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アイドル，偶像，idol

即便是在光芒萬丈、從來不缺帥哥美女的演藝圈中，偶像依然是一類極為耀眼，總能在短時間內吸引別人目光的人物。

也是賽諾·休士頓·溫格菲從來不曾關心過的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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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起初看到那一段介紹只是一個偶然。

「E=mc^2是不變的法則，」有些低沉沙啞的少年嗓音從筆電的揚聲器傳出，小小的邊框框住了在舞台上各有特色的五人，中央有著奇特髮型的少年表情似乎有些興致缺缺，「元氣滿滿的超級偶像，石神千空。」

那平平的語調與他所說的「元氣滿滿」完全不符。

賽諾本應該馬上離開頁面的，他向來對科學以外的事物興趣有限，但或許是開頭少年提到的質能等價公式吸引了他的注意，使他下意識將這莫名其妙的節目繼續看下去。

「在這世上比任何東西都讓人興奮的就是——」相比起方才，石神千空總算有了一點「元氣」，微微一笑將話接下去，「**科學**。」

「嗯？科、科學？」，一旁的金髮碧眼的女主持人似乎沒預料到這莫名其妙的結論，說話時都卡殼了一下，「既然是偶像的話，答案不應該是跳舞或唱歌嗎？」

鏡頭轉回到石神千空的臉上，他輕笑幾聲，彷彿理所當然的回覆：「沒有什麼能比科學更讓人躍躍欲試的了。」

「要展示給你看嗎？甚至在小孩中當中也很受歡迎——如何製作鉍晶體！」明明那身舞台服看起來並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少年卻不知從哪拿出幾根試管和燒杯，石榴石般的眼眸在舞台燈的打光下看起來閃閃發亮，「如果你在硝酸中加入鉍，鉍離子就會形成——」

話還未說完就被主持人緊急打斷，節目的節奏被石神千空突如其來的舉動攪得亂七八糟。

而賽諾的嘴角在毫無所覺間勾起淺淺的弧度，那雙紅眸中閃爍的光芒他再熟悉不過——那是對科學的熱切，對一切未知的探索慾望。

節目接下來的內容對賽諾而言便有些無趣了，但出於不知名的原因，他仍然停留在這個頁面中，鼠標在左上角的紅色叉叉上停滯，卻始終未曾被按下。

「你在看什麼？」耳邊傳來熟悉的男聲，賽諾不需要回頭便知道聲音來源於誰，鼻間縈繞的濃郁菸草味更是早就將訪客身分告知的一乾二淨。

史丹利瞄了一眼影片下方的介紹，不是英文，他看不懂，但人他還是分辨的出來，幾個亞洲面孔在打光的舞台上唱唱跳跳，大概是什麼娛樂節目，「難得見你在看跟科學無關的事情。」

「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節目剛好告一段落，那個一見難忘的身影與隊友相繼離開舞台，在鏡頭前消失無蹤，賽諾微笑著回答，終於按下那個離開頁面的紅叉。

史丹利對賽諾的回答不置可否，只將煙霧緩緩吐出，指尖輕輕一彈，燃燒過的煙卷被抖落在煙灰缸中。

然而賽諾那顆裝滿科學知識的大腦中，也不知道有個網路詞彙名為——「入坑否定期」。

02

世間萬物其實都有跡可尋。

最初僅僅是在社群貼文上看到熟悉的身影時停留了幾秒，首頁跑出一分鐘的電台訪談影片時按下播放鍵而已。

手指在螢幕上點了點，「石神千空」被賽諾輸入在搜尋欄，他很快看完了少年的基礎資訊和少得可憐的情報（很可惜千空所屬的組合Dr.STARS相當冷門，名氣還有不斷下降的趨勢）。

時間在毫無察覺間被『石神千空』的名字佔用，周邊情報、MV花絮、練習室影片......一個月後，追蹤了官方帳號、買下專輯和周邊、註冊粉絲後援會會員的賽諾才猛然反應過來不對。

這種關注的程度似乎......不，是完全不是「一時興起而已」所容納的範疇了。

但是註冊會員的話就能馬上得知Dr.STARS的相關情報（雖然他其實只關注千空），不需要自己另外花費時間尋找和整理，沒有理由不去註冊吧？

更何況千空實在是各種意義上都難以忽視的偶像，這麼一想，賽諾便不再糾結心安理得的填寫好自己的暱稱、Email、出生年月日並送出註冊申請。

「你又再看？」熟悉的前奏一響，坐在沙發上滑手機的史丹利便皺起眉頭，最近半個月賽諾總是播放同一首歌曲，他已經聽到耳朵要長繭了。

很快他就後悔不該向賽諾拋去疑問。

「不是同一個影片，這是Dr.STARS最新的演唱會，跟之前看的是不同版本，」坐在對面的賽諾抬起頭糾正史丹利的說法，同時將手上的平板轉向他，螢幕正播放著一個小型演唱會影片，大概是粉絲拍攝的，鏡頭並不算特別清楚，還時不時晃動著，「而且你知道嗎？這一場演出因為照明不足，千空用燃燒黃磷產生的白光來照亮舞台！雖然有點魯莽，畢竟黃磷燃燒後，會與氧氣反應產生成五氧化二磷，對人體......」

