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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二師弟,二師弟,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開玩笑,但你還不熟練,這可不怎麼好玩啊,別玩啦,看看我。」
  他也想看,看這聲音到底是來自什麼蠢臉,好讓他笑一笑。
  但他不能,真的不能。
  「就要結束了,這是最後,所以……所以撐著,撐下去,我帶你回家,回……」
  話至此,卻沒有了下文。
  那是自然,因為他們早就沒有家了。
  「你……你怎麼就擋了那下?你說了多少次要我小心,我還是大了意,就讓我受那劍學點教訓不好嗎?」
  真是好問題,唐錚又咳出一口血,倚著溫熱的胸膛,隔著一片薄薄血肉,是急促的心跳,他們多久沒像這樣靠近了?
  是因為他們都離開孩童時期,成為了唐門的大師兄和二師兄?還是因為青年俠客名聲逐漸遠播,成為了鮮少留在唐門的飛俠?
  還是在意識到,他師兄永遠不會為他停留那時開始?
  「我也想知道……咳咳,咳咳咳……」
  或許是見到吐出來的大量鮮血,青年徹底慌了手腳,存在調笑的些許顫抖聲音再也掩飾不住慌亂。
  「別說了,別說了,你別回答,我,我知道我大意了,我們回去後,到時候任你怎麼罵都……」
  「吵死了……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喜歡上你這廢物……」
  他的嗓音嘶啞而虛弱,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冷冽威嚴,青年呼吸一滯。
  「什麼……?你說……什麼意思……從什麼時候……不不不,別說了!」
  靠著帶著暖意的身軀,他泛起笑,自言自語似的說。
  「我知道……我不配當唐門弟子……欠唐門,欠師父的永遠還不起……」
  「閉嘴,別說了,你永遠都是我師弟!」
  「還喜歡上一隻潑猴,明明知道無望,卻怎麼也放不下……沒辦法,我的眼光從來沒有師父,沒有你那麼好……」
  冷,好冷,意識越發模糊,一點點聲音都是那麼震耳欲聾,他沒聽見青年又說了什麼,他顫顫的,吸了一口長氣,四周的聲音開始逐漸靜了下來。
  「師兄……師兄,你在嗎?」
  他輕聲喚道,彷彿又看見那棕褐色的身影,帶著一如既往的自信,他師兄總是會來找到他。
  「……在,我在,師兄在,不會再跑了。」
  壓抑著泣音,聲音即使顫抖,卻又溫柔的像是冬日暖陽。
  身體,似乎也沒有那麼冷了。
  「能不能……帶我回家……」
  「好,好,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我們……」
  
  
  他猛地坐起身,瞪著漆黑的房間,呼吸是止不住的急促,用力按住脈象,像是壓緊了就能強迫停下一樣,在手腕上掐出了指印。
  心跳呼吸正常,他沒有死,身旁更沒有其他人。
  他逐漸冷靜下來,意識到自己手中抓著什麼,攤開手,是那青綠色的玉佩。
  他抬起手,將溫潤的玉佩抵在額上,顫顫的,長吐一口氣。
  『該死……』
  唐錚低罵了聲,掀開被子,搖搖晃晃的下了床,去了浴室,用冰水沖去一身冷汗。
  若不是以為死亡就是終點,他怎麼可能說那些話,如果唐布衣想起來,他哪來的臉再去推開人?
