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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夏】(喬西)

風扇旋轉時的噪音宛如公雞臨死前的悲鳴，彷彿不小心螺絲就會掙脫所有束縛，然後零件會噴得到處都是。即便兩人為了拯救它，在一個月內噴光半罐WD-40，仍像往沙漠正中央倒兩瓶蓋的水般一點狗屁用處也沒有。西薩渙散地盯著電影裡的男人笑得前俯後仰，傳進耳裡的卻只有鐵鏽相互摩擦後的乾澀噪音。
忽大忽小的風量壓根吹不散盛夏的熱浪，然而他們只得待在這座破爛風扇前，聽著馬達運轉的噪音假裝自己受惠於那點微乎極微的涼風。
「熱死了。」
不曉得是誰在喃喃自語，他想八成是兩人同時，如同他們不知為何要一起擠在同一張沙發上頭。從回收場搬回來的破爛單人座塞不下兩個成年男人，過剩的肢體就這麼彆扭地溢出，像是小小的吐司模裡擠滿了過度發酵的麵團，鼻尖幾乎能嗅出並不存在的酵母臭來。
不必轉頭看也能曉得喬瑟夫同樣熱得滿身是汗。連件背心短褲都穿不住，只穿著一條四角褲還敢把大半條腿往他身上橫，皮膚濕呼呼地緊貼著皮膚。搞屁啊。西薩沒來由地火大起來，沒事練這麼多肌肉做什麼？除了毫無意義地散發熱量之外，對地球一點貢獻也沒有。
「我買了可樂，放在冰箱裡。」
西薩思考著該怎麼把喬瑟夫趕下去，好順理成章地霸佔整張沙發以及家中唯一一台電扇。
「你拿去喝唄，我現在不想喝。」
──然後他曉得這混帳八成也打著差不多的如意算盤。
其實解決這件事挺簡單的，就是把這台破爛風扇給換了──最好是買兩台，一人一台，省得他們每天在這台也沒多涼快的風扇前較勁，甚至吝於在乾爽的床單上做愛。在黏糊的床單上根本沒法安穩入睡。
天氣熱得半死，連晨勃都有氣無力的。
只是沒人肯在這大熱天去電器行搬檯新的回來。說要買台新電扇這事翻來覆去說了多少遍，過了大半個月還是擱著。沒錯，就像他們擠著的這張沙發，就寧願這麼將就著，好似誰先退讓了就是缺乏耐力的輸家。
他在喬瑟夫的腿下奮力地蠕動著調整姿勢，試圖減少皮膚的接觸面積卻只是徒勞。真是煩死了。西薩突然覺得和喬瑟夫硬槓的自己簡直像個白癡，決定把冰箱裡的可樂開來喝，如果這傢伙敢霸佔整張沙發，他就要直接站在電風扇前面把風全部擋住。
「走開啦。」他才伸手打算去扳那條頑固的腿，腿的主人就哼哼唧唧地親了上來──發什麼神經啊，他反射性地閉了眼又睜開，在唇齒糾纏間深吸了口氣後正要出聲抗議。
「怎麼啦？」貼得極近的捲翹的睫毛濡濕了，顏色變得又深又濃。汗珠沿著額側緩緩滑下，最終自下巴尖處滴落。
「你要去拿可樂了嗎？」喬瑟夫笑得可惡至極。
那滴汗緩緩滲進了領口深處，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堵得發慌。過剩的熱意與煩悶、以及什麼別的在肺裡積了一大堆，無論他再用力換了多少回氣也排不出半點。
「……才沒有。渾蛋。」
西撒賭氣地把自己塞回沙發之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