先不說賽諾關注的內容跟唱歌跳舞之類的完全無關，誰會在公眾場合去燒黃磷這種有毒物，那可是能被製造成照明彈或燃燒彈的危險武器啊。

「OK我知道了，不用再說下去了。」史丹利咬著未點燃的菸打斷賽諾的滔滔不絕，他對在公眾場合燃燒照明彈的危險份子沒有絲毫興趣。

此時影片播放剛好結束，頁面顯示即將自動跳轉到下一則影片，賽諾沒有再試圖傳教，而是給影片點讚後淺笑，語氣帶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篤定，「你會喜歡千空的，史丹。」

史丹利：「？」

賽諾沒有解答好友的疑惑，他拿出一疊紙，開始寫信。

03

聽說手機會「偷聽」人類說話。

在YouOube首頁看到Dr.STARS的出道曲MV時，這則在網路上甚囂塵上的傳聞浮現在史丹利的腦海中。

前面說過，他對在公共場合燒有毒物的危險份子不感興趣，於是他自然而然的忽略過影片，也無視看到MV時腦袋裡自動響起的音樂。

但Dr.STARS的相關資訊卻不斷地出現在他的手機裡，宛如中了病毒般躲都躲不掉。

他按下「不感興趣」的選項，試圖將這個組合踢出他的社交媒體外，接著關掉螢幕，起身去廚房沖咖啡。

三分鐘後，咖啡機在運作完成後發出節奏規律的電子音效，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地，跟著電子音哼起Dr.STARS的出道曲。

他幾乎是立刻便閉上嘴，心頭卻升起不妙的預感。

一個星期後，在槍械保養室，耳邊響起夏洛特好奇難耐的詢問——關於他剛才在射擊練習開始前哼的歌是什麼。

史丹利停下手中拆卸槍枝的動作，難得沉默了。

04

「Dear Dr.Senku,
我看了你們最新的一場演唱會，雖然麥克風故障的突發情況令人遺憾，但你在短時間內使用現場有的素材製作簡易麥克風的決斷與效率，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那個臨時裝置——若我判斷無誤——應該是透過銅線圈繞製產生簡易電磁感應，外殼看起來是用強化塑膠與導體配合。

雖然音質只能說堪用，但作為臨場應對，效率與完成度都相當高。Elegant
沒錯——但仍有優化的空間......」

「千空ちゃん～你在看什麼？」淺霧幻從後方湊過來，雙手倚著沙發背彎下腰，探頭看向石神千空手上那一疊密密麻麻的用日文寫滿他科學知識的信紙上，會寫這種內容並寄給千空的人選，他只能想到一個，「噢，又是那位Dr. X的粉絲信？......是說這種像理論分析一樣的內容真的能算是『粉絲信』嗎？」

他們剛完成一上午的舞蹈練習，此時正是難得放鬆的午休時間，千空四肢貼著痠痛貼布坐在休息室沙發上，眼睛快速的掃過信裡的內容，「ククク，不管是不是都沒關係吧。」

「說的也是呢......千空ちゃん你果然是這樣的人呢......」看著隊友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幻抽了抽嘴角，有些無奈的感嘆。

嘛，不過他們五人組成的團體以偶像的標準來說也完全是不倫不類就是了，千空也不是最「特別」的那個。

「對了，聲樂老師說下午的課要提早十分鐘到練習室噢。」

「啊，我知道了。」千空頭也不回的擺擺手，語氣淡淡的回應

見轉達通知的目的已達成，幻也不再打擾，抬腳轉身離開，休息室一時間只剩下紙張翻面的沙沙聲。

時間在科學的海洋中悄然流逝，等千空消化完整疊信紙，休息時間也所剩無幾，是時候該去練習室集合了。

「嗯......？這是什麼......？」千空將厚厚一疊信紙折起來，正要起身時才發現桌面上還有一封薄薄的茶色信封，上方只簡單用英文寫了To.Senku。

拆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明信片，沒有署名，只有簡單的兩個字「Not Bad.」，以字跡來看應當不屬於任何曾給他寄過信的粉絲。

石神千空困惑的擰起眉，看了明信片幾秒便不再糾結，將兩封信都好好收回信封並放入私人置物櫃後，才伸著懶腰前往練習室。

05

半年後，Dr.STARS官方帳號突然宣佈一個重大消息。

Dr.STARS 即將邁入全新時代！
兩個月後，團體將以全新名稱 **Dr.STARS New World**問世，並舉辦首次演唱會 LIVE，敬請期待他們的全新篇章！✨