  即使唐布衣根本不在意也一樣,他才不管唐布衣的想法,反正兩情相悅這種劇情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畢竟唐布衣性向正常,就算真是龍陽,也會是那在他死後陪著唐布衣走過一生的趙活,和他唐錚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己死後,興許是抱著最後一絲留念,他在台下,見到了趙活和唐布衣一說一笑的搭著相聲,神情瀟灑自在,像是沒了根後真正自由的飛絮。
  他不記得自己在哪裡看見的,或許是在冥府受刑時給他的一絲憐憫,也可能是淪為孤魂野鬼時偶然所見,說實話,他死後幾乎算不上是擁有記憶,只是若想記起就會出現幾個畫面而已,真要細想,連一個段子也想不起來。
  他只知道,就算沒了唐門,沒了他,唐布衣也過得很好,說不定還更好。
  更何況,趙活可沒聽唐布衣提過任何跟他有關的事。
  思及此,唐錚望著鏡中神色陰沉的自己,嘲諷的低笑了聲。
  愚蠢,天真,平常拿來罵趙活的話現在倒可以全數扔回他身上。
  也睡不著了,他換上乾淨衣物,到了書桌前,點燈翻看起中藥醫書,雖然大同小異,但和西方醫學融合後,也是需要鑽研的另一塊嶄新領域。
  對了,他想起白日發生的事,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拿了之前的備品,開始重新調整,將剛剛的夢境拋諸腦後。
  
  
  中午時間,趙活鬆了口氣,終於不用再聽這讓人昏昏欲睡的課程了,起身去排隊拿熱好的便當,無聊的想著要是讓他二師兄來教有多好,他一定不敢忘記。
  邊想著,趙活拿出袋子,將熱好的便當放進去。
  『趙活,出來。』
  一道他絕不會認錯,熟悉的聲音人他身體一震,反射性往聲音來源看去,他二師兄站在班級門口,滿臉不耐。
  他差點沒大喊出二師兄,但若是真喊了,怕不是就被不喜惹人注意的前掌刑使給扔下三樓,只得抓起便當袋,屁顛屁顛的跑到門口。
  『二師兄,怎麼了?』
  他小聲的說,注意到唐錚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臉色似乎又更糟了點,至少眼下那黑影讓他懷疑自家二師兄到底晚上有沒有睡覺,還是跑去當什麼索命閻王。
  『在外面直接叫名字,別惹人注意。』
  少年淡淡說道,示意他跟上,左拐右彎的,進到了一間化學實驗室前,唐錚熟門熟路的打開實驗室,到裡面的一個小儲藏室,但仔細一看,也有一半是放著軟椅和矮桌,更像是休憩空間。
  『我和化學老師熟,算是之前爭取到的私人空間。』
  他二師兄還真是不虧待自己,趙活驚嘆的想,小心翼翼的在一張軟骨頭沙發上坐下,陷到裡面,心相直接恢復到滿。
  唐錚也沒阻攔,從身後袋子裡拿出一個飯糰和蔬果汁,放到桌上,趙活差點沒跳起來。
  『二師兄,你午餐只吃這樣?!』
  『你以為我是像你一樣的潑猴嗎?我食量本來就不大,少在那大驚小怪,吵死了。』
  這可不成,趙活連忙翻出自己的便當,放在矮桌上,又拿出一個推給唐錚。
  『如,如果二師兄的口味沒有變太多,就……』
  『……』
  唐錚默不作聲的收下,打開後,主菜是兩塊胡椒餅,旁邊則有魚有肉也有菜,份量對他而言不多不少,口味……他夾了塊燉肉起來吃,也是他不討厭的。
  『二師兄,如何?』
  見唐錚拿起胡椒餅咬了一口,趙活小心翼翼的問。
  『你很閒嗎?』
  唐錚直白道,這胡椒餅甚至還是手作,和外面賣的沒什麼差別,只是胡椒粉的量可能有億點點多,口味也更符合他的喜好,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沒有啦,畢竟也是要還債,剛剛本來想去一間間教室翻看看你在哪的。』
  趙活搔搔頭,他不敢問同學,就怕自己被誤會要騷擾學長,也怕因此驚擾了唐錚,惹二師兄不快,還不如自己探頭探腦來的好。
  『……我在三班,不是在這裡就是在教室,下次直接過來就行了。』
  趙活不禁露出笑容,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想起了一件事。
  『呃,可是,我要說什麼?我要找唐錚學長?』
  『……』
  『二師兄?』
  少年閉了閉眼,淡淡的說。
  『我不姓唐,直接說要找錚學長就好,直呼名字也行,反正這時代的輩分差別我不怎麼在意。』
  『欸?』
  趙活一呆,怎麼就不姓了?
