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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cario






布雷德利很久沒有這麼激動過了,他的手和理應淨白的襯衫上頭沾滿了新鮮的血液,過沒多久它們會因為氧化而變成醜陋又黏稠的褐色,這些象徵生命的紅色有機物當然不是他的,永遠不會是。

在尼克·布雷德蕭命喪哥倫比亞後,布雷德利發誓不會再讓布雷德蕭家族為此浪費任何一滴鮮血。但尼克為他們、為美國所流失的那些,他會全數討回來,而他悲傷但堅強的母親卡蘿不需要知道這些,所以十七歲時布雷德利找上了尼克在哥倫比亞臥底時的搭檔——獨行俠。

布雷德利看起來很溫和,只有他知道這些溫和只是方便在必要時刻展現對等殘暴的籌碼。不過就是習慣點頭微笑和適時的讓步,那讓他在生活與人心的灰色地帶暢行無阻。

而冰人認為這很適合他作為美國潛入哥倫比亞執行毒梟斷頭行動的探員的特質,但冰人沒想到的是,當初的年輕探員不止有本事滲入當地黑道組織,還有著黑暗的野心帶他一路爬到與在地的毒梟頭頭並駕齊驅的高度,於是曾經的探員公雞變成盤據一方的勢力。

布雷德利很明顯不願意受制於DEA(美國緝毒局),但只要他安分守己,只要他為父親復仇的執著還在異國的土地蔓延,冰人可以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適時幫他一把,畢竟世界上不是只有布雷德利一人為尼克的死感到遺憾與憤怒。雖然獨行俠肯定會非常非常失望,因為那個曾經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鵝寶寶永遠留在了尼克死去的夏天,再也沒有從那個陽光明媚的沙灘上與母親一同回家。




「我絕對不會招的,公雞」

捲髮男人被打到滿嘴鮮血還是維持著嘲諷的微笑,而布雷德利不在乎,他看過很多,他知道這些志在必得的微笑在這間審訊室裡頭最終都會變成絕望無助的神情,所以他可以為此忍受,因為親眼見證這些混蛋自以為是的驕傲和自尊被踩得粉碎總是讓他百看不厭。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露出親切的微笑,拿出一把細長而鋒利的匕首。在決心成為探員前他曾經想成為飛行員,但地面上的事不解決他根本飛不了,因為他看過關於尼克的報導。布雷德利知道毒梟們是怎麼殘忍的對待他的父親,知道他們怎麼刑求、如何逼共,運用什麼泯滅人性的手段把他的父親踐踏得不成人形。儘管母親和獨行俠盡了最大的努力不讓他知道,但布雷德利的固執和憎恨從父親死去時就開始瘋狂滋長。

「你知道嗎?人的表皮構造其實很複雜,外層皮膚下面才是真皮層,據說沒有外層皮膚人類還是可以活著,你想協助我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

他用刀鋒在男人臉頰上比劃著,好像在為即將出現的曠世巨作打稿。而滿臉鮮血的人還不明白他應該要懼怕,因為適時的恐懼非常有助於生存。

值得慶幸的是,他再過不久就會明白了,布雷德利由衷希望對方到下輩子都還記得,到時候肯定受用無窮。




Bob在刑訊室外聽著被他們抓來的毒梟的哀嚎,最後轉變成嗚咽還有求饒。他擔憂地看了一眼鳳凰,黑髮女性眉頭深鎖

「我們需要傑克」

「不、我們才不需要,嚴格來說是布雷德利需要傑克的屁股」

「Nat!」

Bob滿臉通紅,他們老大和一個兩年前來哥倫比亞就職的DEA警探關係匪淺,只有那個暗金髮色的警探有辦法把布雷德利從這種瘋狂狀態短暫抽離開來。

最初遇到傑克時對方還不知道布雷德利的身分,大概是因為布雷德利總是西裝筆挺、看起來有幾分虛假的溫文,只有他們知道布雷德利西裝革履之下是什麼樣黑暗質地的怪物。這可能也有失偏頗,因為布雷德利不像在地毒梟一樣濫殺無辜,與其說害怕,在地人對他更多是敬畏。而新就任的警探在一次緝毒行動擋在他以為是一般民眾的布雷德利身前與毒梟對峙,布雷德利頭一次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但Bob在對方總是黑暗深沉的眼中見識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狂熱和好奇,他不確定這是好是壞。

