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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ocha



  苦澀的味道,近似於香氣吸引著他。回房的Ivan不自覺舔了下虎牙。

  拿出順手藏起來的被折過三次的紙,向床上劃出流星般的弧度,墜落時撞上尚未歸還的筆,聲音被棉被吸收。Ivan看了好一會兒,才也爬上床鋪,伸出手,攤開紙張將之撫平。Beta女孩的笑容有摺痕。

  轉瞬即逝的咖啡味。

  他對那些筆觸熟悉不已,甚至有幾次就在聚精會神的Omega身邊看著他一筆一畫,內容總不是重點,而是Omega的眼神專注而美麗,虔誠且閃耀。

  Ivan再次把紙折了起來,放在枕頭邊。

  紙旁邊是一支筆。

  再來是小小的耳釘,不成對的露指手套,少了一片花瓣的花,用過的紙杯。有些他還不想歸還,有些不用還回去。

  Ivan閉上了眼睛。



  第二性別很麻煩。

  而Anakt Garden在這方面的管理則做得很好,費洛蒙的研究,脖子項圈的偵測,定期注射和吃藥,幾乎完美抑制了易感期和發情期。對Anakt Garden裡的大多數寵物人來說,那僅是青春期的一次測試,世界人會告知分化的結果,實施抑制,就這樣。

  Ivan絲毫不意外自己是Alpha,他淡然地收下單子,目光轉向將檢驗單揉成一團的Till身上,笑著問他:你的結果是什麼?

  Till看都不看他,但手指頓了一下:……誰要告訴你啊。

  逃跑失敗以後,他們的關係也沒怎麼變,血雨般流星雨的盡頭一直是背影。

  Ivan笑了笑,沒說什麼,只說:你不會後悔就好。

  這下子Till狠狠瞪向他了,眼神銳利,流轉著強烈的光。下一秒,女孩的驚呼聲傳來。綠松石裡的光芒瞬間變了。

  從遠至近,像溫暖的旋風,吹起了四個人的討論,Mizi大方公布自己的性別,沒有味道也聞不到別人味道的Beta,多數的九成。她問Till:你呢?這一次Till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答不出來,他支支吾吾,耳朵通紅,連後頸都燒出漂亮的顏色。

  Ivan注視著這一幕,低聲向Sua搭話:很榮幸擁有跟妳一樣的第二性別。

  是肺腑之言,這讓他覺得他們更加相似。Sua望向Ivan,表情一言難盡。

  女孩們離開前,Mizi緊盯著Ivan,他微微低下身,問她:怎麼了?

  Mizi啊了一聲,害羞地笑起,聲音並不算大,至少其他兩人可能聽不清楚。

  沒有啦,就是覺得、那個……羨慕Ivan。

  Ivan重複她的話:羨慕我?

  因為Alpha可以聞到Alpha的味道對吧?她的語氣天真無邪,毫無虛假:我好羨慕你。



  Ivan不費力氣將門解鎖。

  他是與懲罰和禁閉幾乎無緣的孩子,卻因為某人而熟悉了這一切。抓緊無人經過的空檔穿梭在走廊之間,順利抵達目的地,使用中的綠色和警告的紅色同時發亮,他視若無睹踏進房間,在咖啡香氣襲捲而來之前關上門。

  Ivan是嗜甜的。

  他沒什麼特別喜好,文學作品有一半的原因還是為了鞏固形象,但甜品是很例外的一件事,可能是歷經了貧民窟的副作用,讓人覺得甜膩的滋味總比那些酸腐苦辣都好。

  咖啡的苦卻不一樣。

  腳步停在躺在地上的人面前,Ivan俯視著Till。四方形的空間裝滿了Omega的費洛蒙。來之前多吃了好幾顆藥,又幫自己打了一針,Ivan不會輕易受到影響,他蹲下身,陰影爬上Till的胸口。

  被關禁閉,得不到發情期治療,身上又還有傷口的Omega蜷縮著身體,止不住顫抖,痛苦地低低呻吟。

  他呼吸急促,滿頭大汗,面色潮紅,眼睛緊閉,嘴角流下唾液,滴在地板上。咖啡的味道越來越濃烈。Ivan盯著他握得死緊的雙拳,像最後一絲理智還在對抗本能。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他說。

  Till沒有回應他。


  將帶來的東西放在地上後,Ivan解開了Till身上的項圈和腳鐐,肌膚不可避免相觸的瞬間,高溫襲上Ivan的指尖,而Omega因觸碰而劇烈顫抖。他發出的音節登不上五線譜,既原始又毫無規律。

  Ivan撥開Till溼答答的瀏海,並不介意手上滿是別人的汗水,他將軟得沒力的Till撈進懷裡,抓起對方的手,用鼻尖去蹭。

  控制得當的巧克力融進了咖啡之中,甜味如漩渦轉圈,攪進苦味。咕嚕。滴答。Till的鼻血流出,滴到自己的衣服和Ivan的手背上。Ivan舔掉了手上的那滴血。

  Omega的腳因本能收緊,彎曲的腳趾劃過地面。Till用力抖了一下,褲子上深色痕跡漸現,呼吸滿是高潮後的餘韻。

  他氣喘吁吁,意識模糊不已,頭一歪,正好埋進Ivan的頸間。太甜,Till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嫌棄,又咕噥一聲,這次Ivan沒聽清,但似乎與Beta女孩的名字有些相似。

  Ivan凝視懷裡的Till好半晌,才繼續動作,將帶來的抑制劑打進Omega的血管裡。他脫下他浸滿汗水和一小串血跡的上衣,與沾上精液和分泌液的褲子,然後換上新的一套,再將項圈和腳銬裝回去。



  枕頭的旁邊是紙。紙上是那個說羨慕Ivan的Beta女孩。

  紙旁邊是筆,然後是耳釘,露指手套,花,紙杯,沾了血的上衣,咖啡味道最重的褲子,Ivan拿起那條擦拭過Till的臉和身體的毛巾,將之鋪在枕頭上。

  呼吸間盡是苦味。

  巧克力緩慢流瀉,慢慢覆蓋住那堆咖啡味道的事物,由於希望那些苦味留得久一點,於是小心翼翼留了微妙的縫隙。

  咖啡就是咖啡,而巧克力也只是巧克力。



沒頭沒尾完
2024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