  『可是……』
  『沒有可是,再多嘴就滾出去。』
  趙活乖乖閉了嘴,只好繼續吃著自己的食物。
  畢竟姓氏是隨家庭的,或許唐錚現在的家人就不信唐吧。
  『接著。』
  趙活抬起頭,反手接下拋來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小型木葫蘆,是昔日辣手相公愛用的那種,還薰著淡淡的熟悉香氣。
  『裡面的東西不至於害你被抓去關,但你也要有點自保的能力,至少在我還用得上你的時候,你要有能力反擊那些垃圾。』
  看著那熟悉的背影和冷語,趙活眼眶一熱,握緊手。
  『啊……謝謝二師兄,我,我會好好珍惜的。』
  『沒讓你珍惜,是叫你帶在身上,該用的時候就不要吝嗇,否則到時候少了胳臂或斷了腿,對我來說就只是一股沒用的廢物了,明白嗎?』
  『明白!』
  唐錚冷哼了聲,也沒回頭。
  吃飽喝足後,趙活癱軟在沙發裡,覺得自己真像個廢物,被罵也是活該,反正只要罵的是二師兄就快樂似神仙。
  『你會送自己做的東西給你小師妹嗎?』
  『呃……』
  這是什麼送命題?趙活冷汗直流,唐錚轉了椅子,正面對著他,手裡拿著最後一塊胡椒餅,也看出了他的猶豫,冷哼了聲。
  『我沒立場介入她的私事,當然,你敢亂來我就宰了你,但除此之外,我想確定,若用你的名義將東西帶給她,她會不會起疑心?』
  『欸?要看是什麼吧,我會送一些生日卡片,或是見到很漂亮的摺紙東西會送給她之類的。』
  唐錚鄙視的看了這還真是當了鄰家好哥哥的趙活,嘖了聲,逕自進入正題。
  『我有在自己製作香水,明天幫我帶幾個試聞款回去給她,若有喜歡的款式或改良的感想都一併轉告給我,之後再幫我送過去。』
  『……二師兄,我就問問,你不要生氣。』
  『說。』
  『你這香水有多少種是會死人……對不起我錯了不要殺我!』
  唐錚收回葫蘆,冷哼了聲。
  『二師兄,還是我們找一天約小師妹出來?直接問感想也比較好。』
  趙活看自己生命無危險,小心翼翼的問。
  『帶小師妹去見唐門叛徒,趙活,你想死嗎?』
  『二師兄不是叛徒!』
  趙活馬上反駁,那份怒意連叛徒本人都一滯。
  『我,我是說……』
  『在唐門毀滅的時候,你又知道我在做什麼了?』
  唐錚咬緊牙關,怒聲道。
  『我不知道,因為你們沒有人告訴我,但大師兄當時也沒回來唐門,難道大師兄也是逃跑的叛徒嗎?』
  他只知道當時唐布衣遠赴另一個戰場,知道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回來,但他大師兄也從不將其中驚險道明,只能從隻字片語中意會到遠赴戰場的不只有他一人,更是在唐布衣一次醉酒後,確定了與他並肩作戰的究竟是誰。
  其實,他當時就隱約意識到了,他二師兄已經不在的事實。
  『你……趙活,你還真是長進了。』
  趙活連忙抱頭,雖然不後悔,但自知命已休矣。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直到聽到一聲嘆息。
  『……你真的想知道,是嗎?』
  『對!』
  唐錚按了按眉角,眼簾低垂。
  『好。』
  
  
  利用一個午休的時間,唐錚將千燈樓的事三言兩語道出,補齊了滅門和唐布衣出現之間的時間差。
  『我死在最後一次的任務,唐布衣應該知道,記得死前有看到他。』
  他輕描淡寫的做了結尾,看趙活呆愣愣的模樣,不知道到底聽進了多少。
  『不過,掌門和唐布衣都沒有記憶,你不信也無所謂,不如說,若你真盡信我所述一切……』
  『我信,我當然信。』