……

雖然公告是這麼寫的，不過實際上大概是為了挽救Dr.STARS低迷的人氣吧？賽諾漫不經心的喝著咖啡猜測。

演唱會的日期訂在週六17:00，地點自然是在日本。

他的手指一下下輕輕敲擊著桌面，一旁的馬克杯印有千空的印象色和圖案，眼底印上螢幕的幽幽藍光，最終，他移動鼠標，將演唱會日期添加進行事曆裡。

演唱會當天意外的座無虛席。

賽諾用著較為生疏的日語成功進入演唱會現場，儘管場館不算大，然而從接近舞台的位置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空著的位置。

而VIP的位置......賽諾瞥了一眼附近幾位的衣服、應援棒和手幅，很大一部分都是出道不久時販售的，甚至有男人手上還拿著硫磺球（似乎是阿鉻的周邊），基本上都是所謂的忠實粉絲吧。

當然了，他也有帶。

等他將一切應援物準備好，燈光卻倏然全滅，場館陷入黑暗讓原本喧鬧不止的人群都一瞬間安靜下來。

升降機啟動的聲響在一片靜悄悄的昏暗空間中特別顯眼，漆黑中一個人形輪廓緩緩出現在舞台中央，因燈光不足而看不清面容，卻讓賽諾一下便將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舞台上。



一束強烈的白光打在舞台上，石神千空穿戴整齊，打歌服在強光照耀下閃閃發亮，對方臉上自信的笑容卻比任何事物都來的耀眼，四周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更是證明了這點，「啊——今天辛苦你們特地來聽我們的演唱會，真是超級感激。」

「開始之前我要說一件事，」舞台上閃閃發光的人沒去管那些尖叫，自顧自地繼續開口，「那就是『Dr.STARS New World』啊、『重生』啊之類的全都不存在。」

周遭開始騷動，有人在問這是怎麼回事，有人在驚訝的大喊，賽諾卻覺得周圍吵雜的喧嘩都在遠去，只有石神千空的聲音能鑽入耳裡。

賽諾聽見自己一次一次加快加重的心跳，腎上腺素激增，呼吸急促，手心冒汗，瞳孔放大，大腦開始分泌多巴胺和內啡肽，帶來欣快感和愉悅感。

「現在我們要展現的是，百分之一百億純度真實的我們，」石神千空舉起手指向觀眾席，嗓音一下子壓低，「作為代價，可以保證的是......」

有那麼一瞬間，賽諾懷疑他與少年專注的紅色眼眸對上了。

「會讓你們震撼到像觸電麻痺一樣！」

周遭的尖叫聲將他吞沒。

06

那一天，賽諾第一次得知除了科學以外，還能夠讓人興奮的事物，甚至在搭上回程的飛機時都還無法平復。

偶像、偶像。

胸腔裡的心臟像是還不過癮似的，在裡頭咚咚作響，心肌收縮速度過快讓他都有了疼痛的錯覺。

然而這份興奮只持續到下機後。

手機一連上網路便跳出無數訊息，其中好幾條都是來自Dr.STARS相關的通知，一部分來自官方帳號，另一部分則來源於粉絲後援會。

他花了好一些時間才消化這些消息。

Dr.STARS官方宣告團體解散，原因是團員們各自有不同的目標和理想，因此在演唱會結束後直接解散，團員們也不會再以偶像身分在演藝圈進行活動。

也就是說，他第一次看到的演唱會同時也是千空最後一場公開活動，之後大概率不會繼續在人前亮相了。


賽諾沉默的看著官方公告，貼文下方的留言數還在增加，或祝福或悲傷，而他原先還在劇烈跳動的心臟逐漸歸於平緩。

確認消息千真萬確，不存在什麼愚人節玩笑之類的可能性後，賽諾動動手指將相關通知通通滑掉、退追官方帳號，隨後關閉手機，提著行李走出機場海關。

過去了幾天，生活逐漸回到平日的步調，那晚的悸動變得模糊，少年的紅色眼眸和低沉嗓音在記憶緩緩遠去，宛若大夢一場。

幾個月後，賽諾一如往常的進入辦公室，準備解決繁瑣的文書工作，卻發現一旁原本無人的座位多了一些物品，詢問過同事後才得知今天會有一個實習生加入NASA。

「那個人跟你一樣，都是天才喔。」同事笑咪咪的回應。

賽諾心底毫無波瀾，面上卻還是彬彬有禮的微笑應對，短短幾句話結束掉無謂的寒暄後便回到座位上啟動電腦。

過了片刻，細碎的腳步聲漸近，陰影覆上肩膀，他下意識轉過頭，對上了一雙關注超過半年的石榴石眼眸。

（完）