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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EP］
哨嚮AU／原機台：https://www.plurk.com/p/p1uha9

Character：嚮導賀白宇／哨兵楊謝
Summary：當邊界模糊成一種概念，他們的關係於是難以界定。（選題：沉浮於夢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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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聽過鯨魚的歌聲嗎？

　　那是一個相當突兀的問句。
　　沒聽過。作畫進度告一段落而歇下畫筆放空的賀白宇想了幾秒老實地作出回答，旋即獲得另一張畫架後方楊謝帶著慌張的回應。那些不成字句的無意義狀聲詞讓他理解到楊謝只是不小心將內心所想脫口而出，與其說是提問，實際上更接近一句自言自語。

　　既然最開始並不打算問出口，那麼楊謝又想得到怎樣的答案呢？
　　賀白宇晃晃頭，他對此帶有一定的好奇心，但並不是非得要滿足不可。相比而言楊謝的反應還是更加有趣，於是他想了想似乎是曾經在生物課或哪裡看來的隻字片語，開口：「像是在海生館裡？」

　　他們居住的地方可算不上沿海，更何況西海岸大抵也不會有鯨魚出沒。

　　「不、」楊謝依舊有如用盡語彙力那般，甚至雙手還帶上了一點比劃的動作：「是更大的……對。更大的。」
　　「哦。」賀白宇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以楊謝這等零落的描繪力自然無法讓他想像出畫面，而且世界上鯨魚有幾種來著？

　　沒等到他們得出個結論，晚自習的鐘聲便已響起。賀白宇收拾起自己的畫具，看見他的動作楊謝頓了一瞬，旋即也跟著收拾。課後借用的空教室中央擺著同樣被他們借來的蘋果模型與圓錐形雕塑，為了完成美術課堂作業的兩位學生各自的畫布上卻是完全無關的內容。

　　時針移動了一整個大刻度，賀白宇全然將借用的道具參考物視若無物，翠綠樹叢與枝葉之間的無名花朵點綴在畫布上。
　　而楊謝面前依舊是一片素白。

　　確認顏料已乾涸，賀白宇將畫布捲起，注意到楊謝微微下垂的嘴角。進度落後的打擊有這麼大嗎？他略感不解。夏末傍晚的空氣裡仍然帶著幾許悶熱，也或許是午後那一陣雨殘留下的些許濕意。

　　在賀白宇踏出教室時，忽地有什麼龐大卻無形的存在從他的身旁掠過。
　　「嗯？」
　　僅僅一瞬，近幾難以察覺。
　　而隨後他也聽見了振翅的嗡鳴聲。


＊


　　一般來說體育課只需要參與基本體適能測驗的他大可選擇待在教室或圖書館，不過賀白宇通常還是會待在課堂活動地點附近。也許是多少曬曬太陽也好，也或許是至少不會太與班上其他人出現隔閡，也有可能是（在不被亂彈的球砸過來的前提下）觀戰還挺有趣的。

　　楊謝不同於他，作為運動神經優良的好手向來是在分組時會被積極爭取的隊員。只不過那種略微沉重的，幾乎會讓人與潮溼空氣視作相同的氣息仍舊存在。極細小的差異近乎微不可察，賀白宇卻十分確信那並不同於陣雨的徵兆。

　　直到當他看見手握接力棒的楊謝起跑。

　　伴隨著操場邊同學們的加油聲，並非初見的巨大存在又一次自他身邊掠過。像是嘗試與他打招呼似的，挾帶著一絲海潮的氣息，同時他的耳側再次響起振翅聲。

　　賀白宇就這樣站在操場側邊，週遭的歡呼聲足夠吵雜，此時卻對他不起絲毫影響。一種過去似乎僅僅存在於夢境裡的平靜與踏實感在此時此刻成為了現實，像是雨後葉片上的灰塵被沖刷乾淨，也像是晴空下無風的海平面。

　　所以他才會如此在意楊謝？因為他們現在成為「同一類」了。賀白宇好似理解了，他穿過圍繞著楊謝的同學們，逕自站到他面前。而楊謝一如往常地在朝他看過來時露出微愣的神情，他方才正與各個隊友們擊掌，此時右手還虛虛地抬在半空中。
　　賀白宇自然而然地也抬手握拳，與他對擊。拳頭觸碰到掌心的觸感使楊謝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更加呆愣。

　　他張張嘴似乎準備說些什麼，賀白宇卻已率先開口：「去一趟保健室？」
　　「啊？不、我沒有受傷……」
　　賀白宇聳聳肩，從口袋裡撈出一顆單包裝，乍看像是白色糖果的物件，不由分說地塞進楊謝手裡。

　　「那吃掉吧。」
　　楊謝鏡片後的雙眼眨了眨，露出一絲訝異與欣喜。他在賀白宇的目光中撕開包裝，將那粒白色糖果放入口中。
　　「……這是、薄荷糖嗎？」奇異的甜味裡帶有明顯的清涼感，似乎還夾著一些花蜜的氣息。楊謝說不上來具體該如何形容，只能嘗試用最接近的答案來推測。

　　「大概吧。」
　　糖果的供應者卻只是如此輕描淡寫地應聲。


＊


　　初覺醒的哨兵最終仍是不敵襲來的感知浪潮，在下課鐘響後被送進了保健室。等到楊謝從昏睡中甦醒，已是接近放學的時間。

　　第一時間被消毒水的氣味嗆得一窒，楊謝過了好半晌才驚覺賀白宇就坐在一旁。

　　「賀、賀白宇？」
　　被喊出名字的人點點頭，賀白宇默默將護理師留下的資料遞給楊謝。他大概有許多資訊得好好消化，所幸在這個時代他們這一類人的存在已不是祕密，只不過依舊屬於稀有的範疇。
　　大抵近七成的小孩年幼時都曾夢想過自己將來會覺醒成哨兵或嚮導。

　　賀白宇看著楊謝在驚愕過後靜下心來翻動紙頁，上頭大略是一些從今往後在生活上的注意事項以及不同於普通人的定期檢查義務。等到閱讀完，楊謝抹了把臉，開口：「所以你、不，我是……」
　　那些名詞一時之間仍陌生得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楊謝的神情複雜，不禁讓賀白宇想起自己當年得知自己覺醒後的反應好像也差不到哪裡去。

　　但楊謝吃了他的「糖片」。

　　賀白宇微微偏頭：「要來試試嗎？」
　　「試什、」

　　當嚮導精神力緩緩張開，初覺醒的哨兵霎時間全然無法動彈。他僵著身子，直至意會到這是賀白宇（嚮導），而對方從未存在傷害的意圖。五感被失控般地強化而顯得過於壅擠吵雜的世界頓時變得寧靜安詳，像是被一雙輕柔的手安撫，被輕輕放在蓬鬆柔軟的羽絨被褥上，也像是有什麼齒輪咬合開始運轉，而一道道瘢痕自靈魂的最深處被緩緩撫平。

　　精神與精神之間的邊界在嚮導的引導之中逐漸模糊，楊謝看見了海的藍與浪花的白，翠綠樹叢與無名的花朵。他睜著眼，賀白宇與他的距離又接近了莫約十公分，近得讓他幾乎窒息。

　　他簡直就要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腦袋昏沉，這一切美好得彷彿一場美夢，而又有誰甘願自夢裡甦醒呢？


　　──於是他們聽見了鯨魚的歌聲，與振翅的嗡鳴聲。



FIN.


【賀白宇】嚮導。精神嚮導：蜂鳥／精神圖景：樹叢與無名小花
【楊謝】哨兵。精神嚮導：大翅鯨／精神圖景：海平面的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