如果可以,Bob很想知道傑克眼中的布雷德利又是什麼模樣?不然看起來同樣高傲的他怎麼會心甘情願被他們老大帶上床?而且不止一次。

直到傑克知曉布雷德利真正身分的那天。

Bob不知道的是,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因為大吵一架嘎然而止,他口中說的傑克還是愛著他們老大,最無藥可救、萬劫不復的那一種。



布雷德利也知道傑克沒辦法離開他太遠,傑克太愛他了,連他這種在情感方面遲鈍的人都感受得到。不是說布雷德利不夠愛他,只是他想對傑克做的事情有太多太多,愛他是持續且永遠在執行的其中一件。

而他現在在做的是另一件,不論是過去曾殘害刑求他父親致死的每一個垃圾,還是現在找過傑克麻煩的毒梟,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看著眼前垂著頭了無生氣的男人,對方先前的猖狂已經消失,隨之消失的可能還有求生意志

「你打算告訴我了嗎?只要一個名字,我保證直接送你去地獄」

「去你媽的,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說」

「還學不夠教訓嗎?他們叫你什麼?Poision?聽說你有一個妹妹,她剛成年對嗎?在教會附設的幼兒園當老師。」
Poision的眼睛瞪大了,而布雷德利對於他人的眼淚毫無興趣,他繼續開口

「有鑒於你現在拒絕提供我想要的東西,如果我對她做了你曾經對其他孩子做的事,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對吧?」

「操你的!」
對方試圖把混著鮮血的唾沫吐到布雷德利身上,但布雷德利只是輕巧又漫不經心的向後躺到椅背上

「最後一遍,給我名字,不然我會把你妹妹、你的妻子,可能還有女兒送到全哥倫比亞的女人都不想去的地方」

Poision既狼狽又害怕,布雷德利不是當地人,他不遵守當地毒梟運作的規則,他也有足夠的實力無視這些規則。

漫長的拷問終結於黑暗中黑髮男人吐露出的幾個絕望的音節,布雷德利對此露出微笑,他拉開審訊室的門走出來,儘管一身的鮮血,但他心情很好。


他低頭交代Bob下一個目標,正當他準備離開前,鳳凰告訴他傑克今晚大概又會固定去某家餐館。

布雷德利看了看時間,足夠充裕,足夠他洗去一身血腥、換上新的西裝坐在餐館裡頭,等年輕一些的警探進來喝酒,傑克會看見他,他大概會在心裡咒罵布雷德利,然後他們會無視對方的存在一陣子。但之後因為酒精而變得衝動的傑克會跑過來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他究竟做了些什麼?布雷德利猜大概是因為被吊在華雷斯城公路下的無名屍體又多了幾具,但那未必與他有關,所以他會回答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然後在警探放棄追問的時候找個適當的時機和場合把舌頭探進對方嘴裡。

傑克不會拒絕他的,好吧、他可能得挨個幾拳。但傑克永遠無法真正拒絕他,連布雷德利都不確定傑克究竟是看上自己哪一點?但在看到自己居然真的乖乖挨下那些拳頭沒有任何反抗後,布雷德利就知道傑克心軟了。如果傑克被派駐時布雷德利還在DEA,他恐怕會在愛上傑克前叫對方滾回去,因為傑克更適合留在美國的巷弄,追捕那些愚蠢又搞不清楚人生方向的鬧事白痴,畢竟他連看別人受這種程度的苦都會難過。

也可能傑克其實有辦法狠下心腸,只是布雷德利對傑克來說不是隨便的一個人了。傑克愛他,而且比布雷德利所能預想的還要多更多,因為在他們大吵一架後,傑克只是在離去前用通紅的雙眼質問他

『你會願意告訴我,是什麼讓你變成這樣的嗎?布雷德利』而他太震驚了,以至於連『總有一天』這樣一句可以緩解傑克失望情緒的場面話都說不出來。但他不確定傑克是否想知道,因為布雷德利言出必行,如果他給了傑克一個明確的期限,那他會為了這個承諾不擇手段,而傑克肯定會非常非常不喜歡他做的那些事。

在那次對話後布雷德利深刻意識到,傑克不止愛他,他還打算連同布雷德利背後那些顯為人知、糟糕透頂的歷史一起去愛。如果吸食海洛因帶來的是這種無從解釋的暈眩和滿足,那布雷德利終於可以理解世界上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蠢蛋對此趨之若鶩,並且為此付出龐大的代價。


這確實非常值得。


而既然傑克也深陷在這種情況無法自拔,他完全沒有理由放自己也愛著的人離開不是嗎?

