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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常世後的第一次牽手]

「可以麻煩鈴芽小姐再帶我回去溫泉街看看嗎？」
當然沒問題。

兩人約好放學後的見面地點，鈴芽臉上掛著笑容一整天，小絢和麻美的調侃也絲毫不影響她的雀躍，放學放學放學怎麼還不快放學呢！
「久等了。」
「上課辛苦了。」草太先生的笑容是如此耀眼，感覺身心都被治癒了。

鈴芽牽著單車，草太泰若自然地走在靠近車道的外圍處，數個月後再次見到面，鈴芽忍不住開始鉅細靡遺地說起她和環阿姨的回程、她準備努力的方向、念書與學校的生活，即使已經在通訊軟體中傳過照片與文字說明，鈴芽還是想看看草太的臉上會出現什麼表情，是不是和想像中一樣的溫暖笑意？

殊不知，草太只是一個勁地盯著自己的臉。

發現這一點，鈴芽差點要跳上腳踏車，但是車道被草太隔開，直接騎走還怕撞到這位遠道而來的男子，心臟漏跳一拍的鈴芽只能突兀地安靜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咦？鈴芽小姐怎麼了？」草太彎下腰來，臉上的表情隨著沉默而浮現困惑，「你剛才說到學校最近的事，麻美同學的新男朋友如何呢？」
「也……也沒什麼特別的。」鈴芽稍稍別過頭，面向遠方的山巒，讓微風拂過面紅耳赤的臉。
「或是有哪裡不舒服嗎？」草太更加擔心地詢問，甚至伸手搭上鈴芽放在單車握把上的小手。

鈴芽立刻縮了縮手，卻不敢就此抽出手掌。

「還是，不介意的話，讓我載鈴芽小姐回去呢？」草太識趣地移開手，避免腳踏車因重心不穩倒下。
「草太先生應該……應該不知道路吧，」重新抓穩龍頭，鈴芽開始緊張地語無倫次，「不是說要再去看看溫泉街的後門嗎？直接去吧！」
「那就聽鈴芽小姐的。」草太一陣輕笑，鈴芽撇過頭，決定接下來都不要再看向他了。

抵達了上回的溫泉街口，果然鈴芽選擇的路徑是一般資料中沒有標出的小路，草太搬開清理過的路障，鈴芽停放好車子，兩人一起踏上往溫泉街廢墟的台階。
「小心，青苔會滑。」草太用雙手扶住稍微踉蹌的鈴芽肩頭。
「謝……謝謝。」鈴芽既不專心，也講不好話。總覺得這次重回廢墟，好像比上次更難抵達，更喘不過氣。

爬過年久失修又長滿青苔的石造台階，兩人來到空無一人的廢棄街道上，鈴芽望著眼前的景象，想起當時在此為了尋找尚未抵達的草太而大喊的內容，她又是懷念又是害羞地笑出聲來。
「有想起什麼嗎？」草太再次側身低下頭，這次是明顯充滿興味的笑意，笑成隙縫的眼睛實在對心臟有害，「鈴芽小姐可以說給我聽嗎？」
「不行不行，這個我絕對不告訴草太先生。」鈴芽急忙擺擺手大步往前走，否則她或許會回頭跑開，跑開可比待在草太先生旁邊保持冷靜更簡單。

「等一下，危險！」草太急忙抓住鈴芽的手掌，迎上前去並肩同行，「雖然已經來過，還是小心點別分開比較好。」
「是。」鈴芽現在連腳尖都無法盯著看了，只能渾身僵硬地讓草太拉著走。
像大人牽著小孩似地，草太的手掌從虎口處握住鈴芽的手。
「草太先生是故意的嗎？」
「鈴芽小姐小心玻璃。」草太一腳踩在滿地的風化玻璃上，清脆的聲響掩蓋了鈴芽的小小抗議。

經歷一段路程之後，兩人抵達了水面中央的門扉所在的圓頂，草太低頭看一眼水面，立刻彎腰把鈴芽抱起來，穿著長靴涉水而過：「請鈴芽小姐幫我把門推開就好，我只需要確認門後不是常世。」
「是。」除了回應，鈴芽已經說不出更有意義的語句了。
草太似乎對懷裡發燙的女高中生渾然不覺，抱著鈴芽靠近門扉，半蹲低身體好讓鈴芽一伸手就能摸到門把，鈴芽雙手顫抖，連門把都幾乎要握不住，但是她一推就開了，兩人看見正前方的景象都大鬆一口氣。

就是普通的門板，正前方，就只是廢墟的另一頭。

「真是太好了！」鈴芽滿心歡喜地回頭喊道。
「是啊。」確認平安後，草太探出一隻手將門拉回門框，絲毫沒有要放鈴芽下來的意思，甚至往前逼近，湊在耳際問：「鈴芽小姐不是很開心嗎，為什麼要躲著我？」
鈴芽終於發現自己無處可躲，全身縮成一顆球，仍然在草太的臂彎裡，明明已經往回走，明明已經涉過水，早就踏回溫泉街的廢棄街道上，草太還是不鬆手。
「如果是被鈴芽小姐討厭了，還請務必告訴我。」
鈴芽捏著自己的指尖沒有回應。
「鈴芽小姐果然比較喜歡椅子嗎？」
「那不一樣！」鈴芽終於不得不大喊，「我沒有討厭草太先生！」

「真的嗎？」草太停下來，垂下雙眼盯著鈴芽，鈴芽只能別過頭，「不討厭的話，那可以冒昧向鈴芽小姐要求一件事嗎？」
鈴芽繼續望向一旁，等著草太鼓起勇氣說下去。

「我可以牽著鈴芽小姐的手嗎？」
「蛤？」鈴芽皺眉回過頭來，終於看見滿臉通紅又堅定無比的草太先生。
「可以像那些普通的戀人一樣牽手嗎？」
「當然可以。」鈴芽有些懊惱地答應了，「快點放我下來！」
草太雀躍地放下鈴芽，立刻牽起她的右手，將十根手指的指縫相嵌交握在一塊，像個發現新事物的小孩子喜不自勝。

「這樣就不會分開了。」
「明明就還要牽腳踏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