所欺瞞大不了一劍斬之。

他喜愛這樣思考方式,他從無意欺騙正直溫柔者,但那些人卻無人相信他。

唯有殤不患……

「混帳!」

想想別的事情,冷靜啊!

握緊拳頭抿著雙唇,凜雪鴉不斷在腦海重覆這句話,偏偏,思緒完全不受控制。

殤不患在他眼前擋下毒花娘攻擊,頓時失去意識的畫面一再浮現。

悔恨與怒氣盤旋在心,難以冷靜。

「喂,凜雪鴉!」

突然間,身後傳來熟悉聲音,凜雪鴉猛然回首,殤不患身影映在眼前。

「殤不患……?」凜雪鴉睜大雙眼,露出吃驚神情。

「私自進來抱歉,我在外面敲了好久都沒聽到聲音,有點擔心就進來了。」抓抓頭,殤不患語帶歉意。「你看起來有點沒精神,也都沒闖進我房間有點奇怪,還好吧?」

「原來沒闖進你房間反而讓你不習慣嗎?」聞言,凜雪鴉笑道。

「也不是啦!就是……要怎麼說呢…總之不太像你……」支支唔唔須臾,殤不患道:「而且聽說你這幾天都沒出去,也沒吃東西……有什麼心事嗎?」

雖然由柳水奉口中得知凜雪鴉異狀,但他始終猜測不出凜雪鴉心思,便來見他。

與他有關,而他有能力解決的話,他想幫助凜雪鴉。

比如因為煙月染血而心情不佳,就說些笑話……之類的。

「你,怎麼不趁這個時間點離開?」沉默須臾,視線落到殤不患身上,凜雪鴉問道。

這下換殤不患露出吃驚表情。

接著,殤不患伸出手摸上凜雪鴉額頭,這舉動令凜雪鴉愣住一時。

「果然有點發燒!」鬆開手,殤不患聳聳肩道:「難怪會說出這麼奇怪的話,發燒了就好好養病吧?你先休息,我去找點吃的順便幫你去藥房抓藥。」

說著,殤不患轉身要離開,卻被凜雪鴉抓住披風阻下腳步。

回過頭,灰色眼眸透著納悶。

「你這麼照顧我,會讓在下誤會喔!」緩緩抬起頭,迎上殤不患目光,凜雪鴉擠出一抹淺笑,輕聲說道。

「先前我快死的時候是你救我,啊,雖然是因為你的關係,不過一報還一報,照顧發燒的你也是理所當然,有什麼好誤會?」說著,拉起凜雪鴉的手走到床邊,將人壓坐到床面上,殤不患道:「我去去就回,你好好休息。」

丟下這句話,也沒管凜雪鴉回應,殤不患揮手離開。

凜雪鴉默默看著殤不患離開房間關上房門。

許久,摸著殤不患剛才觸摸的額頭,凜雪鴉嘴角勾起一抹帶著複雜色彩的淺笑。

「我說過你身上並沒有我想偷竊的東西,我也希望能對你保持誠信。」緩緩闔上眼,凜雪鴉自言自語,憶起殤不患方才發言,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為什麼你要讓我興起想對你出手的念頭啊……殤不患。」

這三天,他忍住探視殤不患衝動,留在房間內企圖平復不該有的想念。

他想,若殤不患趁此離開,他便不追上去,反正惡人到處都有,未必非要靠殤不患身上的藏劍錄。

埋藏尚未萌生情感,然後,再去尋找他下一個樂趣所在。

但……

見到那張熟悉面容,聽到聲音,以及接受那份溫柔。

已難割捨。

亦不願再割捨。



「這是哪裡啊?」

打算出煙月閣尋找大夫的殤不患來至煙月閣後院中庭便失了方向,先前外出皆是凜雪鴉帶路,憑藉記憶,卻找不到煙月閣後方偏門。

亂走時,殤不患聽聞一旁草叢堆內發出奇異聲音,似乎是女子哭喊求饒聲。

心生納悶,朝聲音方向走近一瞧,草叢邊有對男女正在交歡,殤不患嚇一大跳,連忙離開現場。

他都忘了煙月閣是風月場所。

平時凜雪鴉總會避開,看來他跑到不該跑來的地方。

扶著額頭,左看看,右看看,四邊都是路,但完全不知方向,又擔心踏錯路打擾尋歡客,殤不患陷入苦惱。

「殤先生怎麼會在這裡?」身邊傳來輕柔女子聲音,殤不患猛然抬頭,如他所想,凜雪鴉義妹出現眼前。「這裡是煙月閣的雲雨別苑,應非你想來的地方。」

「這嘛……」殤不患有口難言。

見殤不患搔搔額頭又搔搔下巴的模樣,柳水奉思索片刻,道:「你……該不會想要偷偷離開煙月閣?」

「才不是勒!是想要去幫凜雪鴉找大夫和買個早餐!」

「找大夫?」

「呃……妳不是說這幾天那傢伙都在房間內沒有出門,送去東西也不吃嗎?」察覺說溜嘴也來不及改,殤不患很快就放棄隱藏。「我剛才去凜雪鴉房間,摸他額頭好像在發燒,想幫他抓個藥順便買個燒餅給他當早餐。」

