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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出了海。
 

 
回過神時他已經與這艘孤伶伶的船停在海面上,青年的眼神恢復清明,低頭的同時像是受到極大的驚嚇一般鬆開手上的船舵。

大口喘著粗氣讓青年平息不了紊亂的心跳,他緊緊閉上眼用單手捂著陣陣發疼的腦袋。
  
     ——是誰?是誰在唱歌。

彷彿直穿腦殼的歌聲在高聲吟唱著他聽不懂的語言,明明從未聽過旋律和那詭異的詞語,他卻覺得異常熟悉。

    它們來了——

 
    又來了。又是、那些歌聲⋯⋯
  
「⋯⋯」他應該要出手攻擊的,不是嗎?而不是像塊石頭一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的。於是青年艱難的放下用力按在頭上的手,臉上佈滿了冷汗,用意志力操作著手上的砲台。

歌聲盤旋在他的腦袋,連視線都開始漸漸模糊不清,青年知道現在的情形說多糟就有多糟。冷汗滑過他的眉心,落入緊緊包裹著面容的布料。

噢——他終於想起來了,儘管頭隱隱作疼,那一天的天氣同樣糟糕,他們被丟下了、被丟在那艘華麗而雄壯的大船上,彷彿像一口華麗而致命的棺材。

人類與大海相比,簡直脆弱到令人發笑。不過要死可沒這麼容易,更不用說比他的腦袋動的還快的軀體、他的身體在告訴他,它還想繼續活下去。
 
  然後呢?
 
  他想不起來。
 
  對了,是老虎、是老虎啊。
 
 ...
 
...


    然後他還夢見了 ▄▄▄。
  
 
「⋯⋯」對了,他和其他奴隸失散了。大海待眾生平等、同樣的冷酷無情。

——卻偏偏留下了他。
他不懂。
留下他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既然少了他也無所謂,那又何必給予他多餘的憐憫?

 ...
 
嘎吱、嘎吱——

船身被觸肢擠壓出痛苦的悲鳴,破爛不堪的木材早就受不了這般折騰而在邊緣出現了些許裂縫。

取之或給予,任誰都可以輕易奪取。選擇在誰的手上,他知道那從來不曾落到他的手中。

得到太少,沒有魚群能為他停留。
得到太多,他的手同樣捧不住從指縫溢出的海水。

終於——砲台也被四周蔓延開來的觸肢纏繞,連甲板上都漸漸開始爬上了四處蠕動爬行的觸手,甚至有幾條已經攀到青年的腳邊。他不得不移動到甲板邊緣,那些觸肢隨之以青年為中心形成一個圓圈。他靠著船緣,轉身看著浮出海面的生物。

一片黑暗籠罩視線,再來是冰冷的海水。意識正在離開他的軀體。

  ...
...
   ...

  ...
    ...
 

  不再因波動而起伏的海面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甲板上的青年再次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