事實證明布雷德利在哥倫比亞這個毫無法紀的國度練就出的惡犬般的直覺是正確的。

因為那晚的最後他們跌跌撞撞的跑進只有月光灑落的小巷,哥倫比亞的空氣總是悶熱而潮濕,加快所有罪惡變得腥臭的速度,但布雷德利他媽的不在乎,他跪在地上一邊吸吮傑克顯然久未紓解的慾望,一邊用侵略性的視線盯著傑克變得迷茫的面龐。年輕一些的警探無助的靠在牆上,一隻手摀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要讓自己的呻吟驚擾安睡的居民還有孩童;另一手插在布雷德利從來不輕易讓人碰觸的棕色捲髮裡,但他依然捨不得施加任何一點力道來讓自己更加舒適。

可是布雷德利已經不是他們當初認識時傑克誤以為的無辜民眾了,他甚至已經不是個好人很久很久。哥倫比亞奪走也改變了布雷德利太多太多,它帶走尼克的靈魂,把那個夏日小布雷德利的一部分靈魂留在了尼克永遠不會回來的海灘,所以長大的布雷德利選擇做盡一切他想做的,任由殘餘的靈魂浸泡在這塊土地上獨有的暴力和血腥中。

但布雷德利沒想過,這片孕育出魔幻寫實主義的土地會給他帶來未曾希冀過的感情,會有人注視著他、注視著他隱藏的一切,以連他都不明白的、自己其實一直非常渴望的方式。

他在傑克即將高潮前停下,跪在對方身前露出惡劣的微笑,順勢舔去剛剛因為無法自控而流出嘴角的唾液。傑克看起來想殺了他,但就算是氣急敗壞的模樣,他的愛人也美麗異常。布雷德利壓制了傑克想要自己紓解的手,把對方拉近混亂又瘋狂的吻裡。他們拉開距離時還牽絆著唾液,警官在月色下驀然張大的眼睛很漂亮,平時那裡頭有殘留的稚氣,還有尚未被哥倫比亞這塊土地給吞噬的、對正義的渴望,但此刻那裡面只有布雷德利狂熱地凝視他的模樣。

最後傑克又來到了布雷德利的床上,但這回帶著憤怒與懊惱,他騎在對方身上咒罵著,在布雷德利試圖完全撐起身子摟住他時拍開對方的手

「不准碰我」

傑克難得強硬的聲音在炎熱潮濕的空氣中發酵,布雷德利悶哼著,意外的配合,但他的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過傑克,在金髮警探絞緊他時他終於仰起頭無法自控地呻吟。

但他們都知道,布雷德利很固執,屈服是假象,他只是擅長等待,等待傑克精疲力盡的那一刻。

因為到時候布雷德利不管做什麼,傑克都只能報以綿長而羞恥的呻吟和一連串的祈求,好比現在布雷德利在傑克因為高潮而乏力後開始纏上他腰部的雙手,還有那些落在傑克仍在顫抖的身軀上密集的親吻。

「你很想我」

布雷德利在只有孤寂月色灑落的房間內得寸進尺的湊近他耳邊,用那總是讓傑克戰慄的沙啞聲調說話,而那不是一個問句。

「閉嘴,布雷德蕭」

他用帶著憤怒的綠色雙眼瞪著布雷德利,但男人只是慢條斯理的摟著他,沒有理會他對自己稱呼方式的改變,布雷德利垂著眼眸用空出來的手抹下剛剛傑克殘留在他腹部上的白濁,然後當著傑克的面用該死的緩慢的速度盡數舔去,而傑克目瞪口呆,布雷德利並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他就著他們此刻的姿勢憑藉著驚人的力量直接把人壓在床上

「剛才那句話的意思是別說話好好幹對吧?賽雷辛」
「操!去你的⋯⋯」

傑克很快就失去任何表達惡毒話語的能力,因為它們在布雷德利對他身上的每一寸依舊瞭若指掌的情況下,很快就變成帶著別的性質的字句。傑克在憤怒之餘發現自己打從心底想念這些,他想念被布雷德利抱在懷裡親吻、壓在身下疼惜的感覺。

在此之前傑克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為一個人變得如此柔軟而脆弱,而且還是在正義被視為無物、人命比草芥更不值錢的哥倫比亞。就算在知曉布雷德利可能幹過這麼多可怕的事情後,傑克還是渴望以自己的方式,在對方身上挖掘出一點只屬於自己的溫柔。

在傑克願意順從地躺在床上不再掙扎後,布雷德利用手撐在他身上,低聲詢問如果在一切結束後會告訴傑克所有他想知道的,那傑克還會離開嗎?