「義兄他……讓你摸了額頭?」殤不患的話讓柳水奉睜大雙眸。

「只是看看有沒有發燒,有必要那麼吃驚嗎?」水奉反應讓殤不患感到驚奇。

難不成凜雪鴉那傢伙討厭給人觸碰?

這麼想想也是有可能,邢亥撩凜雪鴉下巴時,那人表情萬分不情願。

他還很自然摸了凜雪鴉的額頭,誤入禁區了嗎?不過,凜雪鴉看起來沒有不情願模樣,可能沒那麼討厭吧?

或是,因為是他,而能接受嗎?

思緒至此,殤不患心中各種思緒,鬆口氣,以及混雜奇妙優越感。

望著陷入沉思殤不患,柳水奉笑道:「大夫你眼前就有一個,早餐我也幫你準備,你回去陪義兄吧!」

「那就先謝過妳了!」

「現在說謝還太早,等你們生米煮成熟飯再謝不遲。」

「妳說什麼?」

「沒事,剛剛是我自言自語。」指了指前方的路,柳水奉道:「那邊是我的住處,麻煩殤先生陪我走一趟,在門外稍待片刻,我將水藥與早膳一同給你。」

「請帶路。」

於是,殤不患跟著柳水奉,順利解決剛才的困擾。



端著水藥與早膳回到櫻月房,踏入屋內,瞥見凜雪鴉坐在床上翻閱書冊,殤不患將餐盤放到桌上,拿起藥碗移步至凜雪鴉身邊。

「我在樓下碰到水奉,她替我煎了一帖水藥,空腹喝,再吃粥,睡一覺便可退燒。」說著,殤不患將藥碗遞到凜雪鴉面前。

凜雪鴉皺起眉,朝殤不患看一眼,道:「這藥我可以不喝嗎?」

「怎樣?怕被下毒嗎?」搔搔下巴,殤不患調侃著。

「這帖藥喝下後會四肢發熱,頭腦昏沉,睡意濃厚,片刻後全身出汗卻無力起床換衣,需人照料,我不喜愛那種感覺。」

「你是怕沒人照顧你嗎?」

「再怎麼說我也是煙月閣的金主,應是不愁沒人照顧。」

「那就喝下去啊!怕什麼?」拉起凜雪鴉的手,將藥碗硬塞到那略略冰冷掌心中,殤不患說道。「反正也不是沒人照顧你。」

凜雪鴉沒有回應,暗紅雙眸透露遲疑。

這舉動讓殤不患感到納悶,思索須臾,問道:「難不成你的不喜愛並非藥物反應,而是不喜被人照顧?」

沉默半晌,凜雪鴉輕聲回應:「是。」

「如果是我照顧你呢?」

「你?」凜雪鴉些許驚訝殤不患的提議。

「是啊,我照顧你。」聳聳肩,指指窗戶,殤不患道:「那天你自梅香房離開後從這窗戶跳出去外面大樹上淋雨吧?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不願煙月染血的你,或許想用這種方式冷靜,若是這樣,你染上風寒我多少要負責任。」

「……」

凜雪鴉再次陷入沉默。

與你何干四字到了嘴邊又吞回。

見凜雪鴉欲言又止,殤不患拍拍凜雪鴉肩頭,道:「別婆婆媽媽啦!快把藥喝了吃東西,放空腦袋好好睡一覺啦!我會留在這裡照顧你不會讓他人經手,這樣可以吧?」

「你……」

殤不患察覺了什麼嗎?