  趙活連忙說,唐錚只是橫了他一眼,道了聲蠢貨。
  『不是啦,雖然我相信二師兄,不過和大師兄說相聲的時候,也不是什麼也沒聽說。』
  趙活搔搔頭,雖然他很想說自己就是單純信自家二師兄,但一定會被瞧不起的。
  而且,還有其他原因,只是他不能說。
  『所以二師兄,你真的不想見見小師妹嗎?她現在身體很健康,也比以前還要活潑,雖然沒有記憶,不過還是一樣喜歡摺紙,還會常常跟住在附近的雲裳一起出去玩,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現在不姓葉,姓花,不過……』
  趙活滔滔不絕的說著唐默玲的事,唐錚沒有阻止,只是默默聽著。
  『二師兄,你就不想自己看看嗎?我就說你是學校很照顧我的學長,好不好?』
  這是哪來的鄰家巴哥?唐錚無言的看著這即使到了現代也醜的獨樹一格的前師弟,嘖了聲。
  『我不記得我照顧過你,蠢貨,更何況,怎麼想都是不懷好意,我不想給師父增加什麼多餘的擔心。』
  『呃,可是……』
  唐錚瞪了他一眼,帶著這時代不該有的銳意,熟悉的讓趙活閉上了嘴,還在琢磨要怎麼開口時,鐘聲響了。
  唐錚站起身,將空去的便當盒還給趙活,兩人一同離開了教室。
  『合二師兄胃口嗎?』
  『還可以,你每天都自己做午餐?』
  趙活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畢竟在唐門做習慣了,就也維持了這每日早起弄早膳和午餐的習慣,胡椒餅當然是為了唐錚特製的,平常可沒有。
  聽完後,唐錚也有點無語,怎麼到了這時代還是改不了這苦勞命,不過看趙活似乎也樂在其中,他也沒多說什麼。
  『那我就順便幫二師兄準備午餐了?』
  『嗯,苦勞就當是還債,材料費再另外算給我,別跟我討價還價,找死嗎。』
  熟悉的二師兄最對味,趙活欲哭無淚,還是點了點頭。
  『明天自己過來,遇到老師就說是我叫來的,沒事就滾。』
  『好,二師兄再見。』
  唐錚擺擺手,往三年級的教室走去。
  
  
  趙活回到教室,打開門,卻見到視線紛紛投了過來,不過鐘聲很快就響了,所以也沒機會說話。
  下課休息時,幾個平常會一起打遊戲的損友同學靠了過來,臉上的神情很是微妙。
  『幹嘛?你們幹嘛?』
  他狐疑的問,那幾個同學互看一眼。
  『你怎麼認識錚學長的?』
  趙活一愣,卻又有種不意外的感覺。
  『之前在外面被堵的時候被學長救了,你們都認識?』
  『我還想問你怎麼不認識,你不知道錚學長代表學校參加化學競賽得到全市第一嗎?』
  『哦,我又不關心這個,而且比賽那麼多,誰會一一記得啊。』
  趙活辯解道,卻又覺得莫名很得意,當然厲害了,這可是他二師兄呢。
  『確實,我也不是因為這個才知道錚學長的,反正競賽那些和我無緣,只是想起就提一下,我知道錚學長主要是因為另一件事。』
  『媽巴羔子,是要不要趕緊講正題。』
  趙活突然覺得手癢,不能亂打人只好比了個中指,被比了回來。
  『這就不是學校的事了,呃,可能有點,不過是同學之間在傳的。』
  損友一號放下手,拉了椅子,興沖沖的說。
  『你應該知道我們學校有不少不良少年嘛,還有分不同派系……雖然你好像不在乎,反正來了就打。』
  他們都知道,這長的奇醜無比的同學根本不是省油的燈,剛入學第一個禮拜就因為長太醜被堵,結果反倒打的那些不良少年哭著回家,也讓他們知道了這同學的嘴根本是自走型大砲,誰惹到誰倒楣。