而這個問題很難,因為傑克發現在這裡的所有事物都沒有盡頭與基準,像是每天太陽升起時註定逝去的生命、還有再努力也無法攔截到的毒品,以及他曾經渴望從布雷德利那知曉的真相⋯⋯或是謊言,這些都無所謂了。

或許在哥倫比亞最可靠的是那些再也無法說話的屍體,還有他配槍裡的子彈。

可是布雷德利在黑暗中的詢問聽起來像某種哀戚的請求,即使傑克有預感這會讓自己身處在地獄的邊緣,他居然覺得如果到時候布雷德利也在他的身邊,那麼一切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但他不會這麼早把答案告訴對方,在這塊土地還有他能做的事、還有需要他幫助的人⋯⋯

就像布雷德利與遍佈哥倫比亞的黑暗的孽緣顯然也還沒有結束。

所以他最終在看不清表情的黑暗中勾下布雷德利的脖子,在今晚第一次主動吻上對方,布雷德利欣然接受,然後回報他更多他們分開期間無處宣洩的愛意。

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激烈,過去傑克總是會在對方懷裡安然入睡,但他不會再犯下這樣的錯誤了。他在布雷德利睡著後忍著痠痛小心地起身,一眼都不敢多看向因為睡著而變得柔和的棕髮男人就帶上門離去。



傑克和布雷德利的相識始於一場任務,他在街頭緝捕任務中擋在布雷德利身前,只因為他誤以為對方是普通民眾。

這其實不過他第一次和布雷德利約會時給對方的說法,他更早之前就見過布雷德利。傑克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資格憎恨布雷德利對他的隱瞞,因為每個人都有秘密。

那是一場官方舉辦的喪禮,和DEA合作的哥倫比亞軍人卡里略上校因為雷厲風行的作態被毒梟盯上,最終死於毒梟設計的陷阱,留下一位妻子和年幼的兒女。剛就職的傑克在教堂遠遠地看著卡里略的遺孀,暗暗發誓不要再讓憾事發生,然後一個高大的棕髮男人經過他,直直走向教堂盡頭處哀戚的家屬。

傑克詫異地看著那個美國人用過份流利的西語和對方說話,那時人群已經散去的差不多,棕髮男人最後走向教堂那個簡陋的唱詩班用的木鋼琴旁,自彈自唱了一首傑克聽不懂的曲子。他看見原先哭泣的兩個孩子變得平靜而溫順,棕髮男人露出不明顯的微笑,他起身又說了幾句話然後摸摸孩子們的頭,從教堂的另一端離開。


那是他第一次遇見布雷德利,可能也是最後一次遇見這樣的布雷德利。現在想起來,當初傑克就應該低下頭快步離去,而不是在遠方窺伺萍水相逢的陌生男人溫柔的瞬間。因為他看到了,所以再也忘不掉,布雷德利柔軟卻真實的片刻永遠留在他的腦海,所以不管對方的身份為何,傑克依舊感到心動,這糟糕透頂,但更可怕的是他不想要修正這點。


戰鬥還在持續,哥倫比亞的夜晚還是充斥著毒梟間交火的聲響,而一小時前他耳邊只有布雷德利充滿情慾的喘息。媽的,他不應該再想了,他知道永遠不可能回到兩年前的自己了,哥倫比亞在蠶食他,那段奇怪的關係也是。傑克爬起來檢查配槍的子彈,確保明天上班前一切如常,儘管他心知肚明這些都只是失序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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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德利在傑克離開後睜開了眼睛,他舔了舔嘴唇,捕捉傑克殘留在那上頭帶著餘溫的愛意。

他大概不想等了,傑克看著他的樣子很美,他想要一直看到對方這個模樣。所以他得在這個毫無希望又滿是人性惡臭的地方率先行動,在傑克受傷之前;在全哥倫比亞的毒梟都意識到,緝毒署裡的金髮警探比那些他們爭相競逐的、該死的海洛因還要更讓人上癮之前。


世上所有人都難逃一死,更何況在這片土地,長命百歲是種奢望,所以布雷德利要做他想做的。

「把他下次出任務的時間和地點全部列給我」

他在黎明到來時交代自己的屬下。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