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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殤凜》毒癮 1  
一、受詛咒的劍

  曾經,在這貧瘠的板塊大陸上充斥著嗜殺魔人,充滿貪婪、毫無人性的四處肆虐。

  當時有能力的人奮起抵抗,足以自保;反之,沒有能力人則自求多福,甚至自生自滅。為求保身,有的人事不關己,為求活命,有的人苟延殘喘,以至於這片貧瘠的土地上,越漸荒蕪,彷彿失了人氣般了無生趣。

  後來,似乎有人再也按耐不住,率先起事反抗。

  相傳在當時引起了許多早已自甘墮落的人極大反彈,然而殊不知,這些人的懦弱自封終將自我毀滅。

  於是那一年,因為一連串的驅魔剿滅,本由一個人開始的單獨行動,各個擊破,直至群起的激烈反應,挺身對抗,最終引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人魔大戰。

  此戰被後人名為窮暮之戰,訴說著那一絲希望恍如曙光乍現般稀微渺茫,卻仍叫人望眼欲穿,祈求戰事落幕的到來。

  魔人遭受大舉侵犯,憤而烙下詛咒,憑空而生的鬼歿之地將板塊大陸硬生生地一分為二,猶如聚集著咒怨般的不祥之地,橫跨在中央無人能近,彷彿帶著奪命黑煞,欲靠近者絕無生還的餘地。

  從此一分為二的兩地,一邊為東離,另一邊則為西幽。

  兩方境地無任何一處可通往,強行欲闖者,死。


  殤不患手持著紅傘,埋頭快走在樹林裡。

  綿綿細雨,落得並不算大,但若是毫無遮擋地直接打在身上,不一會兒也會變成一隻落湯雞,渾身濕透難耐。

  然而他這樣的持續奔走並非是為了躲雨,而是這會兒不管他走到哪裡,那個人總是會陰魂不散地出現在他的面前,就像現在,當他停下了步伐,就見到眼前那人擺出一副慵懶姿態,悠哉地吐著裊裊白煙。

  殤不患終於受不了,悶聲問道:「我看起來應該不像個有錢人,你跟著我到底是有什麼事?」

  那人只是稍稍變換了姿勢,微笑答道:「你借了傘,總得歸還,若我不看著你,到時候你一個溜煙,我得上哪找人呢?」

  殤不患一聽,納悶道:「這把傘是你的嗎?」

  記得他明明是從一間廟裡借來的,雖然當時四下無人,但這又跟對方有什麼關係?

  那人搖頭道:「不是。」

  「既然如此,我歸不歸還,又關你什麼事了?」殤不患不客氣地道。

  他雖自問素來有禮,凡事懂得退後三步,但對無理取鬧的人卻格外沒什麼耐心,也不會佯裝客氣,更別說笑臉迎人。

  那人聽完話忽然起身,不發一語地朝著對方緩緩走去。

  殤不患見狀,不禁愣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咳了一聲道:「喂,你倒是回個話啊。」

  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沒有這般豔福,可以在初來乍到就受到陌生女子的青睞跟隨,他幾乎都要以為他面前所站的人,是個五官精緻,面容姣好的美人。

  就他所知,美人自古以來都是在稱讚女人的。

  然而此刻出現在他眼前的,居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簡直投胎錯了性別。

  就在殤不患滿心嘆息的時候,對方終於又開了口,問道:「你不是東離的人?」

  「從何得知?」殤不患心下一頓,很快地反問。

  那人微笑不答,眼眸莫名的流轉,最後淡淡地道:「因為你不認識我。」
  
  「你是誰?很有名嗎?」殤不患直覺地反問。

  但這話卻令那人忍不住笑了起來,讓他等了半天依然等不到對方的正面回應。

  他終於不耐煩地道:「喂,這很好笑嗎?」

  「你可以叫我鬼鳥。」說著,那人深深地朝煙管吸了一口,接著吞雲吐霧了起來。

  殤不患一聽,不自覺地在口中反覆咀嚼著這麼名字,如此陰森詭譎,全然不符眼前這般的白皙如雪,突然他猛一回過神,很快地便反應過來,露出一臉嫌棄道:「我並沒有問你的名字……」

  反正他與他素不相識,道不相同,要說有什麼關聯,也只是個借傘的目擊者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現在不是朋友,往後自然也不會是,因為自他有記憶的這些日子以來,他從來就沒有朋友。

  然而鬼鳥似乎沒有聽進去,只是擺了擺手,隨後目光一轉,瞄向對方腰側的隨身武器。

  見那表面極似年代久遠的泛黃古物,攙和著歲月風霜,即便外觀是多麼毫不起眼,破舊不堪的一把木劍,卻是他與對方最初接觸之時,最為優先注目的一樣物品。

  「那把劍看來很不一樣,可以借來一觀嗎?」鬼鳥忽然開口問道。

  朝著對方的視線低頭一看,殤不患不自覺地退了一步,隨後伸手按住腰間,突然冷道:「這不是你該看的東西。」

  遭到對方一口拒絕,鬼鳥倒是一臉預料內的表情,絲毫地不痛不癢,他「哦」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此時的雨已停了,漸薄的雲層間綻出夕陽暈紅的光芒。

  殤不患把手伸出去晃了晃,確實沒了雨。他將傘收了起來,遞向鬼鳥,理所當然地道:「拿去,傘還你。」

  沒想到鬼鳥卻道:「這不是我的傘。」

  殤不患聽了差點就沒站穩,剛才開口閉口要他歸還的人,現在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不禁想起從他借了傘之後,鬼鳥就一直漫無目的地尾隨著他。他對江湖並不是懵懂無知,處心積慮對他毫無意義,機關算盡他無關緊要,至於要問身價財富這些他更是通通沒有,他實在不懂跟著他一個毫不值錢的旅人究竟能有什麼好處?

  他不過是個在地獄之門前走過不只一圈的人。

  天下之大,他卻只能在一處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徘徊遊蕩。

  就這樣,他一聲不吭地回到了小廟,將紅傘放回了原處。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不自覺地回頭張望,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見到了那抹白亮的身影,正朝他的方向走來。

  而那樣陌生的耀眼畫面,是他窮其一生從未見過的。

  直到對方整個人已出現在離他不遠之處,他才終於徹底的醒悟過來。一向獨來獨往慣的人,說什麼也不習慣有人跟隨左右。

  他忍不住出聲,喝道:「我說你,到底要跟到什麼時候?」

  這一次,他下定決心只要對方不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他絕不會這麼容易放行,笑話,他是誰?

  ……雖然在這裡沒人認識。

  似乎沒見著對方的古怪表情,鬼鳥只是悠哉地答道:「鬼鳥我沒什麼特長,就對自己感到興趣的事物特別有耐性。」

  這次他倒十分的誠實。

  殤不患聞言立即低頭摸索了自己身上四處,隨後不解地再一次確認道:「我身上有你感興趣的東西?」

  「有。」鬼鳥微微一笑,恍如融雪春陽。

  殤不患不禁瞪大了眼,語塞遲緩地道:「不會是……」

  「猜對了,就是你。」

  象徵性地鼓掌了幾聲,鬼鳥接著就彷彿欣賞了一齣有趣的變臉特技,不禁愉悅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