凜雪鴉腦海浮現這個疑問,卻不知從哪裡問起,九成不是察覺他心境轉變,但或許有發現他態度特別,卻只解釋成至交或恩義表現。

是殤不患對人皆如此溫柔,或者……

「你若不肯藥碗還我我拿去倒掉,還省去麻煩!」見凜雪鴉猶豫不決,殤不患索性動用殺手鐧。「我還樂得輕鬆。」

「哪有讓殤大俠清閒的道理呢?」笑著,凜雪鴉將藥喝下。

望著凜雪鴉,殤不患摸摸下巴,搖頭輕嘆一口氣。

雖是他用激將法使凜雪鴉乖乖喝藥,但這人回話總使他有股莫名怒意上升。

接過藥碗,起身走至桌邊換成柳水奉準備的鹹粥端至凜雪鴉床邊。

「早餐。」

臉上有些不情願,卻是盡心照顧,一舉一動粗暴間又見細心,觀察殤不患行為,凜雪鴉嘴角浮現一絲淺笑。

「殤大俠真是溫柔。」

「只有你退燒前這段時間啦!好好珍惜吧!」面對凜雪鴉久違戲言,殤不患以一貫令人厭惡的說話方式回應。

「哈!」輕笑一聲,接過碗,凜雪鴉默默吃完義妹準備的熱粥。

接著,凜雪鴉被殤不患逼著躺在床上。

見凜雪鴉乖乖躺著,殤不患收起空碗,走到門邊轉開房門,正要跨過門檻時,凜雪鴉突然開口:「你可以離開。」

「說好要照顧你就會照顧你,我將餐盤拿去還後就回來,你給我安份睡覺。」

丟下這句話,殤不患便離開櫻月房。

「退燒前限定嗎?」

喃喃低語,凜雪鴉闔上雙眸。

他始終認為殤不患是重情重義之人,心思不難揣測,他也有自信能猜中殤不患心思,但,是他心境有變,或是殤不患心境亦有不同,他竟覺得殤不患待他有所不同。

抱怨語氣中不再只有無奈,而多了幾分……寵溺,無條件包容他的任性。

那些微改變看在眼裡,卻難開口求得答案。

片刻,殤不患提了水與毛巾回到櫻月房,走至床邊,見凜雪鴉陷入沉睡,殤不患搖頭深吐一口氣。

拉了張矮椅坐到一旁,凝視凜雪鴉睡顏。

不曾見過凜雪鴉如此無防備模樣。

初次在七罪塔共渡的夜晚,他與凜雪鴉各有心思,也因身在局中而沒入睡,徹夜有一句沒一句聊著各種話題。

再來於山洞內,凜雪鴉術法至一半失效,他起身重燃火堆並將披風蓋至凜雪鴉身上,那時他刻意隱藏氣息怕驚醒凜雪鴉,也無心思觀察眼前那個尚令他感到厭煩大盜。

細細回想,生在江湖,本就不易相信他人,掠風竊塵更是如此。

騙與不騙間,凜雪鴉或有一套標準,也嚴格遵守自身盜賊矜持,然而,層層布計下,又有誰願信任一名頗富盛名的盜賊?

騙了惡人救了良善之人,也得不到感激吧?

「明知有這種結果卻依然故我,你是早已決定人生要獨自渡過,或是在追求那唯一能瞭解你的人呢?」

擦去凜雪鴉額上冒汗,殤不患低語。

是否因為他能瞭解與包容,凜雪鴉對他的態度也漸漸有所不同?

看他眼神,似乎總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那非他討厭的視線,甚至……

凜雪鴉一個翻身打斷殤不患思緒。

「在想什麼啊!」

用力搖頭甩掉那些想法,殤不患將手中毛巾洗了一次,再次擦去凜雪鴉臉上冒汗。



夕陽西墜,大地映紅。

凜雪鴉緩緩睜開眼,見屋內光線透著淡色金黃,偏過目光,殤不患坐在矮椅上,靠在牆面,歇息養神。

殤不患當真整日照顧他?

腦中浮現疑問,凜雪鴉起身,體內透上高燒後微微酸痛感。

身上衣物替換過,殤不患腳邊有桶清水。

朦朧意識中,他記得殤不患替他擦過數次流汗,替他換過衣物,動作輕慢溫柔不似平常粗枝大葉,還喚著他的名字,要他好好休息。

「真是混帳……」

「你說誰混帳啊?」凜雪鴉低語間,殤不患清醒過來,轉過身,伸手摸了凜雪鴉額頭,道:「看起來燒已經退了,你覺得如何?」

「好多了。」偏過視線,凜雪鴉淡聲回應。

「既然你沒事,我要來去吃晚餐了!」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呵欠甩甩頭,殤不患道:「我要餓死了!這附近哪裡有吃的?你要吃什麼我幫你帶回來?不過剛退燒應該還是吃些清淡的東西比較好吧?」

「我與你一起出門用膳。」

「咦?」

「燒退了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受重傷悶了三天,又照顧我悶了一天,應該很想去外面晃晃吧?」望向殤不患,凜雪鴉道:「這餐由我負責,不過……就要委曲殤大俠配合大病初癒的在下吃一些口味清淡的餐館了!」

確實如凜雪鴉所言,他在煙月閣內悶了四天,覺得全身不對勁,而且……

他想與眼前之人聊天,聽凜雪鴉說那奇異思維或是東離傳奇故事。

僅僅三日不見,竟讓他懷念凜雪鴉的聲音。

「好啊!走吧!」面對凜雪鴉邀約,殤不患立刻同意。「明明只有幾天不見,卻覺得好像好幾個月沒看到你,真不習慣。」

「可不要在下一開口,殤大俠就說想把在下的嘴縫起來啊!」

「呃……我對病人會有耐心點,大概。」聳聳肩,殤不患以不怎麼肯定的口吻回應。

眼神轉變,凜雪鴉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他,決定了。

想要的東西絕對要得到手。







時值深夜。

煙月閣,梅香房內,殤不患才沐浴更衣,正要躺到床上時,傳來扣門聲。

凜雪鴉嗎?這麼晚了找他什麼事?