  基於那些不良少年哭太慘,所以學校也通知了家長,結果來的是他家隔壁的叔叔,聽完事情全貌後便仔細看過那些少年的樣貌,不在場的則要了照片,最後和趙活說了句下次再來就直接打死也沒關係,還有今天晚上要慶祝他旗開得勝,出去吃大餐,讓他別在外面閒晃,早點回家,直直刷新了一票老師的視野。
  『嘿嘿。』
  『你的臉真的夠猥瑣的,好啦,重點是,不管是哪個派系,都沒有那個膽子去動錚學長。』
  趙活眨眨眼,想到自己被圍的時候他們看見唐錚的驚恐狀,突然覺得他們學校沒出命案還真是辣手相公手下留情,不然憑著他下毒的技巧,就算死了一整個班的人,恐怕也找不到唐錚頭上。
  『二……錚學長做了什麼?』
  『嗯……這你別和錚學長說哦。』
  見同學有點嚴肅的模樣,趙活也收了笑,點點頭。
  『錚學長沒有父母,好像是被人從孤兒院收養的,據我所知現在是一個人住,成績好,長得好看,對人的態度又很冷淡,身形又瘦弱看著好欺負,反正就是讓他們覺得看不順眼,自然就成為眼中釘。』
  趙活一愣,因為他二師兄不想說,所以他也沒多問唐錚的狀況,現在幹出這種像是在背後打聽的行為,竟有了幾分心虛。
  但他同學渾然不知,便繼續說下去。
  『結果他們就找天堵了錚學長,地點在後門的櫻花樹下,詳情我不清楚,但據說之後他們見到錚學長都會像見了鬼一樣逃跑,後來就有點像是誰先讓錚學長屈服誰就贏的比賽,輪流去找錚學長麻煩,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所以,為什麼你知道的那麼清楚?』
  趙活比較在意這個,損友一號輕咳了聲。
  『好吧,其實我本來只是聽過錚學長的威名,是剛剛看你被叫走後才去問到那麼多的,至於這些……你也知道,他們打不贏,自然就是放各種謠言,裡面有真有假,有些也是真的很難聽,我覺得你也不會想知道……嗯,雖然錚學長好像從來沒在意過,但應該也沒人敢在他面前說就是了。』
  說完,損友二號接口。
  『不過一個人住這些應該沒錯,消息源是二班的學長,聽說是因為錚學長有個很少出現的監護人,某天跑到學校來「關心」,雖然後來被轟出去,不過談話裡就透露出錚學長是一個人住的事實。』
  唐錚的監護人?趙活神色有幾分怪異,但似乎也不是很敬重,不然一定不會出現「轟出去」這種說法,想來想去,似乎也沒個人選。
  『聽說長得超漂亮,各種調戲錚學長的樣子。』
  『你們真的很八卦。』
  趙活誠懇的說,調戲錚學長這部分他抱持懷疑的態度。
  『是你太脫節了啦,早知道有興趣,我們就別說那麼多電動,聊聊八卦多好。』
  『好啦,說那麼多,阿活,知道意思了嗎?』
  趙活馬上意會,護住自己的包包。
  『不行,裡面的餅乾是我下午上課的精神糧食,滾滾滾。』
  『靠腰啊,是讓你講講錚學長的事啦!』
  哦,趙活放下包包,搔搔臉。
  『可是我和錚學長也不是很熟……』
  損友二三號用信你個鬼的眼神看他,一號直接出言反駁。
  『屁啦,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錚學長來到低年級區,他只在三年級教室,化學實驗室還有保健室出沒而已。』
  『保健室?啊我進去那麼多次怎麼都沒看過?』
  趙活反射性說道,沒辦法,他之前常常扁那些來找碴的傢伙,扁到手破皮也是家常便飯了。
  『哦,這是之前聽隔壁班女同學說的,聽說當時她膝蓋受傷,保健室老師不在,只有來借東西的錚學長,當時錚學長問清楚傷狀後就直接動手拿藥拿膏布幫忙上藥,動作很是熟練,保健室老師回來之後也稱讚了一番,還問說有沒有興趣平常來幫忙,不過好像被拒絕了。』
  損友三號擺擺手,指指手機。
  『她還跑去網路上發文,說錚學長雖然態度冷淡,但動作很溫柔,讓她直接暈了,只可惜錚學長油鹽不進,後來就斷了這念想。』
