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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甜甜過好年




新年前的文府總是熱鬧非常,年底事務諸多繁忙,除了偌大宅邸要除舊佈新、準備各種年俗,還有不少在年底上門祝賀的賓客,還得在僕役工人們休年假前,將薪金結算好交給他們。而照同文行以往的慣例,更是會給眾人再包上一包紅包,除了感謝今年的付出,也算是先帶上祝賀來年的喜氣。

而文司晏也在年前幾日趕了回來,連軸轉了幾天,今日總算是得了個半日閒,想了想,便走到文司宥院內,敲響了文司宥的房門。
「進。」
文司晏推開門踏入,便看見文司宥拿了一疊紅箋,執著筆在上頭寫下一句句祝賀,見他進來便將筆擱下,「你來了,阿晏。」
「大哥。」文司晏走到他身邊,看文司宥拍拍他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也不坐下,而是蹲下身,微仰著頭看著他的兄長,「我們去逛花街吧?」
看到文司晏這副模樣,文司宥愣了一下,倒是想起了年幼時的光景。
年幼時的文府雖說年前不似如今這般忙碌,但大人們多半也分身乏術,獨留下還在讀著各類書籍的文司宥,和無事可做又坐不住的文司晏。
這時候文司晏就會跑到文司宥面前,拉著他的衣擺,用著期盼的眼神看著他說:「哥,帶我去逛花街吧?」
文司宥向來無法抗拒弟弟這般眼神,自然放下了念到一半的書,揉揉弟弟的頭髮應了句好,便帶上自己的小錢袋,怕弟弟著涼,給弟弟換了件衣服,向總管說了聲,便牽著弟弟出門逛花街去了。

晃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中間經歷了那些變故,一路走到如今,兄弟兩人也不再是當年那無憂無慮的模樣,但看著眼前文司晏的模樣,又彷彿什麼都沒有變,和記憶重疊的模樣讓文司宥伸出手,揉了揉文司晏的頭髮,笑著說:「好啊。」
突然被兄長這樣對待,文司晏也愣住了,隨後揚起了笑容,站起身替文司宥取了這次出海帶回來的輕裘,給兄長披上,「雖說越陽冬日不如宣京那般冷,但外頭仍然有點涼,大哥畏寒,還是穿上吧。」
文司宥讓他替自己穿上輕裘,看著弟弟幫自己整理領子,輕笑,「幼時總是我擔心阿晏著涼,如今倒是換成阿晏擔心我著涼了。」
文司晏自己仍然穿著平日那身衣服,胸前衣領開著,將他長年習武的曲線,以及在海上日曬而成的麥色肌膚顯露出來。見文司宥盯著自己那片肌膚看,反倒有些羞澀起來,連忙替兄長整理好,領著兄長一同出府。

花街向來是越陽年味最濃厚的地方,大紅燈籠裝點著街道,一路上除了花街主角百花爭艷,更有不少現場揮毫寫春聯的攤販,一手毛筆字有勁好看,甚至有些攤販將今年的生肖繪入其中,這般巧思使得攤位前人潮洶湧,擔心兄長被人撞著,文司晏護在文司宥身前,轉頭看著文司宥,「這兒人多了,大哥當心些。」
文司宥笑著點頭,手直接向前伸去,握住文司晏的手,「這樣,便不會被人潮沖散了。」
「大哥!我不是⋯⋯」文司宥微涼的手握住他的,文司晏下意識想甩掉,但又不敢,想解釋些什麼,文司宥卻已經看著前方,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我記得有一年,我帶你來逛花街時,你抓著我的衣服跟在身後,那時你才約略與我腰同高呢。走著走著就被擠丟了,我四處尋你不著,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尋了許久,才發現你站在糖葫蘆的小販旁,抓著衣擺,小販同你說什麼你都不回,就是搖著頭,明明眼眶都紅了,卻也不敢哭。見我走過來,又擔心挨我罵,動也不動,直到我牽著你的手,你才放聲大哭。」

文司宥說著過往,文司晏也回想起來,當時附近的人群全看著他們,文司晏雖然感到羞窘,但當時的文司晏特別愛黏著文司宥,兄長不見了對他來說彷彿天塌了一般,硬撐著直到見了文司宥,無助感瞬間湧了上來,讓他哭得停不下來。
後來兄長甚至買了一串糖葫蘆哄他,糖葫蘆的酸甜混著鹹鹹的淚水,和兄弟倆緊緊牽著的手,才總算讓他停下哭泣,抽抽噎噎地咬了幾口糖葫蘆,還不忘遞給文司宥,讓他也吃。
文司宥就著弟弟拿糖葫蘆遞過來的姿勢咬了一顆,又推了回去給弟弟吃,還掏出了絲帕,將文司晏臉上的淚痕和嘴角沾到的糖擦去,笑得無奈,但又寵溺的揉揉弟弟的頭髮,而緊緊牽著弟弟的手,直到回家才鬆開。


文司宥停下腳步,陷入回憶的文司晏差點撞了上去,連忙穩住身形,便看到文司宥拿了串糖葫蘆遞給他。
「哥,我不是小孩子了。」文司晏無奈的接過糖葫蘆。
文司宥向小販付了錢,小販認出了他們,向他們說了句文會長、副會長新年快樂,回覆了小販,文司宥又牽著文司晏的手繼續走,見他將糖葫蘆拿在手上不吃,笑著覷他,「吃糖葫蘆和是不是小孩有何關係。」
見文司晏還是沒有要吃的意思,他伸手接過糖葫蘆,湊到文司晏嘴邊,「還說不是小孩子,阿晏這是還要哥哥餵呢?」
文司晏見他這架勢,心知不吃的話,他的兄長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只好張嘴咬了一顆。
糖葫蘆酸甜的滋味仍然如同幼時一般,只是這次沒有鹹鹹的淚水攙和,而是事隔多年之後,歷經諸多變故,終於再次看見兄長看自己時帶著寵溺的神情,和兩人緊緊握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