疑問,同時移動步伐至門邊開門,如殤不患所想,凜雪鴉穿著米白睡袍,頂著一頭雪白散髮,拎著兩壺酒立於眼前。

「風寒夜冷,獨飲傷心,殤大俠願意當在下的酒伴嗎?」臉上掛著淺笑,凜雪鴉試探性開口邀約。

「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是會獨飲傷心的人?」聳聳肩,殤不患冷漠回應。

「唉呀!雖然在下確實不是一個會獨飲傷心的人,但被殤大俠拒絕,就真的傷心囉!」

「好啦,陪你喝啦!」

拒絕不了凜雪鴉,殤不患讓出路,讓凜雪鴉將酒提進房間內。

凜雪鴉將酒壺放至桌面,自房內矮櫃中取出線香點燃,再取出兩個酒杯回到桌邊,斟滿酒,遞至殤不患面前。

「這是煙月閣獨有的冰天雪地,初飲時冷冽入心,片刻後酒勁竄上,往往一杯就能讓人醉倒在地,在下想讓殤大俠品嚐品嚐。」

「一杯就能讓人醉倒在地,你卻提了兩壺,這麼想灌醉我嗎?」

「不愧是殤大俠,馬上看出在下意圖。」笑了笑,也不反駁殤不患推測言語,凜雪鴉先喝下手上那杯酒。「說不定是殤大俠灌醉我,如何?要一試嗎?」

「說了要陪你就陪你。」殤不患拿起凜雪鴉遞來酒杯,一飲而盡。

見狀,凜雪鴉拍拍手,道:「那,今夜不醉不歸囉!」

「儘管放馬過來。」

話甫落,殤不患為彼此斟上第二杯酒,乾杯。

三杯過後,酒氣竄流,身熱,心更熱。

「我喜愛冰天雪地,不是欺騙,是真找不到酒伴。」一面將酒倒進杯中,凜雪鴉低語:「我想,依你修為應能與我暢飲兩壺不成問題。」

「這是能維持清醒的最高酒量嗎?」接過酒,殤不患問道。

「說不定是你或我先醉倒,也可能是一路清醒到最後,不是嗎?」

「喝了才知道的意思嗎?我還以為你會算計我的酒量,要看我醉倒模樣。」

「那不如在酒中下藥,一杯就看得到囉!」

「喂!你是認真的嗎?」皺起眉,殤不患感到背脊竄過一陣寒意。

「猜看看。」眨眨眼,凜雪鴉笑著給予模糊答案。「我想的是讓你醉倒,或是,我醉倒讓你照顧?」

「真囉唆!你就不能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單純喝酒嗎?」

「嗯……這也是個好主意呢!」

笑著,輕敲杯緣,又是一飲而盡。

香氣瀰漫屋內,對飲兩人,眼中映入彼此身影,談笑間,皆是舒心美事。

不知不覺間,一個時辰過去,兩壺酒見底,滿室薰香逐漸消退,而殤不患與凜雪鴉僅是微醺未見醉意。

凜雪鴉拿起煙月,輕吐一口煙。

明明是看慣的畫面,不知為何,映入殤不患眼底,卻是美得令他移不開視線。

他曉得凜雪鴉有張俊美清麗五官,受酒力影響那白晰肌膚透出淡淡紅暈,雪白長髮披散與簡單僕素穿著,弧度姣好唇瓣對他勾起淺笑,這模樣竟有股說不上的吸引力。

喝醉了嗎?