  聽著聽著,趙活的神情柔和了些許。
  是啊,他二師兄冰冷的外表下藏著醫者仁心一事,他再清楚不過了。
  『好啦,說,你剛剛被錚學長拉出去做什麼?』
  八卦完了,幾個損友馬上轉成餓狼般的凶相,像是恨不得從他身上再挖多一點出來。
  『其實也沒有什麼,就謝謝之前救我,還有給他我自己做的便當……』
  『錚學長收下了?!』
  損友一號拉高聲音,直接引起班上一半同學的注意,讓趙活嚇了一跳。
  『對,對啊,吃完後便當盒在我這,怎麼了?』
  『你會被隔壁女同學和無數學姐們打死哦。』
  損友二號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的說。
  『錚學長從不收任何人的禮物,包括那些用回報為名的示好。』
  『呃,可能因為我是學弟?』
  損友三號搖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
  『你以為辣手相公這名號怎麼來的?錚學長男女通吃,聽說我們進來前還有現在二年級的學長追求過他呢。』
  『辣手相公不就……等等等等,誰給的名號?!』
  趙活驚恐,怎麼就連這裡也多了這名號?他怎麼又完全沒聽說過???
  『哦,好像是那傳說中的監護人提過一次,根本就超符合錚學長,私底下就傳開了,我不知道錚學長知不知道就是了。』
  看來那監護人多半是另一個有記憶的人,只是趙活還是沒想透那到底是誰。
  『對了,你們知道學長到底姓什麼嗎? 』
  這下,損友一二三號全部沉默了,想到唐錚當時的反應,趙活一驚,不會真的有什麼隱情吧。
  『錚學長姓華,你去看學校競賽的榜單,應該能看見。』
  華嗎,趙活不禁有些失望,雖然他本來就沒再注意那個,不過也能說明為什麼以前沒注意過。
  不過,損友一號招招手,示意他靠近後,輕聲說。
  『這是他們班學長說的,錚學長原來不姓華,他改過姓,當時那監護人曾不小心用舊姓連名稱呼他。』
  『後來問到,他本來是打算去除姓氏,只留下名字的,不過你也知道有法律問題,所以才用了監護人的姓氏,但他本身很討厭別人連姓氏一起稱呼他,所以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是直呼他的單名,我們的話,就是直接喊錚學長啦。』
  趙活覺得自己心臟要跳出來了,甚至有幾分頭暈目眩。
  他不該問的,這不是他該探聽的事。
  『錚學長……本來姓什麼。』
  他的嘴失去了控制,而早有預想的答案,也隨之傳入耳裡。
  『唐。』
  『錚學長本來叫唐錚。』
  
  
  趙活後來幾乎魂不守舍,那些同學看他狀況不對,也只好先捨棄繼續追問的意圖,就這麼到放學鐘聲響起,他才回過神。
  『阿活,你要和我們一起回……』
  『趙活。』
  他們瞬間啞掉,紛紛看向門口,唐錚站在門口,神情冷淡,趙活直接跳了起來。
  『二……錚學長,怎麼了?』
  看趙活站的有點遠,唐錚嘖了聲,伸手直接跩了過來,附耳低聲說。
  『中午忘了說,我不確定你身上的抗藥性夠不夠,所以回去先弄一點點來試試看,如果耐不住就別像以前那樣亂灑,自己中招我可不負責。』
  『啊,好,知道了。』
  唐錚看了眼其他僵成石雕的學弟,放開手。
  『就這樣,明天我會帶試聞的香水過來,我走了。』
  『哦,好,錚學長掰掰。』
  趙活楞楞地說,目送唐錚離去。
  『阿,活。』
  『抓住他,拷問到他說出來為止!』
  『你和錚學長到底什麼關係!』
  『不是,你們等等……救命啊!!!』
  
  