揉揉太陽穴,殤不患想甩開那不該出現的想法。

再抬起頭,眼前人影於白煙中模糊起來。

「不患……」

映出絕代風華人影,悅耳聲線呼喚他的名字,一聲聲,一句句,入耳皆是甜言蜜語,磨蝕理智,再也壓抑不住……

欲望。

殤不患站起身,將凜雪鴉打橫抱起,往床邊走去。

交纏身軀,落吻,情不自禁。

轉眼,術法消失,殤不患感到頭痛欲裂而扶住額頭。

「這是怎麼一回事?」

疑惑間,定神一望,身下之人形影漸清,熟悉面容映入眼底。

「凜雪鴉?」語尾上揚,含帶驚訝感。

清秀俊美五官揚起微笑,凜雪鴉以一貫淡然語氣道:「讓你起了反應的人非是煙中之人,你失望了嗎?」

「你……少看不起人了!」

扣住凜雪鴉雙手,湊上唇,殤不患堵住凜雪鴉發言權。

原先於凜雪鴉胸前遊移的指尖往下滑動,摸上凜雪鴉平坦卻結實的腹部,或重或輕,或快或慢,刺激凜雪鴉敏感神經。

「嗯……」

殤不患愛撫讓凜雪鴉不禁輕吟出聲。

不同平時略高聲調迴盪空氣裡,傳入耳中,反應兩者不同情緒。

凜雪鴉動情。

殤不患動心。

視線一沉,殤不患凝視身下凜雪鴉,氣息紊亂,睫毛輕顫,雙唇微啟,美得殤不患一時難以離開視線。

「殤…不患……」

呼喚聲掩不住情緒,夾雜須臾期望與勾引,惹得殤不患心生憐惜。

或者,這聲音,這模樣,只在他眼前呈現。

殤不患感到下腹一陣熱流竄過。

凜雪鴉嘴角上揚。

「不患……」

他明白殤不患無意停下抱他舉動,什麼原因,他想不透,亦不敢問,本來計畫殤不患在術法消失後帶著絕望的表情自他眼前離去,那時,殤不患的失意便是他欲盜之物,但……

殤不患清醒後,並未露出他算計中的神情。

「嗯……」

殤不患一路下探的指尖,撫上大腿內側,酥麻感令凜雪鴉再次喘息。

思緒受阻,難以運轉。

至此,照彼此個性誰也不可能收手。

勾上殤不患頸項,拉近兩人距離,湊上一個吻,放輕聲音,凜雪鴉於耳邊低語:「我腰帶中有……你需要之物。」

聞言,殤不患伸手拉開凜雪鴉腰帶,滾出淺藍色小瓶子。

這傢伙是刻意?做到這種程度,為什麼?

瞬間瞭解凜雪鴉腰帶小瓶子用意,殤不患腦海浮現這個疑問,卻不想多去思考,或者,思緒早已讓原始欲望支配。

他要凜雪鴉。

轉開瓶口將瓶內液體倒在掌心搓揉,分開凜雪鴉雙腿,手探至凜雪鴉身後,殤不患將指尖探入。

「唔……」

異物侵入,凜雪鴉微皺眉頭,呼吸頓時紊亂。

察覺凜雪鴉表情改變,殤不患緩下入侵動作,另一手愛撫凜雪鴉欲望中心,企圖緩和那未知的不適感。

微喘氣,凜雪鴉視線落在殤不患身上,那張臉,稱不上英俊卻相當瀟灑,十分耐看。

曾幾何時,凝視殤不患五官,讓他感到心情愉悅。

如今回想,七罪塔聯手後,便對殤不患產生好感。

早已習慣獨來獨往,但現在,卻止不住想留在此人在身邊的欲望。

「嗯嗯……」

停留體內指尖緩緩律動,捎上快感,凜雪鴉身體微微一震,發出輕聲低吟。

血液翻騰,衝散理智,殤不患探進一指又一指,直到凜雪鴉不再抗拒。

俯下身,吻上凜雪鴉微微紅腫薄唇,殤不患低語:「吸氣。」

順著殤不患言語,凜雪鴉深吸一口氣,殤不患抽出指尖,將硬挺分身頂入凜雪鴉體內,瞬間充盈感令凜雪鴉皺起眉。

些許不適混合著更多難以言喻的感覺,昏昏沉沉,熱氣竄流,身體不受意識支配,酸痛與酥麻交織情欲快感。

渴望更深更強烈的刺激。

他本對情事不感興趣,殤不患想必也是,怎會……

不對!

憶起向水奉取冰天雪地時,義妹曾露出詭譎笑容,凜雪鴉驚覺酒裡有藥。

「凜…雪鴉……雪鴉……」

「唔……啊啊……」

殤不患於體內律動打斷凜雪鴉思緒。

低沉呼喚名字聲音傳入耳中,竟讓他感受到無盡寵溺與甜蜜。

「殤……不…患……嗯……不患……」

一波又一波強烈快感自交合處竄上,凜雪鴉緊攀殤不患背部,發出一聲又一聲催情呻吟,聲聲磨蝕理智,催發情欲,殤不患不自禁將人摟得更緊,加速律動。

分不清酒力還是藥性,抑或歡愉當下受本能支配,凜雪鴉覺得神經變得相當敏感,殤不患掌心滑過之處如火燒般灼熱,不斷受撞擊的體內深處更是痛覺與酥麻交錯,牽動全身反應,欲拒還迎。

「雪鴉……」

殤不患貪婪吻著凜雪鴉,吻得那弧度美好的薄唇紅腫起來。

身體很熱,下腹有股欲望難以宣洩,殤不患感到怎麼也滿足不了,一次又一次將硬挺分身往凜雪鴉體內深處推進。

視線落在凜雪鴉清俊五官,白晰肌膚如今染上整片紅暈,增添豔色,汗珠凝結滑落,消失在散落床面的白髮間隙,織成煽情動人景色。

殤不患忘情律動腰隻。

隱約中,他感到凜雪鴉體內數次緊緊收縮,濁熱液體噴到至下腹。

他無暇分心注意,滿腦子都是想看凜雪鴉在身下發出呻吟,紅著雙頰喘氣模樣,隨時間流逝,那暗紅雙瞳泛出水光,隨眨眼動作滑下淚水。

「凜……」

這幕映入殤不患眼底,讓他理智瞬間迴流。

凜雪鴉哭了?

腦海閃過疑問同時,殤不患身下一熱,灼熱液體貫入凜雪鴉體內。



旭日東升。

殤不患緩緩睜開雙眼,覺得腦海一片混沌,以及些許疼痛。

宿醉嗎?

坐起身搖搖頭,呆滯片刻,昨夜情事畫面閃過腦海,殤不患頓時清醒,偏過頭,凜雪鴉躺在身側,睡得深沉。

視線掃過,凜雪鴉頸項肩頭都是吻痕,一股熱氣往殤不患臉上衝。

他竟然做了那麼過份的事……伸手撫摸凜雪鴉臉龐,殤不患視線盡是憐惜之情,不知為何也不想深究為什麼,如果可以,他只想寵溺眼前這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凜雪鴉緩緩睜開眼,視線相匯,殤不患愣住須臾,忘了收手。

坐起身,凜雪鴉低垂視線,不發一語。

「你的身體……」憶起昨夜似乎有些勉強凜雪鴉,殤不患開口問道。

「有點痛,但不礙事。」迎上殤不患擔憂目光,凜雪鴉聲音淡漠,不見情緒起伏。

「那個……」

「嗯?」

凜雪鴉俊秀無表情五官映入眼底,殤不患感到腦海一片空白。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昨夜之事在下不介意,殤大俠也不用掛懷……這句話,浮現凜雪鴉腦中,卻是望著殤不患沉思,而吞回肚中。

靜默與等待。

許久,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殤不患將視線轉回凜雪鴉身上。

「我是俗躁之人,也不懂得說什麼想法……總之,心理上我並不討厭你,可能……還有點喜歡吧!身體上也能接受,所以……你願意成為我的情人嗎?」

低沉穩重聲音傳入凜雪鴉耳裡。

凜雪鴉沒有給予回應。

如坐針氈。

殤不患搔搔下巴,再搔搔額頭,想說些什麼,卻又收口,這模樣映在凜雪鴉眼裡,有幾分熟悉,於此時此刻,入眼,暖心。

他想知道殤不患為什麼提出這個要求,但,或如殤不患所言,未曾多思。

身體比頭腦先動一直是刃無鋒殤不患的個性啊!

思及此,凜雪鴉嘴角泛起一抹帶著複雜色彩的淺笑。

「我以為迷香術法過後,你會露出失望甚至絕望的表情,那是我想盜的寶石,結果你破壞我最初盤算,而給了我更上級的珍品……你……」停頓須臾,凜雪鴉放輕聲音低語:「總是做出我意料之外的事。」

聞言,殤不患欺身向前,將凜雪鴉摟入懷裡。

凜雪鴉體溫透來淡淡寒意。

原來這傢伙體溫這麼低嗎?昨夜體溫是受酒力催化,或是……

「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冷?」語氣一轉,殤不患聲帶擔憂。

愣住幾秒,凜雪鴉輕笑出聲:「我還以為殤大俠抱住我是要說什麼更動人的甜言蜜語,結果……真讓在下失望。」

「喂,我是擔心你……」

「多謝殤大俠擔心。」笑著,凜雪鴉伸手摸上殤不患臉頰,放輕聲音:「在下體溫低是練天霜劍式所致,不礙事,但殤大俠若不習慣,可以盡量溫暖我……」

「你……」

壓根就不用擔心這傢伙!