  好不容易活著回家,趙活有點心累。
  『師弟,你還好嗎?』
  『哦,很好啊,三師兄,我回來了。』
  唐陞笑著點點頭,雖然唐陞目前不過而立之年,但處事已有耳順時的灑脫,在他恢復記憶後,除了在外人面前外,私底下也從未用監護人或長輩的身份壓他,倒像是忘年之交。
  唐陞目前未娶,這間屋子除了他以外,也是四師兄唐惟元的家,只是唐惟元經常出差,更是沒有記憶,不過聽他們說過前世的事,所以就算聽到他們對話也不會覺得奇怪,偶爾還會和他們玩一下角色扮演。
  『對了,雲裳帶著小師妹跑到你工作室去了。』
  『靠,三師兄你怎麼不阻止她們?!』
  趙活慘叫了聲,連忙往樓下衝去。
  唐陞苦笑了下,如果只有小師妹就算了,加上雲裳二人,即使有心要攔,憑他一人可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
  所以,還是交給最擅長應付的趙活吧。
  
  
  
  『啊,趙哥哥回來了!』
  『師兄。』
  唐默鈴馬上放下他做的木雕鶴,跑過來,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盯著他。
  『你們別總是自己跑進來啊,如果我刀具沒收好怎麼辦?』
  不過左看右看,似乎也只是之前做的小東西被翻出來而已,也沒什麼問題。
  『哼哼哼,那就是趙哥哥的錯,誰叫你不好好收好,不過放心啦,我和默玲可都很注意的,才不會像趙哥哥那樣傻呢。』
  花雲裳扮了個鬼臉,滿臉得意。
  『哎,你們……算了算了,小心一點就是了。』
  趙活有點無奈的揉了揉小師妹的腦袋,看著小花開滿身側的模樣就覺得自己心相增加了。
  唐默玲現在是小學三年級,但已經比同年的人要成熟許多,也幸好一年級時遇到了花雲裳,就這麼成為了好友,現在每天放學不是回唐家,就是跑來這裡玩。
  在離開前,趙活想起了唐錚的吩咐。
  『小師妹,你明天有空嗎?』
  『有,怎麼了?』
  『哦,就是……算是有事情要拜託你,明天放學我去接你回來嗎?』
  唐默玲想了想,又看了看雲裳,後者雙手叉腰,哼哼的說。
  『那我也要跟,不然就和唐叔叔說你要對默玲做壞事!』
  『小祖宗你來添什麼亂啊……好啦好啦,應該可以。』
  反正唐錚也沒說不能給其他人試聞,記得以前對雲裳的態度似乎也不錯,大不了自己再掏腰包幫忙買來當生日禮物就是了,趙活苦哈哈的想。
  『謝謝師兄。』
  『不客氣,小師妹。』
  趙活笑了笑,便上樓去寫自己的作業,要多留些時間測試唐錚給的防身胡椒粉毒,雖然一定不至於致人於死地,但,嗯,錚學長的傳奇聽說明天他們打聽完還會跟他說,而他更是清楚自家二師兄對於分寸的掌握有多精準,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免得暈過明天放唐錚鴿子,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趙活寫著寫著,心思卻全然不在作業上。
  明明聽他說著唐門大家都過得很好時,神情是那麼的柔和,更完全沒打斷他的廢話,好像知道大家沒事就滿足了,卻隻字不提自己的事,
  而他也真是蠢,見唐錚表現的和他記憶中的二師兄一樣,竟還真的以為他們都過得很好,若不是同學夠八卦,他還會天真的以為唐錚是有了自己的家人,所以才不願和他回來。
  明明那麼重視唐門,卻改去了自己的姓氏。
  就好像……在懲罰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