剛才吐露真心那一幕轉眼成了幻覺,到底是誰破壞氣氛。

見殤不患皺眉苦惱模樣,凜雪鴉收起笑容,環住殤不患腰際,靠到殤不患懷裡,緩緩闔上雙眸。「好溫暖。」

「凜雪鴉你啊……」

深嘆一口氣,殤不患放棄爭扎,將凜雪鴉緊緊摟在懷裡。

無論如何,既然決定要和這個人成為情人,就從習慣那奇怪思維與不正經態度開始吧!……順著凜雪鴉背脊輕撫那頭雪色長髮,殤不患思索。

靜默,抑或,此時無聲勝有聲。

數刻後,凜雪鴉開口打破沉默:「仔細回想,殤大俠確實一直破壞在下的計畫。」

「啊?」

「說好一起上七罪塔,卻在闇之迷宮前脫隊;聯手後立即將劍鍔下落告知護印師,害在下計畫失敗;昨夜也是……」

「這是怪我囉?」摸摸鼻子,殤不患以冷淡聲音回應。

「沒啊!」搖搖頭,凜雪鴉笑道:「你若不是如此有趣的人,我又怎麼可能對一個正直善良者下手呢!」

「你說我身上沒你想偷的東西,結果你的信用真讓人懷疑。」

「但答應當你情人是真心話……」語尾消失在凜雪鴉主動湊上的唇瓣間。

殤不患一愣,閉上眼,回應凜雪鴉的吻。

他大概這輩子都甩不掉這個人了吧!






成為情人後,殤不患與凜雪鴉相處上並無什麼變化,兩人還是維持說不到三句就互相調侃的談話方式。

殤不患不願在人前卿卿我我,凜雪鴉也同樣。

往往入夜回房後,才有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

數日後,殤不患提議離開煙月閣,畢竟,他本想離開,卻因毒花娘事件耽擱,現在傷差不多好了也該啟程。

聞言,凜雪鴉回應尚欠水奉人情,待還清便離開。


那日午后,兩人在煙月閣酒樓碰到柳水奉。

柳水奉臉上揚著淺笑,指指殤不患頸部轉頭調侃凜雪鴉,殤不患才驚覺凜雪鴉在他頸上留下吻痕,凜雪鴉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笑著回應,感謝義妹酒中下藥。

一旁殤不患聽了只能扶額搖頭。

是夜。

沐浴更衣後,殤不患敲了凜雪鴉房門。

「我才想去找你,結果你先來了。」頂著一頭微濕頭髮打開門,見到殤不患,凜雪鴉笑道:「我們還真有默契呢!」

「不先請我進去坐嗎?」攤攤手,殤不患問道。

「當然要請啊!」

讓開路,請殤不患進門,鎖上門拴,凜雪鴉移動優雅流暢步伐至殤不患身側。

看著書櫃上滿排書,上次踏進來時就注意過凜雪鴉房間內始終有股書香味,那時沒多留心,現在想來,凜雪鴉博學多聞,自是飽覽詩書。

「殤大俠對東離書籍有興趣嗎?」

「有是有,不過我沒耐心看。」揮揮手,轉過身,殤不患回應:「這整櫃你都看過了吧?」

「是啊!」點點頭,凜雪鴉回應。「不過殤大俠應該不是來找我問這個問題吧?」

見凜雪鴉似乎看透他心思,殤不患攤攤手,開門見山道:「你說欠柳水奉的人情是什麼?該不會是請她在冰天雪地中下藥吧?」

午前聽凜雪鴉與柳水奉對談時,他有股想將這兩人嘴巴都縫上的衝動。

雖然他與雪鴉發生關係那夜受迷煙與春藥影響,但,畢竟他對雪鴉有生理能接受的好感才出手,如今要追究也沒必要。

就算一切都是凜雪鴉的算計……

如果是的話,還是會有點不愉快。

見殤不患語態認真,凜雪鴉搖搖頭,坦白說道:「是請她出手救你的人情,至於春藥,我也是受害者啊!」

「總覺得你與受害者三字不合。」聳聳肩,難得抓到機會,殤不患自是調侃回去。

「若真要對你下藥,我還需要用迷香嗎?」迎著殤不患視線,凜雪鴉說道:「而且我本沒打算當你情人,只想看你對我絕望而失去控制模樣,你與水奉倒是壞我計策。」

「但你好像不怎麼生氣?蔑天骸那時不是很生氣嗎?」偏過頭,殤不患追問。

「還來不及生氣就被你壓倒在床面了啊!」露出無辜表情,凜雪鴉笑道:「我真意外你會提出當你情人的要求,你不是偏好個性純直與外貌清秀的人?」

那時殤不患的告白確實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雖清楚對殤不患的情感不只是朋友,也曾渴望過更深一層的關係,但,思及現實,他決定阻止自己越陷越深,目標改成使殤不患陷入絕望而布局。

然而,事情發展卻往他最期望方向前進。

算不上出乎意料的結果,畢竟殤不患待他也算特別,對他甚至流露出溫柔寵溺表情,即便握有勝算,身陷其中,便難相信自身判斷。

現在倒能能問問殤不患為什麼能接受他。

「這嘛……先不說個性與外貌,我確實不能接受你以玩弄他人為樂的想法。」說著,殤不患伸手摸了摸凜雪鴉臉頰,一字一句緩緩說道:「但就結果而言,你令惡人有所忌憚,間接幫助正直溫柔之人,便是出發點非刻意為善,不害善人,我也能接受。」

「原來如此。」

「那你呢?」

「我以為我表現得夠明顯了……」露出燦爛笑容,湊向前,勾住殤不患頸項,吻了吻殤不患,凜雪鴉低語:「還是殤不患大俠要在床上確認?」

「在那之前,先回答我你欠水奉的人情怎麼還?幾時才能離開煙月閣?」放棄爭扎,順手摟著凜雪鴉,殤不患先把腦中問題問完。

「這嘛……明天你就知道了。」

「還真愛隱藏。」

「在下可是掠風竊塵,不隱藏還算是盜賊嗎?」

「哈……」

笑語結束,殤不患落下一吻。

自是長夜漫漫。



次日早晨,柳水奉請殤不患幫忙處理一些雜事,轉眼便至傍晚。

幾乎整天沒看到凜雪鴉,殤不患覺得有些不習慣。

踏著些許疲憊步伐回到梅香房,打開房門,望見一女子背影坐在房內,殤不患直覺走錯房間,說了聲抱歉後退了幾步,關上門,往旁邊的牌子一看。

梅香房。

是他的房間沒錯,怎麼會有女人在裡面?

該不會是凜雪鴉想調侃他,請了姑娘來,想看他驚慌失挫的樣子嗎?

怎麼能老讓那傢伙稱心如意?

思考至此,殤不患再次推開房門,道:「裡面那位姑娘,我不知道是誰請妳來我房間,但我不需要妳,妳請回吧!」

話甫落,只見那穿著一身藍白漸層華美衣衫的人影緩緩轉過身,視線落在殤不患身上,道:「如果不是姑娘的話,殤大俠也要趕在下走嗎?」

「凜雪鴉!」

先是一愣,接著不由自主打量起眼前情人裝扮,一襲瑰麗女裝在凜雪鴉身上沒有半分不合,那張他看慣的俊美臉龐塗上少許胭脂,添上幾分豔色,美如天仙下凡。

他再次體認到凜雪鴉確實是個氣質優雅的美男子。

這樣貌連對美醜不放在心上的他都覺得難以移開視線。

也難怪當初惜花郎會想對『天霜姬』下手。

「我美嗎?」撩起鬢角雪髮,動作流暢優雅,凜雪鴉露出淺笑問道。

這句話將殤不患注意力拉回。

「呃……你為什麼扮成這樣?」摸摸下巴,支唔須臾,殤不患轉移話題反問。

「這就要怪不患你了。」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煙月,凜雪鴉搖頭嘆道:「你也知道煙月閣幕後是我,但管理人是我的義妹,她說我帶男人回來就算了,還惹出那麼多事,那也就算了,竟然還被……總之,她要的封口費就是天霜姬再現煙月閣。」

「這……」抓抓頭,殤不患一時無話可說。

這事雖然起因是凜雪鴉,但某方面而言他確實也欠了人情。

昨夜凜雪鴉所說之事應該就是此事吧?

「時間差不多了,我先去舞台準備,還要將這頭白髮染黑,有為你準備了貴賓席,請殤大俠務必來看當年煙月閣名震東離的『天霜劍舞』啊!」

說著,凜雪鴉自腰間拿出一張紙塞到殤不患手上,告知表演會場位於煙月閣何處。

看了凜雪鴉幾眼,摸摸下巴,想像凜雪鴉染成黑髮的樣子,殤不患發表感想。「話說你要將頭髮染黑?這頭白髮不好嗎?」

凜雪鴉沉默片刻,說道:「那就白髮吧!」

「啊?」

「我只跳這場,原因是你,你覺得白髮好看,我就不染了。」

凜雪鴉話語讓殤不患感到一股熱氣往臉上衝,儘管明白凜雪鴉喜歡他,對他常會把話說得很直白,用實話戲弄他,但,像這樣不經意的告白,他無法招架。

瞥見殤不患反應,凜雪鴉俊美臉龐掛著一貫輕笑。

這笑容映在殤不患眼底,自是知道被情人暗暗調侃在心了。

「咳咳,你不是說時間差不多,要去後台準備了嗎?」揮揮手,殤不患道:「還賴在我房間做什麼,快點去。」

「因為不用染髮,就多了些許時間,但久未表演,確實早點去熟悉比較好。」

「那就快去吧!」

「對了!」走了幾步,想起什麼事,凜雪鴉轉過身,道:「這身衣服穿還好穿,但脫有點難脫,回頭要請不受美色所惑的殤大俠幫在下脫掉囉!」

丟下這句話,朝殤不患眨了眨眼,凜雪鴉笑著離開房間。

「都要去表演還勾引什麼!」

看著凜雪鴉離去背影,殤不患忍不住出聲抱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